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古镇慈西,犹如一颗明珠,四周的崇山峻岭仿佛一只大手将其捧在手中,滔滔的奉化江横亘在古镇的两头,将古镇一分为二,这条大河养育了慈西人民。
慈西镇的东头坐落着这里唯一的中学,白瓷白墙的建筑赫然醒目,每当早晨总能听到那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看到那随风飘扬的五星红旗。
刚满14岁的胡耀华背着那沉重的书包,走出家门,低头穿过弄堂口,小心走过十字路口,几乎是小跑着通过那座水泥桥,路两旁的挺立的法国梧桐树刚冒出新芽,梧桐嫩芽在阳光下透出了叶脉的纹路,显出一种淡淡的柔弱的黄色,在胡耀华的眼中,那透出的柔弱的黄色仿佛一捅就破的薄纸张,是那样的脆弱。他微一抬头,湛蓝的天空中的小鸟扑棱着翅膀玩耍着,啁啾鸣啭的小鸟是那样的开心。早晨的凉风扑面而来,令他不觉哆嗦了一下,使得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口。
他几乎小跑着闯进学校,门卫老大爷是个木讷的老头,总是板着脸孔,对周遭发生的任何事都报以冷漠的态度。胡耀华一条腿刚迈进学校,铃声响起了。
“糟糕!”胡耀华心乱如麻。
果不其然,班主任文老师早在课堂上,学生们聚精会神地读着课本,朗朗书声将早晨的恬静打破了。胡耀华羞愧难当,同学们一见胡耀华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有些甚至在心中窃喜。
班主任文老师一招手,说道:“小华,这可不对哦,以后如果再迟到,老师可要罚你。”胡耀华满脸通红,因为情急跑步的关系额头挂着汗珠。
“老师,下次不会了。”
“你可是个男子汉,说话要算数,去吧。”
胡耀华只低着头怯怯地走到课桌,从书包中掏出了书本。一旁的同桌李玉凑过脸来,说道:“喂,下课后杀两局不。”
“行吧,你带拍子了吗?”
“带来了,特地让我爸给我买的,这次可要用我拿手的旋球对付你。”
“行,到时多叫几个人,玩5个的吧。”
李玉点点头,文老师以严肃的眼光一扫,胡耀华和李玉的谈话声立刻中止了。
课后胡耀华长吁了一口气,李玉拿出了自己的新乒乓球拍子站了起来,胡耀华这时一摸书包,直挠头道:“哎呀,忘带板子了。”
“怎么了?”李玉疑问道,“没带板子?”
“忘在家里了。”
“怎么这样?去借个板子。”
“算了,要不用硬板吧,也不大碍。”胡耀华道。这时李玉可就不愿意了,翘起嘴巴,说道:“那我可没法发挥我旋球的本事了,不好玩呢。”
“行吧,我去借一块。”
等胡耀华借来板子,李玉早在乒乓球台上称王称霸许久了。
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周遭的同学一见胡耀华来了,纷纷眼冒金光,嚷嚷道:“你个混世魔王可来了,你要再不来这货非飞上天不可。”
胡耀华把袖子一捋上,手托横板,说道:“让我插个队?”
正在被虐的那位,早已支持不住,说道:“来啊,就在我后面吧,你瞧,四比零,我连球都接不住,说不定得光头。”
“这不是当然的吗?瞧好吧。”话音刚落,只见李玉以极其熟练的手法一削球,只见那乒乓球哒哒两声轻响,早已越过了拦网。
“撞!”李玉一声讲,对面一回球,球立马撞上了拦网,使他恨得牙根痒痒。胡耀华见李玉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正想着挫挫他的锐气。
昨天这两人直打到5点半多,胡耀华把李玉杀得丢盔卸甲,灰溜溜而去。
胡耀华掂量了一下球拍,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球拍,他需练习一下手感,说道:“先练一个。”
“行,接球!”
李玉的话刚讲完,旋球早已飞过拦网,胡耀华提起板子,轻轻一削,球轻轻越过了水泥乒乓台倏忽飞向李玉,哒哒哒的清脆的球声此起彼伏,那黄色的乒乓球化作了黄线来回穿梭于台面之上。
胡耀华见球速过快,后退一步,横过板子轻轻一削,那极速飞来的球,顿时变得缓慢异常,稳稳地落在了李玉那边,李玉见球速变慢不敢大意,伸板子小心地一挑。
这一挑被胡耀华逮个正着,球的高度正好。
周围的人齐声道:“盖他。”
胡耀华横板直撞黄球,李玉还没反应过来,黄球早已变成一条黄线,如同镜面反射的光线的轨迹一般从李玉的耳边飞过。
胡耀华感觉手感来了,对他来说旋球不算什么,他可是参加过全市乒乓球比赛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呢。李玉可是懵逼了,就这一下把他刚才积攒的自信一下捅出了一个致命的窟窿。
这场比赛的胜负可想而知,李玉反而吃了个光头(指5比0)。
“你还是这么不给面子。”李玉嘟囔道。胡耀华不好意思地说道:“谁叫你吃得我这么紧,是你把我搞得太紧张了,不得不让我下死手。”
“下次要你喝洗脚水。”(洗脚水的意思是4比1,是指其中一方只得1球,这是学生间打球时的话。)
“做梦。”胡耀华粲然一笑,对于刚才那场比赛,他倒是感到打得酣畅淋漓,他去洗了个手,缓缓走到操场中央,眼神迷离地看着操场,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同学们尽情地玩耍着,煤渣铺成的黑色跑道上扬起了尘土。
太阳早已挂得高高的,暖融融的阳光驱散了早晨的凉意,白云悠闲地浮动着,不时变幻着自己的形状,远处的山峦青翠醒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阳光刺眼的很。
忽然间他的肩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使得他踉跄地倒地。
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触碰到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就像是毛绒绒的软绵绵的肉垫一般,他的心里感到温暖非常。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一双澄清的黑色眸子凝视着自己。
这一下子他感觉时间凝固了,在阳光闪亮的衬托下,那白皙略带粉扑扑的稚嫩脸庞是那样的惹眼,令胡耀华挪不开眼睛,双目对视之时,他害羞地低下了头。
直面而来的相遇,令他措手不及,心脏扑扑乱跳,她的身上弥漫的淡淡的玫瑰香味,在清风的吹拂下仿佛包裹了胡耀华,令他沉醉其中。
“真不好意思,刚刚撞到你了。”那女孩道歉道。
胡耀华呆住了,这时女孩柔声道:“可以放手了吗?”胡耀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冒失地紧紧抓住了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手,他猛地一缩手,脸顿时红得像个苹果。
“刚刚没把你撞疼吧。”那女孩的声音在胡耀华听来是那样的绵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他轻声道。
“不小心撞到你了,可真不好意思。”女孩说道。
“没事呢,我一大男孩。”他还是有些羞涩,声音也轻了许多。女孩嘻嘻一笑,这时对面另外一个女生喊道:“蝶,球捡一下。”
“好嘞,我这就去。”蝶往一旁抓住球,跑向了那个女孩。
胡耀华心想:“原来她刚在打排球。”
这时腼腆的胡耀华微微一抬头,没想到那女孩一回眸,对着他莞尔一笑。
这一笑深深地迷住了胡耀华。
灿烂的阳光下,绿草如茵的操场上邂逅了一个美丽的女孩,相遇也许真的只是那一瞬间的事,一瞬间就如那绚烂的烟火那般令人陶醉,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炫目,那样的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