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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袁天罡习学道医 ??孙思邈言说身世 下

此时,年已十四岁的秋姝上前拜见爷爷。青元见得,喜道:

“思邈你又收了女弟子?”

孙思邈即将来百丈山途中所遇之事告知了师父。

师父叹道:“道家宗旨,造福百姓,救助众生,你二人做得极好。”拉着秋姝之手,细观一番后笑道:

“好聪明的丫头,它年必是我医家有为之人。我想你与婷儿定是以姐妹相称,跟着婷姐,定然学得许多。你与婷儿平辈,还是叫我一声师父吧!”

乖巧的秋姝答道:“姐姐待秋姝似母似姐,我叫一声爷爷你老不亏,若叫师父,秋姝极愿意,只是于心不安,亏了爷爷。”

青元返老还童,呵呵笑道:

“不亏、不亏,想我药王门创建多年,今有新人进入,自是门中弟子,就叫师父吧!”

秋姝甜甜的叫了一声师父,引得几人哈哈大笑。

原来方才青元道长拉着秋姝之手时,趁机观了她之面骨之相。知此女聪明,它年会是有所造诣之人,故而喜欢。

转眼过了半年,那日青元道长在天师洞闭关而出,将孙思邈叫至书房。关上房门后,对思邈言道:

“你师妹苏婷入门十余年,现已二十多岁。她已医技精湛,药技一流。为师夜观天象,且测算了婷儿之命相。她有一段情缘,必得在北周都城大邺了结。你速叫她下山,去大邺开设医馆、药坊。今大邺正流行瘟疫,正值她这活菩萨前往。诸事勿言,只叫她与秋姝同往大邺,救助百姓便是!”

是晚,思邈叫来师妹,道知大邺城正闹瘟疫,请师妹带上秋姝,速去大邺,救助百姓。苏婷叫上秋姝,回房收拾。

次日,苏婷、秋姝收拾停当,拜别师父、师兄,匆匆下山而去。

大邺,时为北周京城。城中果然瘟疫流行,皇帝宇文邕下令关闭皇宫、关闭城门。太医们应顾不暇,只管救治达官贵人。百姓们则苦不堪言,喊天不应,叫地不灵。苏婷姐妹赶至时,已有百姓死亡。守城军官倒是好人,闻听二人是青云观道医来到,忙请入城。

南街有一赵员外,早就知晓神医孙思邈。二位道姑既是神医师妹,必有道行。连忙腾出临街房屋,请二位女菩萨开馆施救。苏婷姐妹,连夜察访,知晓疫源后,请赵员外帮忙。员外派出家人数名,帮助熬制药汤,先施与未染病者。城中染病之人,则陆续送至临时医馆,由苏婷、秋姝诊治。

次日,苏婷请赵员外购来石灰粉,抛洒于僻静、阴暗潮湿以及污水沟处,城中士绅纷纷响应。一时间,城中医生们前来讨教、求助方单。苏婷、秋姝一一指点。二人来前,城内一片混乱,已死多人。二人至后,百性努力,几日即将疫情控制,也再无人死亡。绝望中的百姓,看到了生的希望。

两月后,不但疫情控制,染病者几近治愈,大邺城恢复了往日的闹热繁华。

在士绅恳请下,赵员外愿将临街店铺赠与,只求二位女菩萨留下,为百姓治病。大邺乃是京城,为人口密集之地,苏婷自然应允。

二人留下后,挂出了神农堂招牌,城中患病者纷纷前来诊治,无一例不治愈。百姓们传言,大邺城来了女菩萨。

姐妹二人白日与人诊病,晚间则在后院,制作丹、散、膏药,常至夜深。除有事同赵员外商议外,从不与人往来。偶尔出门采那稀有药草,最多也是耽误三五日。

患者诊治,药资、医资都不贵。贫穷人家治病,姐妹二人常予免费。而那些达官贵人前来诊治,二人从不手软。昂贵的药资,但治好了病,有钱人心中也高兴且感激。

一年后,孙思邈再至大邺城,看望两小师妹。见‘神农堂’医馆门庭若市,几个小二在秋姝指点下,忙得无有喘息之机。苏婷坐诊,秋姝配药,二人配合默契,师兄称赞不已。

在两师妹心中,孙思邈既是师兄,又似父亲。他那医技及品格,自令二人心中崇敬。见师兄到来,姐妹们好不高兴。在师兄帮助下,诊完病者,早早关门,回至后院与师兄叙话。

一年时日,二师妹竟然如此了得。刚入大邺城问路时,闻寻‘神农堂’,路人尽皆热情。指引之余,均言二女菩萨的好。孙思邈知道,这‘神农堂’招牌,不是谁人敢挂的。师妹医技,挂此招牌,当之无愧。

落坐一番问侯,小秋姝迫不及待,向师兄请教起了制药技艺。思邈知道,聪明好学的小师妹,它年必是药王门奇人。此次来大邺,一为探望、二为指教。二师妹请教,师兄自然不啬赐授。

盘恒数日,助师妹诊治同时,授与了制作丹、散、丸成药技艺。因挂牵山中诸事及师父,辞别回山。怕两师妹担心,师父阳寿将尽之事故没告诉二人。

三年后,百丈山中,青元道长轮回。孙思邈安葬师父后,仍觉心神不宁。忽想到,师父临终时,要自己多关注两个师妹,即占卦推算。啊!苏婷有难。随即下山,匆匆赶往大邺。

医馆后院房中,苏婷师妹躺于床上,命悬一丝。正六神无主的秋姝,见师兄从天而降,自是见到了救星。忙叫醒婷姐,师兄来到。

靠一口真气苦撑着的师妹,睁开双眼,以目而示,她是在等待师兄。

身旁被窝里,襁褓中有一婴儿,也是奄奄一息。

师兄见得,叫师妹再挺片刻。自己一把抱过婴儿,一手抱着,一手掌迅速贴至婴儿‘神阙穴’,体内一股真气输入婴儿体内。片刻,婴儿脸庞红润,啼哭了数声。

师兄把婴儿递与秋姝,返身扶起师妹。左掌贴至后心,苏婷只感一股真气输入,自己有了些许精神。

在两个师妹诉说中,孙思邈知道了事情原委。

苏婷、秋姝来大邺已四年多,孙思邈每年总来探望两三次。昨年探望临走时,观苏婷气色,知她已有身孕。师妹不言,自己不便顾问。再则,师父曾言,师妹在大邺会结情缘。今有身孕,自是已结缘。

救疾开馆四年多的‘神农堂’,在京城早已名声大噪。那日,医馆中来了一伟岸男子,欲医治腿伤。苏婷与之治疗,原来是久治不愈的箭伤。因箭头带毒,毒未排尽,箭伤处肉已开始腐烂。高大的身才,三十来岁,此人必是一将军。观清伤情,苏婷将其请至后堂,为其治疗。不曾想,此人十分坚强,为其切除腐肉时,尽管咬牙流汗,他竟未哼一声。

冥冥之中,好似天缘,二人在治疗中,一见钟情。一月不到,腿伤治愈,痴情的苏婷对男子托付了终生。

男子名‘杨坚’,乃是北周柱国将军。不曾想,他之原配‘独孤玉’,乃是北周‘大司马独孤信’之女。‘大司马’本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他家中子女在朝中自是十分骄横。由‘独孤信’指婚,三女儿独孤玉,嫁与了世袭柱国将军的杨坚。独孤信嫁女之目的是要控制兵权,这桩婚姻自是政治联姻。

杨坚本为汉人,独孤氏为异族。种族不同,习俗相异。加之这‘独孤玉’婚后竟似一卧底,杨坚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大司马之眼。时朝中人等,欲见皇上,必得先过大司马之关。杨坚父子,暗中正在酝酿一场大计。欲推翻北周而建立‘大隋’。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一夫多妻时代,杨坚本可明媒正娶‘苏婷’。谁知这独孤玉乃是北周第一妒妇,杨坚与苏婷之情,故只能暂时隐秘。那夜,躺在杨坚怀中的苏婷,听夫君道出了他们父子欲推翻北周,统一天下,解百姓于倒悬,建立大隋的全盘计划。杨坚请娘子暂忍耐些时日,到得事成之日,定当明媒正娶。面对有如此雄心的伟男子,苏婷自是对其爱慕有加,百依百顺。

不几日,苏婷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甚是惊喜。告知杨坚,他也高兴。

苏婷怀孕半年后,杨坚父子正忙于密室,准备起事,故无有时间陪伴爱妻。不曾想,世间无有不透风之墙。那独孤玉耳目众多,探得杨坚与苏婷之事。独孤玉恨得咬牙,定要置苏婷母子于死地。鉴于苏婷乃京城名医,百姓爱戴之人,独孤玉不敢在城内动手,只得等待时机。

善良的苏婷,浑然不知,独狐玉已布下杀机。此时的杨坚父子亦正加紧准备,抽不出时间来关注苏婷。那日,又当苏婷姐妹入山采药之日。秋姝对姐姐言道:

“姐姐已有身孕八个月,身子沉重,出门不便,就由秋姝自去吧!”

姐姐言道:“腹内胎儿,不到八月,姐姐哪有那么娇气。去户外走走,对我们母子,倒有好处。你一人外出,姐姐怎能放心。我们别走远了,几日便回。”

自医馆开馆后,用药日渐增多。虽有药农送至,但有些稀有药材,必得苏婷二人亲去太白山中采集,三五月一次。大邺城至太白山,在轻功上乘的二人脚下,不一日便可到达。如今苏婷身怀六甲,自是要慢些,二人近晚方至。寻了一山洞,燃一堆篝火,吃些干粮,喝些山泉水,当夜就宿于洞内。

次日早早用食,天色微明时即开始采药。正值春夏,药材到处都是。二人翻山越岭,劳累一天,两个背篓均已装满。回至昨晚歇宿山洞,准备住一晚后,明日返回。

一日劳累,用些干粮后,坐于篝火旁的秋姝已然睡去。靠于洞壁上的苏婷也感疲倦,慢慢合上双眼。

半夜时分,腹中胎儿忽然一蹬腿,苏婷惊醒。抚摸几下后,闻洞外风声,似乎不对劲。细听之下,有脚步声向洞口移来。自幼习武的苏婷,从那蹑手蹑足中,判出来者有四人。不好,这帮人定是来者不善,莫不是夫君事泄,于我不利?不对,杨坚做事稳慎,自不会出错。定是那妒妇独孤氏派人,欲加害于我。

轻轻推醒身旁秋姝,以指压唇,示意秋姝勿吱声。顺手抓过身旁一块石头,紧盯洞口。秋姝已知有人偷袭,抓起石头的同时,递给姐姐一把药锄。

两黑衣蒙面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扑进洞中。二人见得,同时飞出手中石块,只听哎呀两声,黑衣人退出。

随之扑出洞口的苏婷、秋姝,月色下见得四名黑衣汉子。他们也不吱声,更不搭话。扑上前来,提刀便砍。看这架势,定要置姐妹于死地。不是独孤氏之杀手,还会是谁?

姐妹二人以锄为剑,挥掌相迎。初时,四名黑衣人刀快力沉,见二人乃是一小女子和一大肚子孕妇,只想几招后取得二人性命,即可回去交差。不曾想,两女子尽皆守势中,武功甚是了得。约一柱香时,四人仍未曾得手。

秋姝自随姐姐后,每日习练道家拳、剑。今已十八岁的她虽不属功夫上乘,但也有些功底。打斗中,苏婷时时护着秋姝,怕她有所闪失。道家功夫,主要是用于健体防身,代代相传,无有杀人致命之意。道家拳、剑、掌中,也有数招后发制人招数,但均为点到为止,绝不杀人。

打斗中,初时四名黑衣人痛下杀招,然每招都被两小女子化解。几人看出,这孕妇虽挺个大肚子,却武功甚是了得。如若不是怀孕,四人联手,恐非对手。在保护小姑娘的同时,她挥舞药锄,击向对手。明明已砸至面门,眼见得对手立时会头破血流,却及时撤招,放过对方。黑衣人们自然知道,她是不忍心伤人,有意手下留情。

苏婷、秋姝且战且退,眼见得退至崖畔。两黑衣人举刀向秋姝砍去,一旁苏婷见状,连忙挥锄扑上,保护妹妹。不曾想,虽为妹妹挡过一刀,却脚下一滑,跌落山崖。秋姝惊叫,立时跟着扑下崖去,一把抓着姐姐衣袖。然而下坠速度太快,只听扑哧一声,衣袖扯破,眼见得姐姐跌下崖去。秋姝抓着树枝,呼唤着姐姐,大哭起来。

崖上四名黑衣人,已有人受伤。一人是被方才救助秋姝的孕妇一药锄击于背上,所幸对方未下杀手,只给其背上留下一道伤口。另一人是被低身避刀的小姑娘,乘势用药锄击在他膝盖骨上。虽疼痛难忍,也是人手下留情,没将他骨头击碎。

见二人跌下山崖,夜色中只听得崖下小姑娘哭声,四人也还识趣。倘若再苦苦相逼,今晚四人中定有人会死于非命。略作商议后,四人离去。

心急悲恸的秋姝,借助月色,从半崖攀沿至山底,边呼叫边找寻。

一块大石下,躺着昏迷的姐姐。只见她满脸是血,浑身是伤。月色下,姐姐身体下有一血球蠕动,啊!姐姐生了。秋姝连忙先为婴儿接生,原来是一男孩。脱下自己外套,包裹婴儿。忙乱中收拾停当,秋姝背负姐姐,怀抱婴儿,艰难的攀上悬崖,回至洞中。松明仍亮着、给火堆上加些柴火后,秋姝去洞外取回泉水,用布条为姐姐擦拭伤口。

细察下,姐姐除却体外多处擦伤外,另有几处骨折。最重的一处伤在左边太阳穴处。骨头破碎,似婴儿拳头大的血洞流血不止,必是头部在山崖上撞击而致。秋姝泪流满面,撕下袍带,缠裹于姐头上,暂时止血。跟随姐姐治病多年的秋姝,知道姐姐今日之伤,就是华佗来至,也回天无力。

在秋姝哭叫声中,姐姐悠悠醒来。睁开双眼,看到身旁的婴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喘息中对秋姝道:

“姝妹快带我和儿子回医馆,师兄定会来救我母子。姐伤势太重,我自知生还无望,但师兄定会救得我儿子。”言毕又昏迷过去。

流着泪的秋姝,将姐姐捆于背上、怀揣婴儿,趁天色微明,奔下山去。寻得一辆马车,晚上回至医馆。连忙又对时昏时醒的姐姐施救。

听两师妹讲罢经过,眼见得气若游丝的师妹,孙思邈心如刀绞,老泪纵横。回想起师父临终时,道出两句似不着边际之言:‘苏婷命苦,杨坚为帝’。此时方才明白,当时以为师父头脑糊涂,原来老人家早已测得未来之事。

只听靠在孙思邈肩头的苏婷低语道:

“杨坚正值起事之时,定然抽不出时间来看望我们母子。我今命赴黄泉,已属定数,来生再与他相见吧!”喘得几口气后续道:

“此子不足月生下,今已三日,世间只有师兄能救他之命,师妹拜托了。日后此子就托由师兄抚养,暂隐于民间,诸事均凭师兄安排。那独孤氏当道,定不会放过我儿。到他长大成人后,方找机会让他父子相认,以了我心愿。还劳师兄为我儿取一大名。”

情急中,孙思邈略作沉思,对师妹道:

“就叫‘天罡’吧!天罡星为众星之首。我观此子,他日后必是我道家中人,当是有大作为者。师妹意下如何?”

师妹脸上露出微笑,口中喃喃叫着:“天罡!天罡!”微笑中伸出双手,秋姝连忙将孩子送至姐姐怀中。

怀抱儿子的苏婷,叫着天罡,慢慢闭上双眼,停止了呼吸。脸上仍是微笑着。孙思邈知道,凭自己真气输入师妹体内,她至少会挺两个时辰。师妹是自断经脉,把时间留给自己,去救助儿子。

见师妹气绝,流泪中的师兄叫秋姝赶快收拾。自己背负师妹、秋姝怀抱天罡,二人出门,趁着夜色,奔向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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