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我见你骨骼惊奇,浑身都透露着一股飘然仙气,是练剑的天纵奇才,今日你我相遇也是有缘,我就将这柄伴随我多年的长剑六十文与你?”
说话的是一名瘦弱不堪,头发杂乱,脸上黑黢黢沾着不知从那里打滚胡来的黑煤炭,一身破烂衣服遮不蔽体,踏着一双破洞脏布鞋的男人,看不清年岁,再看这一身装束简直比在一旁的乞丐还不如。
在男人眼前站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此刻少年正呆呆的看着男人手中拿着的那柄长剑。
少年瘦弱,有些黑,看起来便知是穷人家的孩子,但他的眼却又是比寻常人家孩子的要清澈许些。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麻衣和一双不知留了多久反复修补的草鞋,背上背着一捆干柴,干柴高过了他原本的身高,勒得他双肩紧陷。
白泽镇附近靠卖柴为生的也就只有栖霞村小溪口岸边那李家了,运柴出来卖的是李家二郎李木青。
李木青很喜欢这把剑,但也仅限于喜欢,他没钱买,也不可能买,这年头他和哥哥嫂嫂才勉强温饱,买剑,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
看了会儿,少年的视线从剑上移开,张屠夫还等着他送柴火烧水刨猪,这里到那边的脚程还要走上会儿。
卖剑男人都饿了几天了,身上该典当的东西都典当完了,也就只剩下这柄伴随他多年的长剑,要不是快饿死了他也舍不得卖,但是这剑又有谁买?他在这里吆喝了一天,大多数人只是看看,倒是自己把仅剩的口水都喊干了,也没引来人询问。
世人虽大多数喜欢听天桥低下说书先生所讲的一剑断山破江河的修士;来去自如飞来飞去的陆地神仙;豪情万丈跨剑策马江湖的薄衣侠客。
但这总归是说书人说的故事。要是真有人自称是修士剑客的,如此怕是要引得哄堂大笑了。
这也是男人的剑为什么卖不出去的原因。世人喜欢江湖奇异故事,面对的是现实。
蹲在地上的男人好不容易看到有个人对自己的剑有意思,自然不能放走。再这么碍下去自己得饿死了。
男子上前一把抓住欲要离去的李木青,舔了舔干燥的嘴皮,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咧嘴道,“在便宜你二十文!”
李木青质朴的摇摇头,“不行,我没钱,买不起。”
男人绝望了,浑身像是气球般卸掉了所有的气力瘫倒在地,肚子却又是不争气的狂叫起来。
“你饿了吗?”李木青质朴的问他。
“饿!很饿,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男子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双手紧紧捂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皮。
李木青'哦'了一声,然后说,“我这还有一张饼,是嫂嫂让我带的晚饭,我现在还不是太饿,就给你吃吧。”李木青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布,细心的翻开,里面躺着一张白面粗饼。
“诺,给你。”李木青将粗饼递给男人。
男人嗅到味道,不管三七二十一,迫不及待的接过面饼送进嘴里。
一咬一大块,咬下去却像是咬在了枯树枝上,嘴里一片的面饼渣,哽得男人双手直抓喉咙。
“这个饼要就着水喝。”李木青抓了抓头,有些懊恼,似乎在责怪自己刚刚忘记说这个事了。
男人喝了几口水,又咳嗽了几声,算是把命救了回来。
“这么哽?这饼人能吃?”男子边吃边说,又咕噜咕噜喝下几口清水这才舒服许些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我们家只有这种饼,天天吃。”李木青说,“嫂嫂说这种饼就水喝很容易饱,顶饿。”
然后他又露出一脸的笑容,“你刚刚不是吃了吗?而且还吃光了。”
男子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尴尬,嘴上反驳道,“我这是饿了。”
李木青不跟他说了,对他挥挥手说,“我该走了,不然那张屠夫该骂人了。”
男人自然没听见这句话,此刻他正在将嘴角的饼屑一丝不漏的放进嘴里。转眼过来,李木青已经走出了老远,男人立马抓起地上的剑追了上去。“等等啊小兄弟。”男人边追边大喊着,似乎精气神也回来了。
李木青听见声音停下脚步扭头便看见男人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他不解的问,“你喊我干嘛?我可没多余的饼了?刚刚是最后一张。”
“不吃了不吃了,饱了。”男人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和蔼的笑了笑露出一齿白牙。
李木青说,“那你别跟着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这个送你。”男人边说边在破布衣服里面仔细摸索了一番,随后拿出来一样东西。
“这是?”李木青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男人手中拿着的那张巴掌大的东西。
“这不就是纸片吗?”李木青有些愤愤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想这人为何这般做弄他,自己刚刚还给了他身上唯一的饼。
“不不不。”男人直摆手生怕李木青真的认为这是一张普通纸片。
“不是普通的纸片?”李木青看男人直摇头的模样将信将疑的接过他递来的纸片。
李木青拿着纸片看了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纸片那里不寻常了,和普通纸片一样的重量,大小,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张纸片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流体线。
要是说这很特别李木青是死都不信的,这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找个人都能画出来吧!
李木青觉得就算是自己来画也比这画得好,至少不会画得这么扭扭捏捏的。
不过一旁的男人一直嘱咐李木青要收好这个东西,寻常时不要拿出来,最好贴身带着,这样有危险的时候能救他性命。
之后男人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番便慢悠悠的提着剑吊儿郎当的朝着西北走去,消失在傍晚余晖下,只留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李木青也只是当做一件意外的事情,毕竟纸片怎么可能能救人性命。他只是把纸片随意的收入怀中便不去管了,抬头再看看天边的天色,估计到了张屠夫那里少不了一顿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