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孙立说到了,“听我那内弟说起,此次所得当可翻倍,而且待载物回去,又能取得倍利,所以说,这天下可以互通有无,唯商人之功,也因此唯商人得利呀!”祖士远听闻,面带不屑的说道:“本以为你要学那霍去病沙场为国,不想你却慕那陶朱公满身铜臭,倒是害得我为你不值,平白怄了顿气,现在想起来,真是冤枉。”
孙立见他说笑,便知道他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就又说道:“只要利国利民,又有何不同,将为家国安宁,商使百姓富足,那来高低贵贱之分,何况没有钱,拿什么招勇士、修城垣、置器械,这天下熙熙攘攘其实皆为利往,所以说,只有钱才是这天下至公之物啊。”
“歪理,可这世道,反倒就认这歪理,没有钱是什么也做不成呀!”祖士远感慨道。接着又问道:“你那里,还缺人吗?”
这突然的一问,倒是让孙立,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这就是要投奔的意思,可这大才不是大白菜,那能说收就能收得上,不过既然人家都问了,权且一试又有何妨,“如先生这般的人物,有多少,那也是不够的,”说着就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俯身下拜,说道:“孙立不才,如先生不弃,愿与我等共创事业,不敢说富贵可期,但我等都是义气相投的男儿,同甘共苦定是能说到做到。”
祖士远连忙扶住孙立,对他说道:“落魄之人不敢言能,只求不会添乱就好,我本欲回乡务农,可思虑再三,还是心有不甘哪!这几日每夜里辗转难眠,也没想出个头绪,随你去看看,一来,能增加些阅历,二来嘛,我是怎么看,也觉得与你小子投缘,说不定我的富贵就印在你的身上。”
孙立忙着应承道:“那是一定的,以先生之才学,名扬四海也是等闲,小小富贵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祖士远却接着说道:“你先别糊弄我,说说,待我来了之后,打算怎么安排我,什么职事,薪俸几何?”
孙立是莞尔一笑,“现下嘛,倒是还缺个账房。”
祖士远瞬间爆发,“小子尔敢!”
可到了最后,在孙立的说服下,祖士远还是接受了账房这个的职事。哦,对了!能说服祖士远的主要原因是,孙立给账房执事这个名头,换了个新称号,叫做财务总监。祖士远并不善饮,这顿饭也就吃得爽利,既然李师师是无缘相见,那么其她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孙立自然也就提不起什么兴趣了,好在是得了个祖士远相投,不然这樊楼怕是不会给孙立,留下什么记忆了。两人分别在即,祖士远对孙立承诺,待安顿好家小之后,就到景阳门旁的旅店去寻他,看着祖士远,那离去的背影,孙立,还是觉得有些恍惚,觉得不可思议,但总的来说心中还是畅快,便没了继续游玩下去的心思,只想快些回去,将今日见闻说与兄弟们听听。
回到旅舍之后,发现人们倒是都在,乐和、曹正也回来了,正与杨林他们笑闹,见到孙立归来,便都迎来上来。乐和是走得最快,面带着笑容,一看就是得了好事,笑呵呵的对孙立说道:“姐夫,这次可是多亏了曹哥,带我认识了好几个有跟脚的大户,人家那才叫个气派,给了准信儿,说是咱得货只要成色不便,以后有多少他们都收。给出的价钱也比旁人高出一成,最主要的,还是可以做个长久,省了以后好多麻烦,怎么样,长脸不?”
孙立见他们高兴,便也凑趣的说道:“长脸,肯定是长脸呀,其实凭你们的本事,我早就猜到会是这般结果,不过,人家既然是看顾曹正兄弟的脸面,我们倒是应该让出些利来,毕竟这尊重是相互的,何况要做长久,利益是一方面,情份可是更加重要。”
“姐夫说得是咧,那多出的一成我们便不要了,这事就让曹哥去说,也好一并还些情义。”乐和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曹正却说,“无妨,都是一家兄弟,分什么你我,要不咱就一起去,多见几次面,自然就成了朋友。”
听了曹正的话,孙立点点头说道:“曹正兄弟说的对,我看也是,但是最好还能搞点小花样,别就只是把利让出去就完事了,没事的时候吃吃饭,时不时送点新奇的小玩意什么的,怎么做你们自己把握,反正东京这摊事,以后就要多多仰仗二位了,真要碰上了什么办不了的事,再来找我们商量,其他的自己拿主意吧。”
“行,姐夫你就看好吧,这里的事,是保证不会出差错的,以后肯定还会给你长脸。”乐和是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孙立听后自是高兴,“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喽。”然后又对众人说道:“要是没别的事,咱们兄弟先吃上几碗,如何?”
“好呀!”众人大声应和道。
接下来的一两天,孙立他们带来的货,便出了个干净,刨去费用,利润还是多达两倍有余,孙立便吩咐乐和,把得来的现钱全都再花出去,主要是收购丝绸、瓷器、书籍、茶叶和蔗糖,如果车辆不够就在东京城里再买上几辆,总之,只要留够回去的盘缠就好。
至于孙立自己,自然还是当他的甩手掌柜,没事就出去瞎逛,要不就是去找林冲、祖士远他们加深感情,本来他还有意,再与杨志、徐宁、王进他们结交一番,可是却都没能如愿。杨志与徐宁,情况与林冲相仿,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军官,一时半伙,还真不容易找到,只能让乐和他们以后慢慢打听了。至于王进,林冲倒是认识,他两在一个衙门里工作,关系还算不错,本来可以代为引荐一下,但是不巧,说是被派去滑州公干,此时并不在家中。孙立倒是带上了些礼物,去看望了王进的老母亲,老人家很是慈祥,与孙立也算投缘,还说希望他儿子能与孙立以后常走动,兄弟们也好做个帮扶,如此,也算是结识了一半。虽然情况不是很如意,但此次前来已经是收获不小了,林冲、曹正、祖士远,要是还觉得不满足,那就有点蛇口吞象,人心不足的意思了。
有了曹正的帮助,货物采买的自然顺利,又足足多了五辆大车,眼看一切就绪,孙立一行,就准备要返程了。林冲听说孙立要走,那是十分的不舍,可又不能不放,只能对孙立说道:“登州路远,为兄知道不好留你,可又真是不舍,罢了,贤弟就再留一日,再与为兄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场,如何呢?”孙立自然不忍让他失望,就又留了一日,这才动身。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出了景阳门,一直走出五六里地,林冲还是要送,孙立是苦劝不住,林冲也不多话,只是一味说道,“再送两步,左右再送两步”,就这样又是五六里路。孙立实在是心下不忍,就又劝道:“兄长,相送千里,终有一别,我答应兄长,日后一旦有了闲暇的时候,必来开封与兄长相会,何况兄长也可去登州游览,到时我为兄长引荐几个京东的好汉,绝对都合兄长脾性,但是兄长,今天就送到这里吧,好吗?”
“好,就送到这,贤弟一路小心,为兄等你再来,至于乐和兄弟他们你也无需挂心,我自会用心看顾。”林冲也知道,再送终是离别,不如痛快的了断。“那就有劳兄长,我们后会有期。”孙立也不敢多说,怕又勾起伤情。
“后会有期”众人皆是抱拳分别,留下了乐和,带上了祖士远,孙立他们终于结束了这次东京之行。
一行人往东又走了二十几里,祖士远忽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过来对孙立说道:“东家,再往前面走几里,就是安仁村了,在这地方可是藏了个人物,称得上是旷世之才,我若是不带你去结交一番,那才叫做可惜。”
“旷世之才,这年头能当得起这名头的,还别说,真没几个,总不能是岳飞家搬这了吧?”孙立这边还在思量,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可是邹渊却是抢先说道:“这都过了午时了,才走了几步路,再要耽误,怕是会错过行程的,到时候荒山野岭,祖先生的身子骨受得了?”
孙立看得出来,邹渊他们几个,对这个文士打扮的祖先生,有一种像是本能的排斥感,或者是由于对自己身份的自卑,从而引起的自尊心反弹,总之像是有那么一层隔膜,阻隔着他们在意识上的交流。毕竟大这宋朝,是号称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平常文人就是要高人一等,而他们的身边,往常都是与其一样的草莽弟兄,而且多有被这种文士欺压的经历,现在忽然来了一个,还成为了伙伴,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吧。
孙立心想,看来要找个时间与他们谈谈,再这么放任下去,怕是会影响团结的,毕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是不能只靠,弟兄们一腔热血,两手蛮力就可以的。但眼下还是要,先安抚祖士远的情绪,不能让他心中有了隔阂,生出芥蒂,于是说道:“无妨,天气尚不算冷,就是错过了宿头,我们在野地露营也是无碍,但是这贤人,一旦是错过了,也许就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了,不过祖先生,你倒是要先说说,这位大才又是何方神圣,值得先生如此推崇。”
对于邹渊所说,祖士远像是没有多想,就只对孙立答道:“前面那安仁村里,有个教授,名叫闻焕章,你别看他只是个教书先生,可那京中的显贵却都听闻过他,只因他自小爱读兵书战策,不喜那诗词歌赋,所以难入仕途。但他那学识却是不差,与当朝执宰相辩,从不落下风,时常有安国定邦的奇策,可让士林瞠目,称得上是,深通韬略,善晓兵机,堪比张良之智,诸葛之谋,怎么样,这样的人物,值不值得,咱们专程登门造访一番呢?”
孙立一听是闻焕章,倒也是知道这个人,因为上党节度使徐京的推荐,被高俅请来做了个参谋,后来高俅兵败,这闻焕章竟被当成人质,留在了梁山,又因为他与朝中的宿太尉是旧识,便替宋江写信搭线儿,反倒是促成了招安。“原来是他呀!”孙立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