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英他们不是主角,虽然对他们的设定是智力低下,但是他们还是看出了,这就是一个圈套。
于是他们便玩儿了命的,往山上跑,当然,为了渲染情节的紧张,故事的惊险,栾廷玉和花荣就各带了一队人马,从大营两侧冲出,堵住了他们的回山之路。
困兽犹斗,往往是非常危险的,王英已经燃烧了小宇宙,郑天寿也好像是也解除封印,发挥出他二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实力,与栾廷玉和花荣,四人战在一处是捉对厮杀,竟然也不落下风。
在现实中,胜利只会属于正义,但在这里,依然适用!王英左肩被花荣一枪戳穿,好在还有喽啰们来救,负伤而逃,郑天寿更惨,被栾廷玉一枪扫于马下,让官军们生擒活捉。随其下山的喽啰们,三成已死,三成负伤,还有三成投降,得以逃脱者,十中取其一。
此场大胜堪称是酣畅淋漓,据被俘的喽啰们交代,此次下山的人,已是山寨中近四成的人手,而且都是其中的精锐。
孙立则继续拷问:“为什么不见燕顺和邓龙?”
喽啰的回答,更是让众人惊讶,“燕顺他们竟然火并了邓龙!”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用自己多年来,靠着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金珠宝贝,作为他三人,可以在二龙山落脚的条件,想与邓龙做交易。
邓寨主看着金光灿灿的宝贝,却展现出他义薄云天的形象。“你们这是干啥,没钱不办事了呗!我跟你们说,都给我收好了,来这儿就跟回家一样,还上礼,这也太见外了。知道我为啥叫金眼虎不?”
王英搭茬道:“见钱眼看呗!”
邓龙佯怒道:“不许开玩笑哦!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家刚有点儿名气,谣言就跟着来了,真是讨嫌!那会是什么见钱眼开,分明是我,视金钱如粪土,所以人送外号金眼虎!”
“邓寨主果然是义薄云天,名不虚传,我等佩服。”燕顺三人是齐声说道。
“都是些虚名,何足挂齿。”邓龙显然是十分高兴,忙着吩咐孩儿们摆下宴席,也好迎接新头领的加入。
山中那有什么精致的吃食,无非是杀一腔羊,炙了,再煮上几只鸡,虽说是粗放,但弄起来很快。王英这一路奔波,是早就饿的狠了,也不管那羊,烫是不烫,熟还是没熟,硬生生的先扯下条后腿来。果然是没有熟透,还能见到血丝,但王英却最爱这口,狠狠一口咬住,血液顺着嘴角就留了下来。这一幕让在场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燕顺在一旁拉扯着王英的袖子,小声的说着,“兄弟,先别吃了。”
王英吃得正欢,见有人阻止,本能的把犬牙龇了出来,发出“呼呼”的低沉声。可一见是自己结义的大哥,义气的一面马上就显现出来,“对不住了哥哥,实在是饿得狠了,失了礼数。来,哥哥先请。”说着就把羊腿递了过来。
燕顺对王英的表现自然是满意的,但现在不是加深友情的好时机。推开了王英递羊腿的手,指着邓龙说道:“要先给寨主!”
“哦!”王英恍然大悟,疾走了几步,来到邓龙面前,双手将羊腿献上,恭敬的说道:“寨主请用,小弟已经试过,只是还没有熟透。”
邓龙接过羊腿,仔细的看了看,又抬起头,带着似笑非笑的面容看着王英,压着嗓音说道:“不必这般拘束,都说了,要想回家一样,来,喝酒,吃肉。”
酒宴终是结束了,几人都喝的尽兴,邓龙早为他们兄弟准备好了房舍,就由喽啰们扶着他们去休息。
待王英他们走后,邓龙却瞬间清醒,忙将亲信叫道身边,吩咐道:“安排几个好手,今夜随我办事。”
而王英他们,在喽啰们走后,也是慢慢的坐了起来,聚到了一块商议。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双方都认为自己骗过了对方,都认为自己准备的万全,于半夜时分,竟然在半路上碰见,又都认为对方看破了自己的机谋。大惊之下,乱战开启,最终是邓龙技不如人,弄了个身首异处。而喽啰则认为,首领的变更,不应该影响自己落草的事业,何况,新首领们貌似更加强大。
收编了二龙山群寇后,燕顺、王英、郑天寿三兄弟,事业可谓是更上了一层楼,有了底气,也就有了报仇的心思。多次派探子打听官军的动向,而且还成功的伏击了一次,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便想出了这偷营的计划。可二龙山毕竟是新附,他们兄弟也不敢完全放心,所以才约定,每次下山,必有一人留守山寨。
孙立听完了,这一根羊腿引发的血案,内心深处是频发感慨,“命运啊!正奇妙,谁也逃不掉,没有花和尚,火并照样到。”
从第二天开始,官军几次冲击二龙山的关隘,但都是无功而返,还折损颇多,最后秦明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就下令停止进攻,暂作修整。
而就在这时,神驹子马灵来到了营中,他为孙立带来了一个,十分震撼的消息,“他家后院着火了!”
这事还要从,宗知县御前献宝开始说起。宗泽拿着一本“孙氏汉语拼音全解”,跑遍了所有他所认识的高官的府邸,介绍着这种注音方法的巧妙。以及其对中华文化传承的深远影响,和对国家精神文明建设的贡献,是有多么的重要。
但不知道是宗泽的口才有待提高,还是孙立阐述的有问题,总之,这事并没有在士林中,引起过大的反应,更不要说敬献给皇帝了。而就在宗泽愁苦无着之时,此事却不知如何被大太监梁师成知道了。这梁师成位高权重,时号隐相,正好监管着睿思殿的文库,叫来宗泽详问了此事之后,便把它当作成了祥瑞,报给了官家。
不过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学士们都以此事实乃小道,有投机取巧之嫌,有驳圣人“学者亦必规矩”的精神。但是还是看在孙立和宗泽有向学之心,给予了一定的奖励。
宗泽在政绩考核上得了个上佳,待届满时,酌情于与升迁。给孙立,则是授了一个没什么用的,从七品武骑尉的勋职。而梁师成,却因为心系国事,倒是得到了大家得一致赞赏,反而赐官,兴德军节度使。
孙立是没捞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说,这事传到了登州,还引起了程知州的不满。认为他有这般好事不与自己先说,却找了一个,邻府的知县,心想这孙立定是心怀二意。再加上王通判的从旁挑唆,程知州就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收拾孙立一番。
王通判对孙立,那是怨恨已久,而这些时日,王孔目又为他收集了不少,关于孙立的情况。让他知道了孙立在庄院、商队、作坊的收入,不想其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竟然积累了数十万贯的家财。
这种事让,视金钱如性命的王通判知道,又怎么能够受得了。但这些事情他是不会与程知州分享的,他对这些钱财可是势在必得的,是要独自享用的。
但孙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而且又不能像对待普通百姓那样,可以随意的网罗个罪名。最后还是王通判,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孙立庄后的那片山地。因为那是一片官地,是因为孙立当初收留流民时,程知州出于补偿的考虑,让其开垦那里,好在养活流民的同时,还能为他都带来一些收入。
而现在嘛,这就是他孙立侵占官地,以权谋私的罪证。于是当日便有衙役,将孙立的庄院和作坊查封,庄中所有的百姓全被驱离出去,要他们限期将地租和罚金交齐,否则便永远也别想回家了。
孙新带着大伙儿,找了处山沟,又重新搭起了帐篷。但是因为时间仓促,他们是什么必要的生活物资,也没有带出来。好在孙家平日里与人为善,城中百姓,倒是多有人来帮扶,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看着眼前这些,衣食无着的乡亲们,顾大嫂、邹渊、縻胜他们,都嚷嚷着要反,可却被孙新和祖士远给拦下了。
孙新想着自己的哥哥,创下这番基业不易,自然是心有不忍,最终在与众人商量后,决定还是先来问问孙立的意思。
孙立的帐中此时只有他、闻焕章和马灵三人,解宝守在账外,气氛是十分的凝重。
以马灵的身手,这也就是前天的事情,孙立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真是觉得冤枉,其实是个无意之举,不想却惹出这般波澜。
闻焕章在一旁对孙立说道:“此时告发你的文书,应该已在路上,你这官职,十有八九是留不下来了。但这并非是当务之急,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那些乡亲们。”
孙立听后也没有反应,还在沉思,过了好一阵,才抬头对马灵说道:“兄弟你再辛苦一下,现在就回登州,告诉孙新,让他问问乡亲们,有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一起,去济州梁山泊生活的。但千万不可强求,有不愿去得,就算是倾尽家财,也要为乡亲们买回房屋土地。”
马灵一听孙立的这番说辞,双眸迸发出精光,急切的问道:“哥哥难道也想落草?”
孙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山寨草创,缺钱少粮,咱们这条商路还不能断。这次最坏,不过是失了官身,正好可以专心行商,何况此仇不报,我心也难安呀!”
马灵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孙立好似尚有心结,也没有起身,闻焕章便代为相送。
待闻焕章回来后,孙立就立即与他说道:“倒让先生坐蜡了,实话与先生讲,我本想积攒钱财,扩展势力,待家国有变时,创出一番事业,为此才招揽先生为智囊。但现在看来落草却是我唯一的出路,倒是误了先生前程,不过孙立愿以万贯钱财赔罪,只愿先生能得偿所愿。”
闻焕章并没有理会孙立的这番话,却是提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问:“你为何如此笃定,这大宋江山会有变故?”
孙立同样是不答反问道:“朝政昏暗,吏治腐败,军力低下,民不聊生,这般的大宋,先生认为他就不应该出变故吗?”
闻焕章又问道:“那你是想学那黄巢的旧事?”
孙立却说道:“其实我更爱曹操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