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这里已经准备拔营起寨,就等着花荣带兵过来汇合,趁着这点时间,孙立将桃花山的事情与栾廷玉说了一些。“这桃花山也算处险要,只修了一条下山的路径,其余四处是草木繁杂,最易让人迷失方向,偷袭那是想也别想。占山的大王名叫周通,因为骨架雄壮,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小霸王。”
“小霸王,敢叫这般名号的,应该不是凡人,阵仗之上你我兄弟可要小心一些才好。”栾廷玉面色谨慎的说道。
孙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遇事谨慎一些自然是好,但这周通却是枉费了师兄的看顾,他把全身的胆气,都用在这个别称上了,自身的本事倒是不值一提。”
栾廷玉说道:“如此说来,要平这桃花山倒也容易,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既然这周通有负霸王之名,那就阵斩了他,喽啰们必定胆寒,随后咱们大军压上,其势自然瓦解。”
孙立又说:“可这周通倒是恶名不显,听说还颇通忠义,就这么伤在我等手里,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呢。”
栾廷玉听出孙立是话中有话,便向他问道:“那依你的意思?”
孙立仔细的想来想,说道:“我们先在他山前扎营,由我前去邀战,假装不敌,将他引开。你与花荣各带一对人马,从两侧迂回,截断了他的归途,剩下的就是看我该如何劝降他喽。”
孙立是真不忍心,让周通就此泯灭在,水浒的历史长河中。要问他那来的这般自信,觉得自己能够稳胜那小霸王,孙立是不会去细想的。孙立、花荣、栾廷玉,还有解珍和解宝,这样的阵容去对付周通,这就等于三十岁的壮汉,打一个三岁的幼儿,完全是在耍流氓,又怎么可能会输。
而周通也确实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果按照原著的流程,再过一年多的时间,鲁智深就要路过桃花山下的桃花村了。会正巧赶上周通娶媳妇儿,当然也会一并了解到,其实女方家对这桩亲事,是不满意的。正义的化生鲁智深,自然是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就效仿孙悟空戏耍猪八戒的套路,将自己脱得是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等着周通前来调戏,结局当然是周通挨了一顿胖揍。
可从这件事上却能看出,周通还是个比较讲究的人。作为一个强人,看上一个地主家的女儿,竟然还要拿出二十两金子和一匹红锦来做聘礼。这种事情要是换上王英,那肯定是先杀尽刘太公满门,再将其女儿掳上山去,然后就是日夜宣淫,至死方休,说不定还要把她的心,拿来做什么醒酒汤。
孙立在回忆着周通过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聘礼中的红锦,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翘,暗道:“看来这又是我的一场造化呀!”
花荣带队已到,大队人马就此出发。通过一路的观瞧,花荣见孙立麾下兵马,行动可谓是整齐划一,一路上竟无半点嘈杂,自带肃杀之气,摄人心魄,心中不免暗自佩服,“兄长倒是练得好兵!”
桃花山果然不负其名,竟有满山的果树,这个时节桃、梨、酸枣,都已成熟,果子是挂满了树枝,真让人垂涎欲滴。孙立吩咐就在其山口处下寨,做好防守后就埋锅造饭,完全是一副不把桃花山贼放在眼里的样子。
而山上的周通,也是早已知道有官军来讨,就带着喽啰们在山上埋伏,想给官军来一个迎头痛击。不想人家却没有进攻的意思,天色尚早就开始造饭。周通心想,难道是行军疲累,想先修整一番?可是随后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官军竟然扎起了硬寨,堑壕、围栏,据马、箭楼,是一样不少,这明显是打算常驻的呀!
周通留下几人继续观察官军的动向,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先回了山寨。他一进堂中,就招来所有的头目商议,讨论要是官军真的常驻不走,他们倒是该如何应对。
有的头目是满不在乎,直说山中粮草,足够半年所需,官军愿耗,他们奉陪便是,以往官军几番征剿,都是因为钱粮无继,便自行退去,此次料想也是一样。
但也有的头目担心,若是官军不撤,只堵住了山口,这天长日久的,终归是个麻烦。不如趁他们人数不多,立足未稳的时候,一鼓作气冲下山去,将他们驱赶了事。
周通听了两方意见,都觉得不妥,但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烦躁之下便斥退了众人,只吩咐要喽啰们严加防守就好。
眨眼间三天过去了,周通没有动静,孙立他们也没有动静,哪怕是试探性的进攻也没有一次。周通现在已经笃定,山下的官军这是要耗死他们,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便聚拢些喽啰,准备下山与官军一战。
山贼的战斗素养确实是不高,三五成群,咋咋呼呼的就往山下冲,来到阵前也不整队,只顾着叫骂。孙立本来就要示弱,也就放任他们的作为。而那些山贼,见官军竟然都不敢搭话,就骂的更狠了,好像是靠着辱骂,就能使官军退兵似的。
周通骑了一匹卷毛白马,倒提着一杆漆枪,来到了两军阵前,抬起了枪身,遥指官军的营门,大声喝道:“狗胆包天东西,竟敢来捋爷爷虎须,今天定让尔等人人向死,个个身亡…”
这时营门打开,孙立一骑冲出直取周通,就在两马相交之时,兵器也撞在了一起,接下来就是,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看起来是十分的热闹,也引得喽啰们兴起,高声的呼喝。
可孙立心中有数,心想这是什么玩意,力量速度是要啥没啥,就凭这,也不知道他周通,是怎么当上这一寨之主的。想归想,但计划还是要进行的,又应付了几招之后,孙立就假装力有不逮,喊了声“你这厮好力气”。然后拨马便逃,跑的那叫一个慌不择路,错过了营门不说,还只会沿着山脚瞎转。
周通那会放弃这般机会,便打马上前追赶,十一二里路过后,远远看到那孙立,竟然不跑了,此时正踩在马背上,摘一颗树上的野果。周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抓不住跟脚,便硬着头皮上前,对孙立说道:“怎么,还想做个饱死鬼,你早与爷爷说明,爷爷寨里有的是酒肉,多少也能匀一些与你。”
孙立摘了好些野果,终于是心满意足,就端坐在了马上,用衣袍擦净了野果,大口啃食了起来,期间还不忘给自己的坐骑喂食上几个。是完全没有在意周通的言语,周通被这种无视给彻底激怒了,大喝着,“泼贼,休要装疯卖傻”,说着便驱马冲向了孙立。
孙立的长枪,就插在马旁的地面上,,直到周通近在眼前之时,他才伸手抓住了枪尾,抡起了枪身,当棒来横扫。“嗡”的一声过后,白马从孙立身边跑过,而周通则捂着肩头,在地上打滚儿。
好一会儿过后,可能是疼痛稍减,也可能是听到远处的喊杀声,周通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对着孙立说道:“你这厮才是好力气,为何要如此戏弄我?”
孙立又大大的咬了一口野果,将果柄扔掉,擦了擦嘴,嘟囔道:“这果子酸酸甜甜的真好吃”。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拿在手上向周通晃了晃,问道:“霸王,你想不想来一个?”
周通有些不耐烦了,生硬的回道:“这是我的山头,山中的果子早吃腻了。”
孙立听后又把果子塞回了怀里。
然后对周通说道:“霸王,我哪里是在戏耍你,我这是在救你。你们劫掠了皇纲,那就是死路一条,两军阵前我要擒了你,人多眼杂,还如何能放了你。至于你那些弟兄,也只是被赶回山上,应该没什么损伤。现在就你我二人在此,你与我实话实说,那些天使,你给怎么处理了。”
周通见孙立说的肯定,知道他并非是在诈自己,看来这劫皇纲之事,到底还是没有瞒住呀!当下便叫屈的说道:“这事并非我的本意,都是小的们没眼,私自做主把这皇纲给劫了。事后我也气恼,你说就为这十匹红锦,引得大军来剿,实为不智呀!可现在已是无法,只能把办事的喽啰们调到身旁听用,把押解的军士囚在了寨中,而那两个传旨的太监,现在负责我的起居,都放在了眼前,就怕他们走漏了风声,可是不想…唉…”
孙立自然是不会理解他的悲愤,只是听到他让传旨的太监,来照顾他的起居时,有些绷不住了。笑骂道:“你还真想当这霸王呀!还让太监来负责你的起居,就这一条,将你解上京师,活剐了你都不算多。”
周通听了也不敢回话,只低着头杵在那儿,模样倒也可怜,低声的问了句,那你为何又要放我?
孙立看他这样,也就没了玩笑的心思,便对他说道:“救你也是看着江湖义气,总之这桃花山,你是不能再待了。过会儿我便放你离去,你回到山寨之后,就赶紧收拾细软,有那一心的兄弟也可以带上。入夜就走,与小的们就说是突围,放心,自然不会有人阻拦。然后你们就直接去济州的梁上泊,投奔托塔天王晁盖哥哥,你就提我孙立的名号,他们是必会收留于你。”
“你就是登州的病尉迟,小孟尝?”周通惊叫道。接着又说,“哥哥你怎么不早点报出名号,也省了我挨这一下,现在都疼,想是骨头也断了。”
孙立回道:“就当是个教训,让你以后记得凡事都要谨慎。还有,回去后,将那些红锦和随行的人员都弄在一处,可不能有半点损伤。”
周通是连忙答应,又与孙立说了些闲话,孙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吩咐他一定要按照约定行事,然后两人便就此分离。
孙立回营后便下令紧闭营门,三军轮换休息,明日午时进山剿匪。花荣、栾廷玉他们都知道详情,也就不会再问,只等着第二天一起去搜山。
看来周通这匪首,当的还算是不错,大半人马都和他走了,其余的喽啰献出了,内使、仪仗和随行的军士,还有那十匹锦缎,以求活命。只是锦缎,现在成了九匹多,听喽啰们说,余下得被周通做了两领长袍,孙立听后有些想笑,但内使就在一旁,他就只能憋着了。
既然这主要任务已经完成,孙立就带着大队人马,准备先护送这御赐之物和随行的人员,到青州向慕容知府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