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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遥不可及

程星月坐在床边拨弄着头发,不小心将头上的发夹拨落,她一低头,竟发现发夹滚落到床头柜下面了。她缓慢地趴在地上,有点吃力,伸手去够,却感觉摸到了一张纸。她抽出来,像是一封手写的信:

程星月:

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也自由了。抽屉的盒子里有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一笔钱,应该够你用了。

你解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祝好。

甄以暮

“啊~”

程星月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唇,不是惊喜,而是伤心和失落。这三个月来,程星月一直呆在这里,就是仍期盼着甄以暮有一天又突然回来。然而没想到这个等待是无望的,因为甄以暮,真的不再回来了。

“以暮,不可以,不可以啊。”

她把那封信贴近自己的胸膛,背靠着床,席地而坐,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星月变等待为寻找,她要找到甄以暮,她已经不能没有他了。因为,她有了甄以暮的孩子。

终于有一天,程星月在一家国际新闻媒体上发现了一则航空失事的报道,上面列出了在此次事件中不幸的乘客名单。程星月的心不禁往上一提,她屏住呼吸往下看到。突然,“甄以暮”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帘,瞬间,天崩地裂。

张子衡虽然跟谢雨乔在一起了,看似表面风平浪静,一切顺利,其实张子衡的内心却暗流涌动。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谢高官的掌控之下有序不紊的进行,他对现在的一切很满意。女儿终于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了,一年之后女儿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就是女儿的婚礼。每次他看到女儿那心满意足,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就觉得一切都没白忙活,都很值。

张子衡尽管是受到了自己的胁迫才会跟自己的女儿在一起,不过这小子也一直安分守己,对女儿也体贴,从来没见到女儿受委屈不乐意的样子,所以他也渐渐对张子衡放心了。哼,就算是个孙悟空,也逃不出他如来佛的手掌啊,更何况他张家也没这么大的能耐,他们一家还不是得对谢家言听计从,等着谢家对他们的赏赐提携。

程星月被判的刑已经到期了,她的出入都不受限制。她购买了前往那架飞机失事的国家的机票,一个人飘扬过海。她不甘心就这样与甄以暮别离,即使今生再也见不到了,起码她也要来到距离甄以暮最近的地方,能够为他认领那飘落的遗物。即使最后,那里什么都没留下,那就让她在那里看看那片天空吧。因为那片天空是甄以暮生前最后看到的,仿佛这样,也能最后一次,拉进她和甄以暮的距离。

当她顶着大肚子终于来到了那里,果然,关于甄以暮的东西,一切都没留下,她低垂着头走出门外。而这时,有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出来叫住了她。

“女士,您要找的是甄以暮对吗?我们发现,在那架飞机上其实有两个人都叫甄以暮,还有一个受了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我们希望,您找的那个人是在那里。”

“啊?真的吗?”程星月死去的心瞬间又被点燃了希望,她激动又害怕,但仍阻挡不了她想立刻就赶到那里的心情。

她急切的脚步遇到病房门口时,停下了。此时的她,又非常地害怕,她好怕推开面前的这扇门带给她的命运是什么。究竟是又一次的幻灭,还是奇迹般的重生?她觉得她的内心再也禁受不起命运的折腾。

此时,旁边的一位外国女护士望向程星月,用一口蹩脚的汉语鼓励道:

“进去看看吧,勇敢一点!”

程星月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缓缓地,推开那扇门。

明亮的光线顿时透过门缝迸发而出。

病房里的布置是简洁雅致的,也很宽敞,首先具体映入眼前的,是门边放置的一束花,这花,在这异国他乡,好像也显得是如此熟悉。

程星月感到自己的心已经紧到快不能呼吸了。她看到前面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但是由于光的照射,她竟看不清那人的脸。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觉得泪水已经悄然布满她的脸颊,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床上的男人好像睡着了,他闭着眼睛,但是并没有熟睡。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便醒了,只是身心疲惫的他已不愿去睁开眼睛看一看了,因为他已没了什么期待的人或事。

直到他听到一声惊讶的吸气声,接着是止不住的哭泣声,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他缓缓睁眼,轻轻转头,却被眼前的这一幕瞬间调动了他全身所有的血液!那竟然是——程、星、月?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甄以暮坐起身子,竟一时震惊的僵在了那里!

“呜呜呜,甄以暮,我真的找到你了!”捂嘴哭泣的程星月终于忍不住奔向甄以暮,紧紧地拥抱住他。

“星、星月?怎么会是你呀,你、怎么会到这里?”甄以暮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程星月紧抱住他不放、用力哭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呀,你知不道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去了一趟远门,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你给我的那封信。”

甄以暮看着在自己怀里的程星月哭成了泪人,他顿时觉得很内疚、很不忍心,他没有想到程星月对他的感情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实实地存在,他能够感受到那份真切的热度。

他抱住程星月,深情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我没有想过要让你更难过,对不起。”

程星月终于从甄以暮的怀里抬起身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开始认真地看着甄以暮的脸,这是她日日期盼的人。

程星月握住甄以暮的一只手,将他的手慢慢地盖在自己的肚子上,说道:

“你有感受到他在动吗?甄以暮,我们有孩子了。”

甄以暮再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这一生,他竟会真的拥有幸福。

一年后。

甄以暮和程星月移居到了一个海边城市,他们俩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每日都生活得很幸福美满。小家伙已经来到他们身边半年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一下子增添了许多热闹与欢乐,更加充实着他们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从来不会为生活的琐事而有烦恼矛盾。甄以暮很细心体贴,他总是很用心地去照顾程星月,也和程星月一起探讨学习如何更好地照顾婴儿,对孩子非常上心。

自从他与程星月在一起后,他之前冰冷扭曲的心已经全部好转,是程星月救赎了他,让他终于走出童年的阴影,驱走了心魔,勇敢地敞开心扉去感受身边的人对他的爱,他也用尽全力地去爱身边的人,也爱这个世界。

这一天如同往常一样,他们推着婴儿车去外面散步。程星月觉得口渴了,甄以暮提出要程星月坐在这里等他,他去对面帮她买水。听见婴儿车内的孩子又在“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她站起身,轻轻地握住那只挥舞的小手,满脸的幸福。

这时,程星月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她直起身子,然后转身。

面前的光线瞬间被这高大的男子挡住了,只见这男子头戴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见容貌。

那男子又开口了:“程星月,好久不见。”

接着,程星月突然发出了一个痛苦的声音:“啊!”

那男子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终于露出了帽檐下那张阴暗的脸。

张子衡转身,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地朝前走,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里。

程星月惊恐地握住那刀把,渐渐倒在了血泊之中。

张子衡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褪去,只有他内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程星月,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宁愿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也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程星月,我爱你。如果那时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那个可恶的谢高官,他以为他真的能要挟到我吗?呵,我只不过是被你伤得太深,所以,我也想叫别人尝尝这种给了别人希望,最后又什么都得不到的绝望!

星月,既然这辈子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那么,我们就快点进入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要抓牢你,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了。

星月,你先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后来,在程星月的葬礼上,程父程母哭得撕心裂肺,尤其是程母,几度晕厥。

凌千禧也到场了,他望着墓碑上贴着程星月的照片,想到了之前的一幕。

有一次他在电视台里竟见到了张子衡,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张子衡手里牵着的那个女孩居然不是程星月!

他把张子衡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怎么回事!程星月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了嘛,你怎么又换人了?!”凌千禧揪住张子衡的衣领,质问道。

张子衡云淡风轻地说:“呵,她把我甩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能!”凌千禧愤怒道。

“事实就是如此,你爱信不信,不然我怎么会就这样放手!”张子衡也愤怒了。

后来,凌千禧有好一阵子都想不明白,程星月为何又会找了其他的男人,他时常会生气、会不解。

再后来,他有一次无意间在另一座城市的路上看到了程星月。他看到程星月的肚子大了很多,像是快要生了。她手里握着一个气球,满脸的笑容像是一个孩子。而在她的旁边,是蹲下身子的甄以暮,正在为她系鞋带。

从程星月的葬礼上离开,凌千禧的车行驶在夜色当中。他透过车窗,望向天空中闪烁的星星和月亮,伸出手,仿佛一把便能抓进手心。然而手中,依旧是空空如也,触摸不及。他伸回车内,低头,不禁在心中感叹:

星月,每个人都想得到你,都想自豪地说’你是我的星月’。呵呵,到头来,你谁都不属于,谁都没有资格拥有你。

甄以暮怀里抱着他们的孩子,开始游走世界各地,他想去到每一个孤儿院,想要为那里的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因为他的童年是被人抛弃的,所以才造就了他的悲哀,而他一人的悲哀却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如果不是他,程星月会跟张子衡永远的幸福下去,程家和张家也不会变成现如今这番惨淡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那个他未曾谋面的谢雨乔,也不会因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而香消玉损,谢家一蹶不振。

如果不是他,凌千禧和叶天美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的苦痛。

是啊,就是他一人,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他希望组建一个致力于关爱全球孤儿的慈善事业,尽一切力量去帮助他们,给予他们爱和温暖,让他们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帮助他们塑造一个健全的人格。起码能对得起自己,起码不要伤害他人。不要像他一样,等到耗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才走出阴霾,豁然开朗。

甄以暮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一滴泪水夺眶而出:

“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星月,对不起,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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