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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家三口

出发是在两天后,本来陈静也是要一起去的,被安易婉言拒绝了,他可不想错过和陆瑶相处的机会,但陈静还是执意要送到机场,安易只好同意了。

那天去机场送安易的除了陈静还有孟子凡,安易心想又不是生离死别,也就几天的时间,这小子也太肉麻了!

到了机场,安易他们按照和工作人员约好的地点找过去,看到陆遥已经在那里了,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长款羽绒服,戴了一顶白色的毛线帽,再加上高挑的身材,看上去格外醒目,肤色也承托的很白。安易刚要和陆遥打招呼,就瞧见旁边盯着他的陆平安,他尴尬地冲陆平安笑了笑,倒是孟子凡很积极地上前向陆平安说了句“陆叔叔好!”陆平安只是谈谈的点了点头。

之后就是大人之间的寒暄,陈静一个劲地对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说着感谢和嘱咐的话,直到要过安检了,陈静才不舍地没再说什么。

孟子凡也冲着陆瑶说了句:“陆瑶,一路平安,等你们凯旋归来!”

“不对啊,这小子不是来送我的吗?”安易纳闷道。

更加让他意外的是,陆平安居然也一起过了安检,难道他也要去吗?这是不放心我吗?真是一颗老父亲的心呐!

他们到北京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来到工作人员订好的酒店,等安顿好出来吃饭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了。他们就在附近找了家小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这一路奔波都有些疲乏,吃完饭就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陆平安和陆瑶的房间是紧挨着的,安易的房间和他们的隔了好几间。

第二天很早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就过来接他们去彩排了。中央电视台总部大楼位于北京市的商务中心区,园区共由三个建筑物组成——一个主楼,两个配楼。他们要去的就是位于西南侧的主楼,主楼又是由两栋分别为五十二层高和四十四层高的塔楼组成,最高为两百三十四米。安易也是第一次来央视的办公大楼,设计师出身的白璐以前也通过各种途径深度了解过这座著名的建筑,但是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这座建筑精美的设计所震撼。

安易被带到彩排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他也只好排队等了。陆瑶被带去了别的地方,陆平安一直形影不离。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轮到安易,他之前一直是和自己的乐队朋友们合作,第一次来这种专业的场合不免有些紧张。指导老师是目前国内很有名气的音乐人,他很耐心地从专业角度对安易的表演提出了一些指导性的建议,安易觉得很受用,自己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学习,对于这次学习的机会他很珍惜,几次彩排之后安易就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经过这一早上的折腾,安易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他准备去找陆瑶他们,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陆瑶和陆平安就坐在彩排室的一个角落里。他不知道这父女俩是什么时候来的,但那个画面很温馨,就好像是丈夫带女儿来接妻子下班一样,那是白璐以前曾梦寐以求却从未实现过的情景,安易百感交集,他慢慢地向陆瑶他们走了过去。

陆瑶发现安易走过来,她慌忙站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说:“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陆平安也站起来说:“小伙子,不错啊,唱得很好!”这是陆平安第一次很正式地和安易说话,他相信这是陆平安的肺腑之言。

正式演出定在两天后。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了,安易也有些困了,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白璐和陆瑶走在一条杂草丛生、荆棘密布的小路上。路上铺满了小石子,这是通往工大后山的一条小路。她们正磕磕绊绊的走着,就被一颗挂满红枣的枣树拦住了去路,白璐小心的拨开带刺的树枝,好让陆瑶先过去。眼看陆瑶快要过去的时候,脚下却是一滑往后倒去,白璐不假思索地一把扶住了陆瑶,陆瑶摇晃了两下重新站稳了,可此时白璐的胳膊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印,鲜血慢慢渗了出来。陆瑶吓坏了,她心疼的看着妈妈的胳膊血越流越多,都快要哭了,白璐笑了一下安慰地说:“没事,不疼,你妈妈我小时候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我可从来没有哭过鼻子。”

陆瑶还是哭着说:“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疼呢,妈妈,我们赶快去医院吧!”

白璐想了想,就是不去医院也得先回家处理一下了,正当她们转身打算回去的时候,陆平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紧张的说:“怎么流这么多血,快让我看看。”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说着就从身上取下一个背包,“还好我带了医疗工具箱,要爬这么一座山怎么能不带这些东西呢?”

白璐没想到陆平安也来了,尽管她曾提议过好多遍要爬这座山,陆平安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辞了,每次都是她们母女俩自己去爬的,她突然觉得以前的那个陆平安回来了,她幸福地看着陆平安认真地给她包扎着伤口,她笑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安易被一阵仓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是酒店的座机,他懵懵懂懂地拿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安易,下来吃饭吧!”

是陆瑶的声音,安易看了看时间都快六点了,房间里光线很昏暗,他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下楼了。

陆瑶父女俩就在酒店大厅等着他,他快步走了过去,不好意思的说:“我睡过头了,你们休息了没有?”

“我也睡了会儿。”陆瑶答道。

“要吃什么,你们俩?”陆平安问道。

“要不还是去昨天那家餐厅吧,我觉得还不错。”陆瑶看安易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就试探着说道。

“也好,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那里不太远,环境也还可以,那就去那吧。”陆平安先入为主。

安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以前白璐在家也这样,吃饭的事她从来做不了主的。

今天陆平安好像心情不错,他点了好几个菜,当然都是按照陆瑶的口味点的,根本就没有询问安易的意见,他还和以前一样霸道!

陆平安问服务员要了三瓶啤酒,陆瑶警告地看了一眼陆平安,陆平安讪讪地说道:“就只是三瓶,你知道我的酒量的,今天爸爸高兴想喝点酒……”

“好吧,反正你也从来不会在意我的话。”陆瑶冷冷地说道。

陆平安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就连整个就餐过程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陆瑶吃完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安易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陆平安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看上去有些伤感。

安易见状忍不住说了句:“你就这么爱喝酒吗,就不能为了陆瑶把酒戒了吗?”

陆平安听完冷笑一声说:“你们都以为我真的是爱喝酒吗?你们以为我戒不了酒吗?那有多难啊,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么憋屈的活着,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然后那个人可以安慰安慰我,可是没有一个人认真听我说话,没有一个人……”陆平安就这样在这个少年面前不管不顾地呜咽起来,他的这些话根本就不是说给安易听的,他是说给那个永远离开自己的人听的,可是她还能听得到吗?

安易呆呆地坐在那里。

“这些年来,我活得很累,上学的时候取得了一些成绩,就自命不凡地认为自己日后必成大器,可象牙塔里做的梦终究是要在现实中破灭的。我不懂人情世故,工作中处处碰壁,不够沉稳睿智,被人欺骗利用,为了自己能出人头地丢弃了家庭,没有给妻子足够的关心和体贴,没有给女儿应有的关爱和陪伴,使得她们这么长时间过着缺失丈夫和父亲的生活。我用最坏的情绪和最少的时间和家人相处,这么多年太执着于追求名利,忘了当初在一起的初衷,如今我就是一个罪人,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也让女儿失去了她最爱的妈妈,我有罪,有罪……”陆平安满含热泪一股脑说出他的不幸和忏悔,然后他拿起酒瓶仰头一股脑往嘴里灌起来。

安易没有阻止,他用发红的眼睛久久地盯着陆平安,他从没有见过陆平安像今天这样的落魄。白璐的记忆里有太多陆平安的冷漠和发狂,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藏着多少苦闷和不甘,冥冥中这些本该说给白璐听的话他听到了。只是眼前虽然近在咫尺,却是相隔天涯的距离,安易的这个身份注定他只能选择默默的听着。

安易向服务员又要了几瓶啤酒,他知道陆平安的酒量喝这几瓶不在话下,就默默的打开瓶盖递给陆平安一瓶,自己也拿起一瓶喝起来。白璐以前很少喝酒,尤其是啤酒更是觉得难以下咽,可今天是借着安易的身体,这个年轻的身体曾经做过很多叛逆的事情,包括喝酒。

陆平安看着递过来的酒瓶楞了一下,随即和安易碰了一下酒瓶,两人相视一笑就这样你一瓶我一瓶喝起来。陆平安边喝边讲着陆瑶小时候的事情,安易也讲起了陆瑶在学校的事情。安易一时被这种和谐的场面愣了神,多么的讽刺啊!当他是白璐的时候,夫妻俩都没有这么平和的谈过心。

“瑶瑶从小太挑食,这可把她妈妈为难坏了,她妈妈以前又不怎么会做饭,这些年下来生生将她给培养成了大厨,这一点陆瑶可是功不可没。”

“我也一样啊,饭菜不可口就不吃,小时候可没少让我妈妈生气,现在我妈妈比酒店的大厨还牛呢!”

“你们这帮小孩啊,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妈。”陆平安意味深长地说。

“嗯,一定会的。”安易看见陆平安有些神色黯然,他赶紧说道:“你知道陆瑶在学校的外号叫什么吗?”

陆平安投来好奇的眼神,问道:“是什么?”

“冰山、高冷女神、学霸什么的,反正还挺多的。”

“瑶瑶在学校真的很高冷啊?那她的朋友多吗?”

“应该……不算多吧,不过,她的朋友都对她挺好的。”

陆平安一直低头认真听着,半晌,他抬起头盯着安易说道:“也包括你吗,她的朋友里面?”

安易没想到陆平安会这么直接的问,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路平安一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他,好像容不得他敷衍。

安易也并没有逃避这样的审视,他微微一笑说:“我倒是想做她的朋友,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认可我这样的朋友,我有没有资格做一个学霸的朋友?”

“说的也是,你学习这么差,怎么和学霸做朋友?”陆平安诡异的笑着说。

安易也毫不示弱的说:“现在学习差,不等于永远学习差,我会努力变得优秀,优秀到足够和她并肩前行!”

“好啊,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只是你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希望不止是豪言壮语,如果做不到乘早离陆瑶远一点!”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陆平安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他说完就去吧台结账了。

陆平安快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安易追上了他。

“那你呢?你也能努力做好一个爸爸吗?一个能给陆瑶温暖的爸爸,一个能给她带来笑容的爸爸,一个让她依恋的爸爸!”

陆平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停下了脚步,他有些惊讶的审视着这个少年,“我也会努力做到,做一个优秀的爸爸,优秀到足够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陆平安学着安易的口吻说道。

俩人并肩走在酒店的走廊里,都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安易知道这是他和陆平安的约定,也是俩人共同的目标,他们都将为这个目标而奋斗。

这天晚上安易终于如释重负,他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他相信只要他和陆平安共同努力,一定会给陆瑶一个温暖的家,他将竭尽所能来弥补对陆瑶带来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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