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一听这烈酒二字,那也是两眼放光,附和着要去尝尝。
就这样,三人又走了个把时辰,终是看见了一处村店,门外挑着一面白底的招旗,上书“三碗不过岗”五个大字。
想来就是这里了,武松、石秀看到了酒家,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而跟在后面的孙立,却驻足遥望远处的山岗,心想,这武松可是比原著早来了大半年,也不知那老虎是否到位了。
在武松、石秀他们的催促下,孙立也只能抛开杂念,紧走了几步,赶了上来。
这酒店不大,五六间茅屋,有马槽、围栏,应该可以接待客人们留宿。他三人才进屋里坐了,武松就急着招呼店家,快把好酒给端来。只见主人家先拿来三只碗,三双箸,一碟热菜,放在桌上,又满满的筛了三碗酒。这才说道:“客官还需要些什么?”
孙立答话道:“有那饱肚的肉食最好。”
店家道:“只有熟牛肉卖。”
“最好,捡肥的切它个五六斤来,酒也再多筛些来。”孙立也是为了尽显自身的爽利劲儿,吩咐完店家后,就当先就满饮了一碗。
“果然有些滋味!”这酒一入肚,孙立就觉查出了不同,再看碗中的残酒,色泽清淡,少有杂质,应该是有了烧酒的雏形。
因为两世为人皆是好饮,孙立对此还有些研究。其实在汉代以后,国人已经采取了复式发酵的酿造技术,在酿造过程中一次性完成原料的糖化和酒化。
到了唐代,人们通常把备好的酒料装入瓮中进行发酵,发酵的时间从数日至数月不等。发酵完成后,由于酒液中仍然保留有大量的微生物,会导致酒液酸变。为了避免酒液酸败,唐人发明了“石灰降酸”的工艺,即在发酵的最后一天,往酒醪中加入适量的石灰。这种“石灰降酸”工艺被如今的宋人所继承。
与唐代相比,这宋代的发酵技术获得了较大的进步,这主要表现在“卧浆”技术的发明与应用上。“卧浆”是用事先调制好的酸浆水调节发酵液的酸度,以保障发酵的安全进行
发酵完成后,酒液与酒糟混于一体,必须通过滤酒这一环节,将二者分离,方能得到纯净的酒液。
过滤后的酒,称为生酒,仍含有较多的微生物,会继续发生酵变反应,导致酒液变质。人们又发明了“生酒加热”处理技术,以控制酒中微生物的继续反应,使酒液能够长期保持稳定,减少了酒类酸败现象的发生。
所以在当代,人们就已经发明了蒸酒法,即将生酒,放入器皿中用蒸汽加热的高温灭菌法。给酒加热的时间更长,除能达到灭菌的效果外,还能生成更多的乙醇和其他多醇类物质,加速了新酒的“陈化”,使酒的味道更加醇美可口。
这虽说还不是真正的蒸馏酒,但这是蒸馏酒的必要演变过程,所以,孙立他们现在喝的就是历史的进化。而这也催生了孙立的另一个想法,在冷兵器时代,伤亡比例极不协调,有了酒精作为消毒、灭菌的手段,梁山战后老兵的数量,应该会有明显的增加,而这也正是战略上的优势。所以,孙立决定在回山之后,要大量的搜罗造酒的工匠,再加上自己的指点,让蒸馏酒提前个一两百年出现,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这时,酒肉都上齐了,孙立也就随口夸赞了两句,“你这村酿的味道倒也厚重,比那东京正店的羊羔酒还有几分滋味,真是好手段哪!”
世人谁不爱夸,店家听他这般褒奖,也是喜笑颜开,“客官是个识货的,我家子孙四代,全指望这手艺过活,那敢慢待。这酒虽说醇厚,但后劲儿极大,还是要少饮一些,一旦醉了头昏的很。”
店主人的本意是每人只供三碗,但武松、石秀都吃得嘴滑,又哪里肯依。店家也是无法,只得由他们去,想着大不了就醉在这里,自己还能多赚几个住店钱。
可这一放任不管,他也就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海量,由其是那位身姿雄壮的大汉,是接连吃了十六七碗。这是他家的酒,他最是清楚不过,所以再看武松时,就基本是把他当作是神人了。
这酒果真是性烈,孙立、石秀各自吃了八九碗,就已有些醉意了,倒是让武松好一气的笑话。
孙立也不理他,看到他们吃喝得也都差不多了,就叫过店家来结账。又想到这店家苦劝武松不要酒后上山的情节,想他也应该是个少有的好人,孙立便有意和他多聊几句。
“店家高姓大名?”
“不敢,小人杨喜,家中行六,人便多称我杨六或老六。”
“我觉得你这酿酒的手艺好,人性也好,有意给你找个去处,就是不知你舍不舍的离这家园了?”
说着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递给了他。
可这却让杨喜倒是有些为难了,说道:“客官,我这是小本买卖,找不开这锭大银,还是给些散碎的,多少也是无妨。”
孙立见他说话大气,更是喜欢,便对他直说,自己是梁山的头领,想让他上山造酒,当然这待遇定是从优。可是果不其然,人家一听他们是山大王,就连连求告,连酒钱也不要了。
孙立无法,只好将他扶起,对他说道:“不愿也无妨,银钱还是你的,就当是交个朋友,日后山高路远,真要有什么难处,可来梁山求告,我那班兄弟都是只爱打抱不平的好汉。”
说完便带着武松、石秀离去,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问道:“店家,这附近最近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吧?”
店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深陷于恍惚之中,见孙立动问,忙着回道:“没有,这里一向安宁,少有什么奇闻异事。”
孙立心想,这老虎果然还是没来呀!
三人刚走到岗下时,武松说话了,“二位哥哥,就送到这里吧!我回家安顿一番,只要我那大哥无事,我便去梁山泊里寻你们。”
武松这话来的蹊跷,倒是让孙立不敢相信。毕竟自己也没多说过什么,因为怕被拒绝,甚至都没有提过要招揽他的话。可武松竟要主动来投,这让孙立是没有想到的,看来自己的人格魅力,又有了新的提高,最起码是超过宋江了吧!
可要是如此的话,孙立就更要亲自相送了,万一这老虎就是这一半天溜达过来的呢,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他坚持要送武松过岗,武松又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只能相谢而已。
这景阳冈真是个险恶的地方,岗阜起伏,草密林茂,四野里人烟稀少,常有野兽出没,怪不得会把大虫引来。
在这么个地方,孙立他们也就没什么兴致胡侃闲聊了,只是一味的赶路,所以也没用多长的时间,也就翻下了岗来。
就是过了山岗,离那县治也还有段距离,但武松是死活不让孙立再送了。
孙立也明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也就作罢了。只是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武松,对他说道:“这是先前准备的,怕兄弟推让,所以只能等到这分别时再拿出来。本意是给你留下个做营生的本钱,既然你想去山寨,就把它用作安家吧!”
武松自然要推却,可孙立却甚是坚持,还说要他为自己的兄长多作考虑。然后又把武松给拉到一旁,甚至背过了石秀,悄声对他说道:“你此次回家要多待上一段时日,我在阳谷县时,多听人家议论你那哥嫂,你可要仔细的看顾。若是家庭和美那是最好不过,若是家嫂不贤,发放了也就是了,带上大哥同来梁山,大丈夫又何患无妻呢!”
孙立的这番安顿,无非是给武松提个醒,是想要把那场悲剧消灭在这萌芽之内。潘金莲也许是有诸多的不幸,这哪家的女子也是不愿嫁给个拙夫的,但当她把毒药端给武大之时,她就不再值得同情了。所以让他们夫妻分离,不光是救了武大,也是救了她潘金莲,让她不再激发心中的那分恶念,尽量去做一个好人。
而像武松这样磊落的汉子,自然是听不得这些,由其此事还是发生在自己胞兄的头上,当下就急着要问这其中的详情。
孙立可不是想要他提前杀嫂,所以这谎话编的也是很有分寸。只说是有人常去挑逗,但并未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让他回去自行观察。相信他见到自家嫂嫂的模样之后,就会明白,以他哥哥的条件,此生是很难有机会,博取人家的芳心了。
既然已知家宅不宁,武松也就不会再做耽误了,立时就与孙立、石秀做了辞别,打马奔向那阳谷县。
孙立看着武松离去的背影,又抬头看看天色,对着石秀说道:“三郎,咱们就在左近找个村店先住下吧!”
话虽如此,但真找起来却是不易,一路走了十七八里,在天色擦黑时,才看到了一处庄院。
他二人赶忙前去叫门,可是过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里面有半点动静,想来是家中无人了。他们两个也是倍感失望,正要离去,忽然又觉察出一丝不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又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气,用力的闻了闻,血腥味更重,于是他二人简单的交流一番之后,就准备翻墙入院,想要一探究竟。
可当他们翻过院墙之时,看到眼前的一切,真是触目惊心。满地的尸体,散落四处,鲜血汇成的涓流,已经干涸了,裸露的女性尸体,证明她们在生前都被侵犯过,而男性却都没有了首级。
“这附近可有山贼?”石秀问道。
“有,我就是,但我相信,这不是山上的兄弟干得,最起码不是晁盖哥哥授意的。”孙立是真怕此事是梁山中人做下的,但附近就这么一处大寨,又不得不往他们身上去想。
石秀也看出了孙立的纠结,就不愿再问,只是打开了院门,在前后查看。忽然看到了一些踪迹,就把孙立喊了过来,孙立来此一看,顿时是放心了不少。因为是大队人马路过的脚印,这倒不是说梁山人少,只是以梁山的军纪,最多是有人偷摸的做了这些,是绝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凶的。
孙立见这脚印、车辙,还算清晰,就知道这队人马还未走远,当下就带着石秀,顺着踪迹一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