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装满粮食的仓囤,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一举措不但减少了部落的粮食外流,还节省了储存空间。在金属工具没有普及的情况下,建起一间房子真的是个大工程。这也等于变相的节约了部落的人力物力。
可是随即宋羽又想到了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那就是在后世臭名昭著的老鼠。老鼠这东西相信人人都不会陌生,它不但是仓管员心中的恶梦,更是可止儿哭的良药。一句“你看!老鼠来了!”那怕只有半岁的孩童也能下意识收紧嘴巴。至于下一秒会不会哭的更大声,那就不再探讨范围内了。
有些报道说,老鼠连水泥墙都能打穿。不管是真是徦,现在的竹草囤肯定抵挡不住老鼠的坚牙利爪的。
在现有的条件下,要对付它还真没有什么好方法。无非就是些陷阱之类的。但宋羽觉得不一定就会凑效。老鼠臭名昭著的恶名也不是凭空得来的,除了偷吃外,它还喜欢搞破坏。以前老人说,“小鼠要磨牙,母鼠要打窝,不是烂被就烂箩”。这就生动的说明了老鼠咬你东西有时可能仅仅是出于生理需求,而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就像宋羽生前做的那样,明明放了诱饵的粘鼠胶、夹鼠板。第二天起来,鼠标线照断不误。气得宋羽当时就破口大骂:“它娘的!你要族名专利费你找厂家要去啊!鼠标这个名又不是我先起的,你咋天天跟我过不去!”
所以用诱饵,用陷井并不一定就是保险的,已有过经历的宋羽总结到。
如果有猫就好了,可是来这么久宋羽还没在部落见过猫的影子。难道是部落的狗跟猫合不来?宋羽猜这是有可能的。猫狗要是不合,那猫十有八九活不下去。就像老家自从有了那两条大土狗,队里就没一个人养活过猫了,那是真仇恨啊!爬到树上都不放过,两个家伙轮流蹲守,直到猫儿忍不住跳下来为止。下场可想而知,在两只强而有力的大嘴撕扯下,除了粉身碎骨还能是什么。好在都是邻居叔伯,两只狗儿晚上也确实能震慑宵小,大家也就看开了,不值得为一个猫伤和气,不养就是了。这要是放在社区里,指不定得天翻地覆起来。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好方法的宋羽决定去找二长老问问,长期跟仓库打交道的他,说不定人家早就悟出什么独门绝技了呢?
二长正在荒地里开荒,宋羽来到跟前,跟二长老说了自己的顾虑。那知二长老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宋羽一头雾水。
二长老问了一个问题:“小巫祝,你什么时候在部落里看到过老鼠。”
宋羽仔细的回忆着,二长老看着这个失忆儿也不打扰他。想了许久,宋羽还真想不出来在部落有见过老鼠的影子,可这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的宋羽只好求助的望向二长老,二长老也不磨叽道:“因为它们都进了我们肚子了啊!”
“啥?你说啥?”宋羽不敢相信的道,在得到二长老肯定的答案后。宋羽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可也只能干呕着了,只在大采时(看注解)吃过一顿饭的他,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实在没有什么往外吐的了。
自从穿越以来,宋羽就忙着各种事务,除了最初那几天新鲜感外,后面还真没怎么关注过每天的分食,甚至有时都没参加。
部落除了巴掌大的鱼和昆虫外,其它动物很少是完整的分给一家的。肉类都是裁割好放在一起的,分到什么肉全凭运气。不知这样是不是让营养流通的均衡些还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已经摸索了几千上万年的他们,自有他们的道理。动物的头头脚脚便成了狗儿们的奖赏,因为捕猎,守卫部落,危险预警等都少不了它们,族人从来都是当半个族人看待的。刚开始那几天吃饭前,宋羽还会问问母亲这是什么肉,那是什么肉,得到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门,有时是兔肉,有时是獐肉,狐狸肉,蛙肉,蜥蜴肉。有些就连象夫人都说不出来。后来宋羽也懒得问了,饭来就张口,原始社会嘛!还能有什么要求?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往老鼠方面想过,现在二长老一说,突然想起下水沟里或垃圾堆里那些脏得恶心的家伙,自己竟然放进嘴里吃了下去。一时间不吐才怪。
二长老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小巫祝,刚好好的怎么就蹲下去干呕了呢?连忙关心的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啊等。宋羽伸出手摆了摆,喉咙还有些恶心的他不想说话。又过了许久,终于缓过来些,才站了起来。
看到二长老既担心又关切的眼神,便又连忙说到自己没事。二长老不知道小巫祝怎么会这样,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是真没什么事了。
宋羽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现在是原始社会啊!那来的下水沟,那来的垃圾堆!刚刚之所以反应激烈,实在是受后世环境涂毒太深了。
想清楚这些的宋羽心里舒服了些,是啊!现在这时代,老鼠成为人类的食谱真的是太正常不过了。就算是后世宋羽也还听说在云南滇、越边界有一个叫朗什么族的少数民族还捕鼠充饥呢。
“老鼠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这送上门来的食物,我们还求之不得呢!”二长老看到小巫祝没事了,便又兴致勃勃的说道。
“你别看它个不大,部落每次最艰难的时刻,都是靠着它们渡过难关的。”
“我跟你说啊,以前部落是打算养一些的,只是这些家伙既会爬墙,又会打洞,根本困不住它,最后只能作罢了。多可惜啊!这老鼠一年能生好几窝,一窝就有上十个,比鸡都好!”二长老继续边说边感叹道。
宋羽此时在心里深深的感谢部落的不成功,不然那老鼠满地爬,满地里咬的情景想想就恐怖,再联想到电影里《鼠灾》的场景,浑身汗毛都坚了起来。
现在的人类都还没有受过鼠灾的威力,自然不知道这种动物的厉害。等再过几百年,进入完全以农耕为主的时代,人类与老鼠的矛盾就会体现出来了。现在还在食谱范围内的老鼠当真是人类的宠儿,这种白天就会呆在洞里的食物,比起其它动物来,更容易获得。此时宋羽也明白部落为什么没有猫了,在人鼠矛盾没有暴发之前,猫也只能呆在人类的食谱内。
这刚想着,那边就有人欢呼了起来,原来是开荒的时候,一只大老鼠跑了进了洞里面。这是个意外的收获,相当于是白捡的了。
族人唤来了狗儿,狗儿闻了下洞口,往里面喷了口气,嘴里便发出唔唔的声音,然后便边吠边用两只前爪扒拉洞口。剩下的居然自动跑去堵尾洞了,看来这样的事没少干了。在灵敏的嗅觉下,老鼠在狗儿的脑海中简直就是无所遁形,三个尾洞很快就被堵着了。
族人拿着一条软木枝往狗儿扒开的洞口捅了几下,用耳朵贴上去听着。没多会,便在一个地方开挖起来,土并不是很硬,很快便被族人用原始工具挖出了一大片。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只见族人伸手一按,便提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拿住后颈皮。
“好身手!”宋羽由衷的感叹道。
几个狗儿跑了过来,趴在他身上,伸起头便想去咬老鼠。族人将手举过头顶,引得狗儿们上窜下跳,一下子唔唔,一下子汪汪的吠着。老鼠吓得吱吱大叫,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二长老拔了根草条拧了几下,准备去将老鼠绑起来。呼喝了几声狗儿们,狗儿们便安静下来不闹了。族人将老鼠放到二长老跟前让他绑。二长老一看,说这老鼠有孕在身了,现在吃不得它,得把它放生了。其他族人也都围上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孕了,便都同意放生。
宋羽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三观尽毁!这在后世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宋羽在自己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绝不能让这滑稽的一幕再继续演下去!便走向前去。
“把他交给我去放生吧,你看我也没什么事干。”宋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二长老想想也是,便把老鼠交给了宋羽。众人也没多想,只是看到小巫祝提着老鼠越跑越远,顿时一个个“?”号从头顶闪出。问号里都装着同样的内容:“放生一个老鼠而已,小巫祝这是做什么?”
显然像灯泡一样的问号是需要能量支持的。没多久,问号都暗淡下来消失不见了,众人继续各自忙活。
宋羽提着老鼠来到一个转角处,回身看了下没人跟来后,便提着老鼠用力往地下一甩,老鼠晕死了过去。宋羽还还不放心,又举起石板往下砸,终于石板底下流出了一滩血水。
忍着不适,宋羽找来树枝在旁边挖了个坑。石板底下肯定已惨不忍堵,宋羽没有勇气翻起来看一下,只能用树枝推着石板和老鼠一起往坑里掉。
整个过程宋羽心跳加速,手冒冷汗,仿佛自已亲手结束的不是老鼠,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孕妇。
宋羽不停的在心里叩问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不!你并没有错!这恶心又祸害的东西就该死”
“不!你错了,没有它们的存在,你的族人可能早就被饿死了”
两种不同的心声在激烈辩论着。矛盾的脑海里仿佛听到了两个不同的时空在激烈碰撞的声音。让宋羽处于更加紧张的氛围当中。当颤抖的手盖上最后一缀土时,宋羽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是对的!”当其中一个时空如玻璃般支离破碎的时候,宋羽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自己既然从几千年后的时空来到这里,就一定会在有生之年带着先祖们进入农耕社会,人鼠矛盾是迟早会爆发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后世人人深恶痛绝,人人喊打的家伙,竟会在这个时代受到先祖尊敬!
看来鼠族在人类的发展史上也有抹不去的功劳,宋羽在小坟堆上深深的躹了躹弓。
注:旦、大采(朝)、大蚀(大食)、中日、昃、小蚀(小食)、小采、莫(暮)、夕等均为上古时晨,出自于商代甲骨文。
作者也不知尧、舜时期是不是就有了,但作者相信商代的也是沿袭下来的。即使有所改变,大致痕迹应该还在,不可能一下子就面目全非起来,毕竟相隔年代并不久远。像“昃(zè)”这称呼,在当今的粤语、客家语这些古语系中仍能找到。比如粤语:岸昃(已变音:zhào,时间同“昃”均指中午过后那一段时间。)客家语:岸昃(jiù)其意同上。
以下为商周时代时晨演变及大致时间
时代
殷(武丁)
旦-大采-大食-中日-昃-小食-小采-夕
5-7 7-9 9-11 11-13 13-15 15-17 17-19
殷(祖甲)
明-朝-大食-中日-昃-小食-暮-昏-妹(昧)-兮(曦)
5-7 7-9 9-11 11-13 13-15 15-17 17-19 19-23 23-3 3-5
周
日出-食时-隅中-中日-日昃-晡时-日入-黄昏-人定-夜半-鸡鸣-平旦
现代(时间)
5—7 7—9 9—11 11—13 13—15 15—17 17—19
19—21 21—23 23—1 1—3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