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激动？”单广笙狐疑。
连小马都挤出抬头纹，抬起眼皮，边往嘴里送食物边朝言青川投来迷惑的打量。
“是吗，我有激动吗？”她讪讪地喝一口佐汤，但大约是用料太过坐实，浓郁的汤头丝毫冲不淡和牛肥腻的油滑感。
“是，你有激动”，单广笙一本正经地回复，正经得小马没能吸溜住那口温泉蛋，半凝固的蛋液全顺着嘴角淌出来。
“抱歉抱歉”，他手忙脚乱地拿餐巾一通擦，“笙哥，能不在吃饭的时候讲相声不，害我在齐哥言姐面前丢脸。”
“你齐哥还能不知道你有多丢人哪”，单广笙给了小马一爆栗，跟着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粉上邱卓了？”
言青川懒得评价他“漫不经心”的演技，只是无辜地多眨巴两下眼——她突然想到小学作文里常爱用的“忽闪的大眼睛”，这个形容对人类眼皮肌肉是多么大的考验——“我上周才知道这号人物，歌都没听完整过一首，拿什么粉？”，想到“粉”，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代言的口红的粉色，倒真是蛮显白的。”
齐蓝闻言下意识偏头看向言青川的嘴唇，眼神刚刚挨到嘴角，就猛地一下收回来。
“我记得我们是在录那期综艺的时候碰到过邱卓？”他问对面两个吃得形态各异的男人，“但当时不熟，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菜单依次下来是三枚赤醋寿司，单广笙直接将墨色长板推给小马，在美貌服务员介绍完食材和品尝顺序后，他给自己单点了一盅松茸汤，还不放心地问耐不住烦、立马就想动筷子的小马，是要加一份乌冬面还是石锅饭。
“石锅饭石锅饭”，后者根本不犹豫。
嘴角弧度都不带分毫波动的美貌服务员，安静地退出去，席间又重回杯盘交错的生动感。
“不就《何以》刚开播去台里录那几个通告节目的时候，同过一次台嘛”，单广笙此时没有“趁口”的食物，只得小口地啜着酒，“你真对他感兴趣？”他看住言青川。
“闺蜜约我去看录节目，我琢磨着节目嘉宾有没有什么点，顺便做个选题啊采访什么的也不算白跑一趟”，言青川半真半假地回，“多搜集点资料，回去报选题也有得说。”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得给红姐发个消息。
言青川说了句“抱歉”，端起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微信。
“红总，今天剧组休息不开工，我的微博是不是停一天不发？”
点击发送，她按灭屏幕，抬头殷切地看向对面，静候单广笙关于邱卓的“一手资料”。
单广笙也不知道是被冷酒激得打了个寒颤，还是被女人殷切的目光给看毛了，他后悔少吃了一口肉一坨饭，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可不说人八卦的啊！”
“你还有他的八卦？！”
如果用漫画来体现这一幕，那言青川身后一定拔地而起了熊熊烈火。
“哎，我怎么被你给绕进去了”，他先做了一番自我唾弃，再是没好气地回，“我是说我不传人八卦，不说人是非！”
她好歹明白过来，连“嗖”一下红了。
“哎，我，我也不是要说人八卦是非”，言青川想解释，但刚刚那一番唱作念打，怎么都不像只是正常闲聊的表现。她面露微囧，有些责怪自己没有分寸感，也再次意识到，单广笙不是一个可以单纯定位作“朋友”的普通人。
“不聊这个了，不说邱卓，回头我到现场自己观察。走一个走一个”，言青川端起酒杯，强行把这一茬给盖过去。
除了要开车的小马，几个人轻碰酒杯，干了杯中酒。
“其实就当面碰到过一次，私下里几乎没交道”，齐蓝想了想，还是温言道，“后台听工作人员说了一鳞半爪的话，但无凭无据，不适合给你当选题素材。”
“明白明白”，她赶忙说。齐蓝顾及情面的解释，让她更羞恼几分，只想把话题迅速结束掉。
还是单广笙比较带眼看事，他给几个人斟上酒，混说道，“哎，这一桌上有我这样的顶级帅哥，有流量有演技，还有齐蓝这样的一级帅哥，有头脑有思想，还说别人干嘛，那种小孩，生拼荷尔蒙，不够醇不够醇。”
吃完6口赤醋寿司，目前还在苦苦等石锅饭的年轻的小马，生无可恋地问，“荷尔蒙难道不就顶过一切吗？”
言青川一敲筷子，猛给小马竖大拇指。后者憨憨地伸出手，两人来了个high five。
“是吗？”
相比单广笙叫嚣着要给小马扣工资，齐蓝三个手指握住酒杯，一点点在桌上打转，轻轻偏头问。
她被问得一窒，头也不敢抬，只能掩饰性地夹了片姜往嘴里送。
“哦~哦~哦~”，对面齐齐发出怪声，看着齐蓝和言青川满脸好戏，“是吗~”
她再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感谢手机这个伟大的发明。屏幕在手边又是一亮，言青川抓过来比划了一下，“工作工作，我回个消息”，就再不看两人的怪模样，也努力不去看齐蓝的表情，迅速解锁看红姐都回了什么。
“那今天单广笙要干嘛？”
“休息还是？”
“你呢，今天什么安排？”
三问齐发。
言青川看着提问有点犹豫，下意识里并不愿意今天的行程被同事知道。这是无关工作的私人安排，说是朋友聚会也不为过，她的出差任务是探班、写稿以及后期帮着搞定植入拍摄，剧组的休息日实则也是她的……言青川不断说服自己。
来自揶揄二人组的尴尬，瞬间让位于莫名的工作道德困境（太莫名其妙了，言青川内心呐喊），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单广笙一眼，才低头回信。
“他应该是休息。我就四处逛逛。”
言青川不想撒谎，只能春秋笔法遮掩过去。
“那就随便发什么内容了，发不发都行。如果你拍到好看的风景，发几张也可以，表示一下取景地很美之类的。”
她松了口气，连忙答应，“没问题，我拍几张风景。”
“嗯，记得还是要跟网友互动一下。”
看到红姐的提醒，言青川吐了吐舌头，想起昨晚因为计划外的散步，到现在都没想着要去上微博看网友回复，脸被温酒熏得有些红。
“知道啦红姐~”
放下手机，美貌服务生已经进来上过一轮菜。除了给单广笙的松茸汤，和小马迫不及待拌开来吃的石锅饭，还有为齐蓝和言青川单点的鹅肝。
“蜜瓜和獭祭冰淇淋稍后给各位一起上”，美貌服务员留下一句绕梁语音，安静地离开。
“工作有什么问题吗”，齐蓝分过一块海苔鹅肝到言青川碟子里。
“没有”，她清脆地说，鹅肝的焦糖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就是和同事交代一下这两天的安排。”
“今天还需要发微吗？”他敏锐地问。
“不用，跟同事说了今天剧组放假”，她笑，“回程陪我拍点江边的风景，我发点美景图就行。”
“希望你到时候没醉就好”，他指指又空了的杯子。
“哎呀”，她举起空杯子又向他讨要杯酒，“只能怪酒过分美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