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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鸡啄鬼

李大奘是安义龙津人,嫡妻熊氏,生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家境还算可以,不穷亦不富。

话说有一日,李大奘的两个儿子,从私塾里放学回家。兄弟二人见天色尚早,一时兴起便一同遛至郊外玩去了。正途经一路边小庙时,不经意间,老二继安在路边的一个长满荒草的坟茔处,捡到一支女子头上所戴的骨头簪。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用骨头做的簪子却还是头一回见到,于是继安和老大继平觉着稀奇,不由得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之后便放在小包包里,继续欢快的向前溜去了……

然而令人极易惊悚的是,自从老二继安捡到那支簪子后,无论走到哪里,总感觉身后一直有人紧随着他们二人,并且还时不时地透着一股凉风。以是兄弟二人忍不禁被惊吓得慌忙回头,撒起腿来就跑。

但回到了家里,这兄弟二人,担心惊动大人们,却又假装若无其事一脸镇定的样子。直至晚饭后,老二继安偷偷的找来妹妹继周,只见他悄悄地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在郊外捡到的那支骨头簪送给妹妹时,不料继周却一脸嫌弃的说道:“哥!这是一支骨头簪,什么破玩意儿,我不要。说不定是在哪里捡来的呢!”继周说完,扬着头一脸不屑的走开了。这时候恰巧母亲熊氏走了过来,一不小心被熊氏逮了个正着,是以便询问儿子那簪子的来历,老二如实告知。熊氏听说,忙气的拿起那簪子训道:“路边的东西不能捡,尤其是荒野之物更不能碰……”说着,拿着簪子急急忙忙的出了家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紧接着,又召来子女们苦口婆心的训导了一番……

却说是夜,老二继安刚刚睡下,迷迷糊糊间听见自家的大门外,有一个老妪在门口处,嚷嚷着敲门的声音:“开门!开门……”继安极力的想睁开眼睛来,但奈何,眼睛却始终睁不开。过了好一会儿,忽又听见隔壁的正房里,父亲大奘传来起床的声音,并说道:“好了好了别敲了,我来开门。”正当大奘打开隔壁房门之际,继安猛地睁开双眼,并一骨碌的爬起来,连衣服鞋袜皆顾不上穿戴,便一把拉开房门蹿了出去,但见客厅内哪有父亲的身影,分明是一个青面獠牙且是陌生的男子,正朝着大门处漂移过去。眼下继安慌慌张张的由客厅蹿至后堂,胡乱的开了后堂的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然而就在继安才跑出后堂门的那一刻,便听见从客厅里传来那老妪的大叫声:“小兔崽子!别跑!你还我的东西来……”当下继安心里清楚来者不善;而且,她并不是人,之所以,他满心惊恐的放开脚步,拼命地跑着,从而一口气跑到街市上来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眼前的街市上,家家户户都亮着油灯,且大门敞开着,但这一路跑来就是看不到半个人影。

继安心下,一边疑惑着一边没命的跑着,不过他也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瞧一瞧,身后那同样也是青面獠牙的鬼老妪,竟离他只有一丈之遥。与此同时,从她的嘴里发出一脸瘆人的怪笑声;并且,两手平摊着正一路的紧随着向他漂移过来。如斯,继安一路没命的跑呀跑的,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城门处,只见城门大开着,并无有人。很快,继安想都没想便一股脑的冲了出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继安刚出城门的那一刹那,突然间,自己的眼睛被花了一下,当即他忙抬手擦拭了拭,再定睛往回头看时,斯见那鬼老妪已然快速的朝他逼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危急的紧要关头,猝然间,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很多道白纸鬼符,从而形成了一堵鬼符墙,挡在了那鬼老妪的面前。由于那鬼老妪向前驶得太快了,脚下一时没来得及刹住,故而一不留神狠狠地一头撞在了那堵鬼符墙上,只听见一阵“啪啪啪啪!”的作响,直将那老鬼击打得老远。接下来的一幕,俄见那鬼老妪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昂着头对着月空“嗷嗷嗷嗷!”的嘶叫了一番,然后在原地转了几圈,便消失不见了。

如今却说,继安一味只顾的逃命,慌乱之中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一阵乱响,以是猛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冥冥之中,原来却有可亲可敬的大神救了他一命。继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怔怔的站在那堵鬼符墙的后面,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直至那些白纸鬼符渐渐的消散了,姑且相安无事了。继安才壮起胆来,快步的往回赶去。不过,令人感觉蹊跷的是,眼前的街市上,和来时大不相同,此时家家大门紧闭,且屋内也没有一丝亮光。若不是白月当空的话,只怕城内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里继安正一路的往回家赶着,还没走多远,俄见前方的大远处,迎面平移过来,先前在家中偶见的那个青面獠牙的陌生男子。但见那鬼,两手也是平摊着,并且他项上的头颅,一边自由的转动着,嘴里一边也时不时地叫唤:“继安!继安!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继安见此情景,慌忙四处的躲藏了起来,可惜的是,无论他藏身何处,那鬼的叫唤声,总是挥之不去,而且更是离他越来越近了,直至快要近身的时候,只听见自己身后,那鬼笑道:“嘿嘿嘿嘿!我的美味,总算寻到你了。今夜我要吃定你了。”说完,那鬼嘴边一边“哗哗哗哗!”的流着口水,一边急不可耐的向继安扑了过去。偏巧这恰恰是继安回头去看的那节骨眼上,正好被突如其来的那恐怖的一面,被吓得“啊!”的惊叫了一声,当场昏倒了过去……谁想到刚昏迷过去,恍恍惚惚间,忽又听见自己的父母和兄妹,来回不停地晃动着他;并且声声的呼唤着。

随着那呼唤声,以及自己的全身被晃动的知觉,越来越剧烈时,随之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直到这时,继安才头脑清醒的看到自己,仍旧睡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并且发现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幕,原来却是一场噩梦;殊不知,自己做噩梦的同时,还惊动了一家人,害得他“她”们一夜未眠,故而一整夜,都守护在自己的床边,并想方设法的将他从噩梦里催唤回来。

现如今,幸亏一家人辛苦了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直至早上,继安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全家人登时悲喜交加、欢喜异常。就连继安自己也是讶异无比,并说:“我原来还没死。爹娘!哥和妹妹!你们昨晚是不是为了我,一夜都没睡呀?!”斯见母亲熊氏,手里拿着一块手怕,擦了擦自己眼里不断流出的眼泪,哽咽道:“好孩子!莫说了!莫说了!娘能将你从死神那里抢救了回来,比什么都好。”不过,一旁的父亲大奘,却比母亲熊氏,宽心许多,只见他搂了搂熊氏,宽慰道:“孩子他娘!继安醒过来了,你就莫伤心了,应该高兴才对!”说着大奘自己也忍不住,拭了拭眼泪,又说道:“现在外面天已大亮了,那你留在这里照看着孩子,我先去生火做饭了。”言毕,便出得房门去了。

大奘走后,女儿继周也拭了拭眼泪,说道:“娘!既然二哥已经回过神来了,没事了便好。您就莫再难过了。这样吧!我也出去帮爹忙活去了。”说着正要出去,不料却被熊氏拉住了。紧接着,熊氏用手探了探继安的脑门部,说道:“这孩子还在发高烧。你们兄妹俩帮忙留下来,照看着安儿。为娘要出去请神婆,马上就回来。”如此交代了几句,此番便真的去了。

……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熊氏请来了神婆。神婆的到来,首要的便是打听事发之前,继安曾去过哪里;所碰过何物;接下来睡觉时,又所梦何人。继安皆一一的如实作答。

话毕,神婆便交代熊氏,让她去置办些香火冥钱之类的至城门外,继安于梦境里所到之处,焚烧予镇守城门的地仙与神灵。至早饭过后,那熊氏皆去照办了。而后李氏夫妇,领着神婆去自己的卧房,仔细的留意了一番,接着再围着李宅走了一圈。见李氏夫妇问她,神婆却只顾着低头不语,直见她思忖了片刻,才说道:“不如这样吧!因为情况比较繁杂。今晚本仙便留下来,暂住在你们家,所以劳烦你们全家大小回避一下。再给我多寻来几个老墨斗来,另外还要一只大公鸡。”李氏夫妇听说,立马会意的满口答应了下来。当即大奘就地借来了许多个墨斗儿;幸好公鸡不用借,自家柴房那边,便有现成养着的几只大公鸡。就这样一日无话。

至夜吃过晚饭。李氏夫妇便领着孩子们早早地散去,寄居别人家去了。偌大个屋内,唯独留下那神婆一人。当下,那神婆左手执墨斗,右手握着墨线锥子,来至大门口处来回左右的,瞅了一会儿,见无从下手,复又回至屋中,东瞧瞧西瞅瞅,见实在是无计可施,无奈何,只好搬来四张八仙凳子,摆在客厅中央,拼成口字形,将墨斗线在口字的外围,绕了一圈又一圈;随即闩好大门,再找来一张小凳子,随手捉来事先预备好了的一只大公鸡,跨入口内端坐其中;然后,用绳子将自己的一足,同大公鸡的一足,同系在一起,最后,手里握着随身携带着的一柄桃木剑,静等着那邪祟的到来。

说实在的,那神婆是否真的能够驱鬼除魔,其实,连她自己也无法拿捏,丝毫没有十分的把握。说真的,她这法子纯粹是为了以求自保,万不得已而为之,才出此下策。

果不其然,那神婆瞅了瞅正匍匐在地上的那只大公鸡,自说自话道:“公鸡爷爷!您可千万不能睡着,我神婆子还指望大爷您来保护我呢!”好笑的是,那鸡却连一点儿反应动静都没有,自顾自的紧闭着双眼睡着觉呢。

不多一时,屋外传来了敲打二更天的声音。

二更刚过,不知怎的忽地袭来一阵阴风,顿时吹灭了桌台上的油灯。可巧这时候,那神婆偶闭了一下眼睛,谁知道这一闭,她想再睁开眼也是不能够了。

并且,那神婆刚一睡去,便听见大门外有一老太婆叫门的声音。未过片刻,接着又听见靠左边的正房里面,有一男子的回言之语。话音刚落,俄见那房门一开,里面漂出来一个毛发稀疏、青面獠牙的男子,随见他瞟了那神婆几眼,便径直去到大门处打开门闩,领了那老太婆进来,直接至继安所居的那间卧房里去了,见无人,故而气的大叫道:“继安!你给老娘出来!别以为你藏起来了,我鬼婆子就找不到你了。若要找到你,我鬼婆子一定要喝光你的脑髓;吸光你的阳气……”那鬼婆子正气恼得嗷嗷叫着,忽被一同进来的那个男子打断道:“外面有个道婆,指不定是那个老不死的将你我二鬼的美味私藏了起来,也不一定。”鬼婆子一听,也不假思索的说道:“对!鬼二你说的很对!我们一同去给她来个厉害瞧瞧!若实在不行,我们便弄死她!”二鬼一边言语着一边“咔嚓咔嚓!”的随意转动了两圈自己项上的头颅,再定了定神,便一同往客厅里去了。

而今此时此刻,那神婆虽然入得梦里,但她的意识却是异常的清醒,竟能知晓自己身处梦中,因而当她知道,那二鬼即来之际,即时唬得她忙想去拍打自己脚边的那只大公鸡儿。谁料,那二鬼一见那皱巴巴的神婆,反倒是作起一脸恶心厌弃的鬼脸,躲避开来,直找那继安去了。

如今可好了,那二鬼见不到继安,那一肚子的气只好出到神婆头上来了。见此情景,那神婆一时间被吓得一惊一乍的大叫着。眼看着那二鬼龇牙咧嘴的张开长着长长的指甲的双臂,正要恶狠狠地扑将前来之际,不料尚未近身,便被凳子口外围的墨斗线,驱打得倒飞了出去。然而,那二鬼并不甘心,而是变本加厉的向她扑将过来,但一次次都被击打得老远,使得它俩根本无法近身。

只是这一次,那二鬼合计了片刻,猛然间,忽见它俩一并同时将双臂伸得老长,再一次向神婆直逼过来,如此一来,速度之快,更是直把那神婆吓唬得厉声大叫;直接慌忙趴在地上去了。

不过庆幸的是,恰是这关键时刻。自神婆旁边,突然间冒出来一个鸡嘴猴腮的大红脸来,只见他出手一把抓住那男鬼的两只手臂,二话不说的便使劲啄了开来。直痛得那男鬼一时无法收缩回去,只好自断手臂,从而慌乱得与那鬼婆子急急忙忙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便消失不见了。但不一时,那男鬼又出现了,只不过却没见着那鬼老太婆。

眼下,那男子相对离得比较远,只在周围徘徊着,却又不敢近身前来,只能干瞪着眼望着那鸡嘴猴腮的红脸大怪物,正一口一口的逐渐啄完自己的那双手臂,而后意犹未尽的说了句:“好清凉的味道,这凉爽正好解去我体内周遭的燥热。”直听得那鬼男子不由得一阵痛惜,忍不禁仰着头哀鸣着。哀鸣过后,便又无可奈何的逃离不见了。

如今却说这时候,这红脸怪物抬脚轻轻踩了踩那一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神婆,道:“死老太婆!快点起来呀!那两只鬼已经被我赶跑掉了。唉!亏你还叫神婆,瞧你这怂样,真是有辱你师门了。”其实,它哪里知道,那神婆早就被那二鬼惊吓得趴倒地上尽情的求饶着,然而,却偏偏出乎意料的是,那两只鬼并无伤其丝毫。而眼前,居然岂有此理的有人用臭脚踩她的屁股,而且,还不尊不敬的直呼她死老太婆。听见这话,神婆刚起身想见见来者系谁?!可没想到,眼前却是一个长着鸡嘴的大红脸怪物,由此猜定他并非什么鬼类,心下便放松了许多,是以欠身见礼道:“原来是大仙救了老身一命。惭愧惭愧!”那大红脸怪物笑道:“老太婆!你猜猜我是谁来着?!”神婆抬头瞅了一眼那鸡嘴怪物道:“恕老身眼拙。老身实在不敢妄猜。”那鸡嘴怪物又笑道:“诶!你再仔细瞅瞅我是谁!”言毕,一眨眼便不见了。

这里神婆环顾了一下四周,瞅来瞅去,但始终找不见那鸡嘴大仙的踪影。就在这时,神婆自己脚边的那只大公鸡儿用力的啄了她几啄,一下子将她从梦境里啄醒了过来。直到这时,神婆才真正的联想到,那鸡嘴大仙原来就是它呀。

想到这里,神婆极其怜爱的用手轻抚了抚那鸡大仙的后背,很是感激的道:“鸡仙呀鸡仙,你果然没负我老身所托。我真的意想不到,鸡大仙还真救了老身一命。唉!老身欠你的这份人情,也不知道哪辈子才能还得了你。唉!想起来真让我惭愧呀!”神婆嘴里,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弯腰解开了那鸡脚上的绳子。只见那鸡径自走到一边,精神抖擞的拍打了几下翅膀,昂着头便开始金鸡啼鸣了起来。紧接着,李家柴房那边及邻里附近,一并陆陆续续的皆传来鸡叫声一片。恰恰此时,屋外刚好传来更夫敲打着第三更。

……

话说至早上,李家的人都回来了。一进门,那神婆便满怀感恩的夸赞他“她”们家的那只大公鸡儿是多么的骁勇;随后,又将自己如何如何的吹嘘了一番。谁知神奇的是,神婆正自吹得没完没了时,那鸡竟又跑过来啄了她几下,随即拍打了几下翅膀,啼叫了几声,径自大摇大摆的高傲的走出大门,回头往柴房那边去了。一日无话。

是日趁天还没黑。李氏夫妇遵从神婆早先的交代,早早地用过晚饭,合家大小,又暂居别人家去了。

李家的人走后。神婆便赶早儿去柴房那边,用米食遂将大小鸡儿一并引至客厅,然后,再闩上屋内的大门小门;至天黑时分,遂用墨斗线儿将那些鸡儿的一只脚跟上,逐一分段的捆绑起来,再星罗棋布的在客厅里分散开来,顺便再留个口子。因为这样,可以直等那二鬼的到来,进到客厅里面,一旦触碰那墨斗线时,便会立时惊动鸡群。况且鸡身上阳火过旺,及需至阴之物才能降去身上过剩的阳火。所以那些鸡们,若有一朝遇此佳品,皆立马奋不顾身的争相飞扑过去啄其食之。

事已至此,神婆见眼下布置得差不多了,从而,找个隐蔽处静待奇迹的出现了。

果然不出所料,二更刚过,油灯一灭,只见那二鬼真真的又来了。不过,那二鬼因为昨晚吃了大亏,所以这一回并没有那么狂妄放肆,而是不声不响的破墙而入。这很显然,那二鬼较前低调了许多。

然而,无论其再怎么小心翼翼,谁料那些鸡们的嗅觉是何其的灵敏。斯见那二鬼刚入客厅,其脚下的那些鸡们,速即丧心病狂的向其扑飞过去,并一个劲儿的啄了起来。直啄得那二鬼大呼小叫的挣扎着,哪曾想,其越是挣扎那鸡们就越是啄得凶狠。不到片刻,客厅内便逐渐平静了下来,只留下那些鸡得意洋洋、唱歌歌的声音。

但说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被一直藏身在暗处的神婆看得很真切,心想:“自己的努力看来没有白费。那二鬼到底还是被我收拾了,唉!总算大功告成了。明日可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神婆心下一面嘀咕着一面乐淘淘的走出去,重新点亮油灯,然后来至鸡群,再逐个的解开每只鸡脚上的绳子,尔后瞅了瞅闹钟,原来午夜十一点还没到。神婆心里琢磨着:“现在离天亮姑且还早着呢,我何不如去房间里睡一觉。”于是,索兴将客厅打理干净,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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