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家弗兰克·卡德勒说:“生命中最不幸的一个事实是,我们所遭遇的第一个重大磨难多来自家庭,并且,这种磨难是可以遗传的。”
第二天,宋雨薇的伯父来学校大闹。
“把人送到你们学校,学习学习抓不上,安全!有特么屁的安全,让俩毛都没长全的混孙子把我侄女欺负的以后不能嫁人!你们不是要求住校吗,老子交了钱,落了个啥?”他举着一个白色大喇叭,一手插腰双脚外八站着,怒目圆睁,“我宋祝福今天来学校就是要讨个公道……到底有没有能管事儿的,别都跟个龟孙样缩着!”
没在上课时间,学生迅速三五成群的围过来,围成了一个圈,中心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宋祝福。
高三(三)班教室,不少同学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
“这谁家长?”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发生啥事。”
“别看我,我更不知道。”
“你不是小灵通吗?……你们说这人会不会是个疯子。”
身边三个人打开窗议论。
顾惜站起身,靠近窗户,能看到下面围着一堆人,对面楼每层走廊都站不少人。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学校告示栏前面站着的一个邋遢大汉,告示栏上常常张贴处分惩罚不守纪律的学生,现在有个男人在这里控告学校:“教书育人!放狗屁!良心不会痛吧,因为你们他娘根本没有良心,成天做梦想得都是怎么挣学生家长钱花,狼心狗肺”那人不修边幅,声嘶力竭地嘶吼,声音覆盖整个校园,堪比校园广播站。
顾惜看到那人身后阴影处学校保安拎着电棍并排走出来。
电棍打在身上声音不响,低闷闷的,却很痛轻易能把人打骨折。顾惜右手下意识摸上左边侧背肋骨,这里曾经骨折过,就在艺术长廊对面的艺术楼顶层,施暴者是当时的校保安。
战斗一触即发,有些学生后退,大部分学生激动地掏出手机。
宋祝福觉察异常,原地转了个圈,转到与五个保安面对面,哈哈哈地大声笑起来,笑的时候不忘举起喇叭扩音,对着学生们大声说:“多拍几张,拍多些,最好能发到网上……要么说领导怎么特么能当领导呢,找你们几个最底层的跑腿过来,你们是啥子?是傻子知道不,领导是脓包找你们替挨打挨骂。”
顾惜看到男人盘腿坐到地上,举着喇叭对那几位保安喊话:“我不和你们打,你们也别打我。找你们领导过来,好好谈一谈。”
男人邋里邋遢,说的话却到达部分学生心里。上课铃声响起,围观的大部分学生都站着没动,有些胆大的甚至站在保安与男人之间,隐晦地避免两方打起来。
高中生已经萌生自由的思想,试着突破禁锢。
顾惜坐回座位,下意识看了眼宋雨薇的座位,宋雨薇不见了!
“老子是从警察局过来的,女警察说了老子可怜的侄女被人强暴了,你们他爷爷的学生被强暴了完全不当一回事是吧……”
窗外隐私被扩音器大大咧咧地当众宣泄,老李头端着茶杯走进教室,顾惜站起身离开教室与老李头擦肩而过。
“哎~你干嘛去?”老李头突然被从教室里冲出来的人影吓得一趔趄,转过身问,人影已消失在楼梯口。
“刚才出去的谁?”老李头问。
“校霸!”全班同学坐在座位上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们已经高三即将面临人生中的大考,楼下的事情再热闹也要先收起好奇心先上课。
教室最后一个独排位子是空的,老李头抬头看看空座位,低头看看手里抱着的一叠试卷,第一张右上角大大的三个数:“他急急忙忙干嘛去知道吗?”
“不知道?”有几个学生在笑,老师拿学生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总有学生喜闻乐见,仿佛让老师吃瘪的人是自己一样。
“老师,宋雨薇也不在。”班长从座位上站起来,是一个皮肤小麦色戴着眼镜的大高个,他咬着嘴唇,想说话又犹豫着。
“卧槽你们祖宗十八代!放开我~啪咚”楼下起了争执。
“知道了你坐下吧。”老李头走两步把试卷放到数学课代表桌上“发下去,然后拿顾惜的试卷给同学们先讲着”说完转身离开教室,端着的茶杯未来及放下。
数学课代表是个瘦瘦小小的男生,看到面前第一张满分试卷后嘴巴抿成一条缝。
“试卷下来了!”
老师一走,几个相邻座位的学生赶忙探过头来。
“快发呀”中排一位女生低声催促。
“瘦猴!最高多少是不是你?”左边靠墙一位小胖贴墙站着问。
数学课代表听到后脸色更难看了。
后排一位短发大脸女生拍拍他肩膀:“课代表,我这次及格了没?”
“嘭!”班长从座位上又站起来,把书大力惯到课桌上,“安静!谁在说话出去!”
一时间教室安静下来。
数学课代表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开始一张一张地分发试卷。
贾芳铃没在办公室,办公室座位上没有手提包。老李头一边走下楼一边拨动手机打电话,tongtongtong下到一楼,电话接通,不等对方出声开口便问:“宋雨薇的家长叫什么?”
贾芳铃上午学校没课,正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厅茶几旁陪三岁的女儿搭积木,没想到老李头会给自己打电话:“宋雨薇和她伯父相依为命,她伯父名叫宋祝福。”贾芳铃语气笃定,第一次见面印象深刻早已牢牢记住了那位家长,“发生什么事情你会突然问我班上的学生?”
李老头背光站在教学楼一角,不远处告示栏那里学生被驱赶回教室,保安和宋祝福打做一团,再远些桂花树后面隐隐绰绰站着学校几位领导,脸色不明地看着掐架中的人。
“你赶快来学校,宋雨薇也许出事了,她家长在闹事。”看到其中一个领导端着茶杯喝茶,李老头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保温杯。
“我马上过去。”贾芳铃挂断电话抱起女儿走到厨房,“妈,我现在过去学校一趟,多多给你。”
“饭快做好了,你不吃一点?”接过娃抱在怀里,慈祥的老妇温声问。
“不了,我到学校食堂吃。”贾芳铃迅速走进卧室换了一身衣服,接着走到玄关换鞋。
“那路上慢点。”老妇抱着孩子走到大厅沙发坐下。
“好的妈,我走了。”
顾惜把学校每个可能的角落都跑遍,甚至没放过女厕所,都没有宋雨薇的身影。
顾惜站在阳光下盯着自己的影子,昨晚断桥宋雨薇已经有意识寻死,明知道受伤后少女支离破碎却在假装坚强,就那么让她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多给一点安慰。
如果宋雨薇真出了什么事,顾惜突然想起雪地上杨方圆身体里开出的那朵花,皮肤上绽放一朵朵颤栗之花。
忽然,他睁大眼睛呼吸一滞,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