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她匆匆洗漱完毕,去医院看噗噗,却被告知孩子已经被他爸爸带走了。打了车赶回家,和昨天阵容一样。
“哼,孩子生病的时候不关心,现在好了知道回来看看了?昨晚你去哪儿了?”宋云柔拧着眉看着沈辞安,如果可以的话,她大概想上去打人了。
又是这个样子!沈辞安觉得,真的够了!
陆景深从二楼下来,看了她一眼,宋云柔自觉闭上了嘴巴。
“不是很忙吗?这么忙就不用回来了。”
“今天休息。噗噗呢?”沈辞安问。
“小少爷已经睡着了。”保姆跟在陆景深身后一块儿下来的,连忙说。
沈辞安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我问你了吗?你,还有你,从今天开始,不要接近噗噗一步。至于陆景深,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乐得清静。”她指了指贺向晚,这个令她不舒服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是陆先生聘请的,沈小姐没有权利让我离开。”贺向晚抱着胳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沈辞安不禁冷笑,什么时候这个家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对她居高临下了?“你大可以试试。”说完她也不顾几个人的反应,上了楼。心在噗噗身上,她懒得和这些人周旋。
“站住!我允许你去看我儿子了?”陆景深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路。
“陆先生,请你让开。”
陆景深像一睹肉墙,堵在她面前,身高差了将近二十五厘米,沈辞安在他面前完全就是矮子。被挡了路,沈辞安自知推不开陆景深,只得皱眉看着他,觉得大概要服个软。“老公,你让我去看看噗噗好不好,我很担心。”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陆景深冷着的脸一下子扭曲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恶心。
沈辞安好像这样叫他的次数很少,刚嫁过来的时候,叫了几次,叫一次陆景深就狠狠欺负她一次,后来长了记性,就不这样叫了。陆景深恍惚了一阵,沈辞安趁机巧妙的绕过去上了楼,等陆景深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哪儿有那个女人?
噗噗睡着了,沈辞安在小床边站了一会儿,看着这陌生的婴儿房,她好像第二次来。房间的角落里堆满了小孩子的玩具,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地毯,毛茸茸的。中间的小床四周都有床罩,大概是害怕噗噗掉下床来。房间里的家具都用海绵把边边角角包了起来,屋顶的吊灯也是温和的,适合小孩子的暖光。沈辞安看着这些愣了愣,看来陆景深对噗噗的好真的没得说。只是厌恶她这个妈妈罢了。
一楼,陆景深交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眉间寒气很盛,不怒自威。几个女人站的站,坐的坐,个个都拘谨不堪。空气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说吧,花谁买的?”陆景深开口,声音带着怒气。
陆晚心里咯噔一下,尽管花不是她买的,但跟她脱不了干系。
“景深,花是一个人送给我的。”宋云柔看了眼陆晚,开口。当下情况,她真的不能瞒着了,如果是陆景深自己查出来的,结果一定比这更可怕。
“哦?谁送的?”陆景深冷笑一声,问。
“…我的一个朋友。”宋云柔心里越发忐忑,随口扯了个谎:“去做水疗遇见一个旧友,卖花的,送了我一束。”
“旧友?卖花的?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旧友?我怎么记得您从来不屑和这类人打交道?不是在上流社会过得好好的么?怎么想起旧友了?”陆景深是什么人,她有没有说实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陆景深,你怀疑我?”宋云柔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被别人激几句就兜不住了。
陆景深没理她,把目光转向陆晚,挑了挑眉,“陆晚,你说呢?”
陆晚吓得哆嗦了一下,“哥,这真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妈是什么时候认识卖花的人?”关键时刻,她还能怎样。
“晚晚!”宋云柔不可置信的瞪了一眼陆晚,她亲生的在关键时刻都能为了自己而出卖她么,陆景深这个别人的儿子又怎么信她?
“景深,你别生气,伯母认识的旧友我知道,我和伯母一块儿去SPA的,送花的时候我也见了。”贺向晚自以为陆景深还是向着他的,站出来说。
“对对对,向晚说的对,她和我一块儿去的。”宋云柔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抓住了。
沈辞安从楼梯上一步一步下来,看了眼客厅里的人,厌恶的皱了皱眉:“陆先生请你们来是看笑话的吗?都聚在这儿做什么,该回家的回家,该干事的干事,还需要我提醒你们怎么做吗?陆晚,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你知道的。”
陆晚向来怕她,尽管在宋云柔和陆景深在的时候,还能明里暗里的怼她,但是沈辞安语气一重,陆晚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怕的不得了。
“你在胡说什么?关我什么事儿了?”陆晚梗着脖子,一口咬定不关她的事儿。经过沈辞安一说,刚才围在屋子里的人散了几个,只剩下陆晚,陆景深宋云柔,贺向晚和那个保姆。
“够了,我说了花是我带来的,关晚晚什么事儿了?”宋云柔一把把陆晚拉到自己身后,母牛护犊子似的张牙舞爪地瞪着沈辞安,像是要吃了她。宋云柔看不惯沈辞安的还有这点。明明只是一个父母双亡,靠着二爹二妈带大的孩子,骨子里却有着常人不及的骄傲,那种天生高贵的气质任谁看了都觉得逊色,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陆景深这个同样含着金钥匙出生,陆家唯一一个继承人都比不上沈辞安的高贵。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比常人高贵?凭什么她寄人篱下也能那么骄傲?而她的晚晚,尽管和陆景深系同一个父亲所生,却天差地别?永远被别人戳着鼻梁骨说私生子,那些上流社会的人虽然面上看起来高贵优雅,私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嘴脸。
“我在问陆晚!”沈辞安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宋云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辞安,谁允许你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的?”陆景深低吼。
沈辞安没说话,也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陆晚,要从她那儿得到一个解释。
许久,都没人开口。
“你不说是吧,行,我查出来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陆晚,你还记得这个月二十二号那天晚上吗?”
二十二号?陆晚脸色刷的白了。
沈辞安扔下这句话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尽管陆景深威胁她不让她出门,那个女人还是昂着高傲的头颅不屑一顾的出了门,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晚晚,二十二号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宋云柔看着陆晚的脸色,心里有种极其不安的感觉。直觉告诉她,三月二十二号晚上发生的事儿不是个小事儿。
“没,没什么……”陆晚说。
陆景深在沈辞安出去后,差点儿气得摔了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摆着的一个古董,他拧着眉,周身的寒气更盛,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把什么东西吃了似的。
起身,上了二楼,摔门。
陆景深有时候挺幼稚的,这是沈辞安在和他生活了三年多总结出来的道理。但凡两人一吵架。陆景深不是摔东西就是摔门。高冷禁欲的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的模样,嘴巴鼓鼓的,唇下的唇窝就会凸显出来,莫名有些可爱。
贺向晚看了眼陆晚,又看了眼宋云柔,即使心里厌烦得要死,可面上还是笑着,开口温言软语的说:“晚晚,伯母,你们别着急,我上去劝劝景深。”
宋云柔看了一眼贺向晚,她打心底认为陆景深对贺向晚和颜悦色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什么龌龊事儿,所以一直瞧不上贺向晚,贺向晚在她眼里不过是个会爬床的贱货罢了。如今却不得不靠她上去跟陆景深说说好话,声音也放的柔了些,“嗯,向晚,那就麻烦你了。你知道的,花是我的老友送的。”像是在暗示什么,宋云柔特意说。
陆晚听了沈辞安说的三月二十二号那天晚上之后,就已经凌乱了,这会儿脑子里很乱什么也理不清楚,至于宋云柔和贺向晚说了什么,她压根儿没听。
贺向晚敲开陆景深的门,就被劈头盖脸砸了一份文件过来,差点儿晕厥。“景深?”她迟疑的开口。
“解聘协议,签了,从此别出现在我的面前。”陆景深薄唇轻启,说。
“景深,你什么意思?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吗?”贺向晚懵了。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意思就是,贺向晚智商低,靠近他儿子,会传染吗?
贺向晚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所言。
“景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做的好好的,不会惹你生气,也不会惹沈小姐生气的。”陆景深给她的薪水是无人能及的,她需要钱,需要这份工作。
“贺向晚,亏你还是个家庭教师。”嘲讽的话一句接一句的砸来,贺向晚差点儿承受不住。
家庭教师,说到底不过他陆景深儿子的另一个保姆罢了。表面看来,她是每天都在噗噗身边,甚至会跟去陆景深的办公室,但是除了一些基本的语言和启蒙,陆景深从来不允许她再给噗噗灌输什么小孩启蒙知识,陆景深对噗噗的确是上心,那些他不允许她教的陆景深都亲自教给他儿子,或者抱着噗噗坐在电脑前看什么视频。
视频里播放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陆景深,你真的把我当做一个家庭教师了吗?不过是你舆论的制造者罢了。”索性就摊开了说吧,谁怕谁啊。
看似在公司里同出同入,不过是为了每天上经济头条吗?陆景深的风流在H市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了,没什么可隐瞒的。
“贺向晚,面子我已经给足了,再纠缠就没有意思了。”
贺向晚捡起地上的解聘协议,翻看了两页,冷笑了一声,“陆先生,我虽然是噗噗名义上的家庭教师,跟着您去公司是教育孩子的。但是您也不能保证我在公司就没有发现什么是吧。您觉得,一百万的封口费对您来说多吗?”
陆景深勾了勾唇,“威胁我?想从我这儿拿到一百万?你也不看看你够格吗?”自己公司里有什么他会不知道?
“好,好的很,我们走着瞧。”扔下一句狠话,贺向晚摔门出去。
其实她和陆景深都心知肚明,解聘完全是因为沈辞安,这个陆景深表面上厌恶,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想着的男人。
有几次,她坐在办公室沙发上,陆景深抱着噗噗看的视频,视频里女人说话的声音不是沈辞安还能是谁?
她大概是没想到楚云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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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安出来后,找了陈柏文,她大学同学,一家侦探社里的头号侦探。
陈柏文留着一头栗色短发,五官偏硬朗,但是一笑就是个阳光大男孩。卧蚕和虎牙,不是大男孩的标配吗?
“安安,这么急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儿吗?”陈柏文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一件西装裤,看起来俨然不像个侦探。
“柏文,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清新脱俗了?”沈辞安吐槽了一句。
“嗯,我头号侦探,独树一帜。”
“不开玩笑了,我来是想让你帮我查查陆晚这些天都接触了什么人。我总觉得,她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虽然我的确不喜欢她,但是这是陆家的事儿,我还是应该清楚。不然到时候怕麻烦到陆景深。”沈辞安严肃的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那么怕麻烦到你男人。”陈柏文笑了笑。
“……”
“嗯,我知道了,我回去就给你查,大概多长时间要结果?”
“越快越好。还有,花……算了,这次就当是我自己的错。”本来想说花的事情,沈辞安还是选择沉默,或许这次的警钟是敲响给她的,噗噗的事情她必须尽快解决了。
“呦现在对我也有所隐瞒了啊。”
“你酸什么?柠檬精!”沈辞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毕业都几年了还没个正形。”
“我没有啊,谁酸了?”陈柏文摊了摊手。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在酸。行了,我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忙,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扯,走了,你快点儿哦。”沈辞安想起什么,忙说。
“什么事儿你这么着急?”陈柏文问。
“沈家的事儿。”丢出这几个字,沈辞安转身走了。陈柏文拉了拉风衣衣领,看着潇洒离去呢人,苦笑了一声。
沈辞安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黄昏了。二爹和二妈还有沈瑜正坐在桌前吃饭,二爹和二妈看她进来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沈淮远向她招了招手,说:“安安,吃饭了没?”
沈辞安笑了笑,“哥,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睁眼说瞎话,一整天了她水米未进。
沈淮远是她二爹和二妈的孩子,大她三岁,也是沈辞安自爸妈去时候唯一的温暖。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二爹虽然和爸是同一对父母,碍于血缘关系,对她说到底慈爱那么一点儿。但是二妈就不一样了,嫌他是拖后腿,什么都嫌弃。二爹又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还能怎样,当然是跟着他老婆一块儿挤兑自己哥哥家的孩子。
沈家家大业大,继承人从来只能是长房生的,长子长孙都能无条件继承,沈辞安的父亲死了,这家业才被他二爹继承,不过现在已经全权交给沈淮远了。
沈辞安坐在沈淮远旁边,蹭了蹭他的肩膀,说:“哥,我好久都没有回家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沈淮远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安安嫁出去后就忘了我这个哥的存在了,你还问我想不想你?景深呢?”
“不提他。”沈辞安眸子暗了暗。
“怎么,又吵架了?”沈淮远一看就明白她是怎么了。
“哪儿有?”
“安安,你都结婚了,孩子都快三岁了,怎么还是这么爱撒娇,什么都写在脸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沈淮远转向她,一直盯着。
沈辞安三岁被沈父接回来的,三岁以前两家聚在一起的机会很少。虽然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这个软糯可爱的妹妹,母亲却告诉他不许他喜欢这个妹妹。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喜欢这个小姑娘,小姑娘三岁的时候来了他家,满脸都是泪水,还有害怕,从那时起他就决定要保护好他的妹妹。三年前,沈辞安闹着要嫁给陆景深的时候,他极力劝阻无果也就随她去了,只是告诉陆景深不许欺负她。这才三年多一点儿,两人就吵架?
其实他不知道,他们两人是经常吵架。
“唔,不想提他。”
“医院的工作怎么样?”沈淮远问。
“很好啊,很顺利。”
沈爸沈妈对视了一眼,一齐放下筷子。
“安安,景深对你还好吧?”沈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