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思下车之后扫视了一眼周围，看见吴缺的时候稍稍停留一瞬便移走目光，吴缺也只是在霍明思目光移向他的时候，自己的目光对上便偏过头了。
“我不是听说是霍家帮你撤了那通缉令，怎么感觉你俩关系一般？”戴天为把手中东西交给消防队员，自己凑了过来，不过吴缺看他那眼睛就盯着自己怀里的剑，估计是小五那几句话把他兴趣吊了起来。
“又不说话，真没趣。”戴天为耸耸肩，悄悄探头试图从抱着石中凤的布袋子缝隙中往里面看，随后就看见不仅仅吴缺，连小五都对他的行为掩面无语。吴缺直接伸出头把戴天为的头移走，那人也憨憨地笑着不说话。
“走了！”贺影过来招呼一声，大伙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里。吴缺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楼被毁的相当狼藉，地面更是一团糟。
“散了？”吴缺问了一句，他有些疲倦，想着没他什么事的话就赶紧溜了。
“还要总结一下，怎么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
“那我走了。”吴缺马上开溜，根本不带任何犹豫，让一众四十七号的人有些汗颜，甚至有些羡慕。他们也知道所谓的总结只是无聊的会议，纯粹的浪费时间，以至于四十七号部长李天淳经常点个名就散会。
今天的路上人少了很多，多是听到消息缩在家里不敢出门，显得有些空旷。他感觉脑子有些乱，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又想起了过去的一些片段，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回忆回忆，试图找到真相。
他一个人找到一家咖啡馆，点了杯咖啡独自坐在角落处，头侧靠在旁边的玻璃上，半眯着眼睛。突然眼前一晃，一个人站在玻璃外面看着他，吴缺扭头一看，心中一跳，居然是王生。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石中凤，小心翼翼地盯着王生。
王生此时身上外面衣服干干净净，但是露出的一小部分内衣非常破烂，犹豫了一会，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到吴缺对面。
“你？”吴缺试探着想问对方想干什么，王生也是直入主题：“我是谁？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意思？”吴缺被对方突然的问题问得有些懵，眼前这个男子很可能被那条龙崽子寄生，吴缺十分小心，没有立刻动手。
“你见过我一面，在城南的仓库，但是现在，我找不到我的同类，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怎么知道？”吴缺脱口而出，说完便看见王生理解地低下眼帘，脸上露出失落的情绪。不过吴缺没有任何同情之心，据了解，这个人杀了不少无辜的人，甚至将他们剖腹检查，毫无同理心。与此同时，吴缺一只手在桌子下面小心地在手机上划着，先点开录音，再准备向四十七号发送消息。
“你是准备杀我吗？”王生突然盯着吴缺的眼睛，让吴缺有一瞬的慌乱，眼神游离了一下，不过王生只是叹了口气，“人类很恨我么？你也想杀我对吗？”
吴缺感觉全身冰凉冰凉，仿佛王生低垂的视线能够透过桌子看见吴缺桌下的小动作。吴缺不自禁地停止手上的行为，另一只手中的石中凤越来越炽热，愤怒仿佛要溢出剑外，石中凤外面的布包已经有些焦黑，吴缺一只手紧紧握着，试图压制石中凤的暴怒，居然有一些效果。
王生偏过头看着外面夕阳余晖照射下来，仿佛给王生的脸蒙上金色的纱雾：“你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吴缺只感觉心头仿佛一个巨大的锤子敲了上来，那句话就在他脑海不停地回荡，如同古老的钟声敲响，天地之间浩浩汤汤空空荡荡，只有无尽的余音。是谁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
“你也不知道吗？”王生黯然地看着吴缺，“我从出生开始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了什么活着，似乎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该去哪，我呼叫同伴，却只有遥远的虚幻般的回音。”
“回音？”吴缺有些疑惑，王生侧头看着北方，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真切的回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想要杀我吗？”王生看着玻璃窗上反光的自己，注视着那个“自己”的双眼，“我想要一个死亡的理由。”
“因为你杀了人。”吴缺虽然对对方的话感到惊讶，但还是如实说道。
“人？”王生愣了一下，很快理解过来，轻轻叹口气，“因为你也是人类而已，就像我看见人类杀了很多猪鸭鸡鱼，也没看见任何愧疚之心吧。对于我，你们也是异类，既然如此，为何要追究我呢？”
“因为我也是人类。”这是双标吗？吴缺自己也不知道，但作为人类，他只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说出这句话。
“那你是为什么活着呢？”王生问道。
吴缺摇摇头，没有犹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死亡必然是归宿，走向死亡的道路自己该选择什么，就这样将就着一路庸碌无为下去？吴缺有些不甘心，但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想着，庸碌无为也挺好的，平平安安地自在过完这一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旁边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老人却突然抬起头看着两个年轻人：“两个小孩子谈什么人生啊，书读的怎么样了？”
吴缺和王生互相尴尬地看了一眼，随后看着老人。老人手上还捧着本书，脸上的皱纹堆在了一起，眯着眼睛看着两人：“我看你们两个小孩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哪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事情。这世上的‘为什么’那么多，并不是所有的‘为什么’都有答案。”
说着老人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书：“尤其是人活着这一点啊，相当初我也想了很久，后来发现啊，什么人生意义都是没有讨论价值的，你活成什么样子是你自己的事。如果真的给人生意义下了个定论，那才是真正的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人生，本身就是意义。”
老人见两个年轻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轻轻地摇摇头：“等你们长大了，慢慢就懂了，现在啊，别想那么多，该干嘛干嘛，没有方向，就去找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