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盈生将她和傀管家所发现的痕迹都一一道来。
他俩所查探的乃是一个行脚商人的房间,里面货物整整齐齐,没有被人翻找的痕迹,其中只有两个人的气息,一个引他们过来那小伙计阿毛的,另一股气息已经有些消散的迹象,约摸是那个商人的。
而在这个行脚商人的窗外,也有一股浓厚的鬼气曾经存在过。
“那鬼留下的气息很是浑浊,怕是杀过不少人了。”傀管家摇摇头道。
《灵物密鉴》曾记载:事无善恶,灵有清浊。人灵者,灭因果则清之;鬼灵者,去贪痴则清之……
怀着贪念痴情的鬼,常常会为了强大自身而去抢夺其他的灵,将其融合于自身。但不同的灵始终是不一样的,通过这种方式增长力量的鬼,气息便会变得浑浊不堪。
而这气息,恰恰就是大部分令妖者行走世间时,区分这些妖魔鬼怪有没有杀过人的重要指标之一。
“整个后院,只有这亭子到房间外面有遗留的鬼气,但由于气息过于浑浊,不能确定是一个鬼还是多个鬼团伙作案。”傀管家介绍道。
“反正鬼就这样凭空消失啦!”鬼盈生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样子。“我在想,如果只有这里有血肉气息的话,直接布下陷阱就可以抓住对方了吧!”
“但是这鬼到底是从哪里消失的呢?”唐政面露思索之色,揣着小镜子在亭子周围又探查了一圈,却还是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如果这鬼有隐藏气息的方法,又为什么偏偏只留下这一部分?”唐政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难道说是这亭子底下有暗道?或者房间里有问题?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办法?”鬼盈生探头探脑。
“这两处我刚刚都链接附近的植物根系探查过,没有地道,除非那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可以躲过我们的探查空降到这院子里。”傀管家回答。
“那,此中定有蹊跷!”鬼盈生握着簪子斩钉截铁道。
“唐政你是怎么想的呢?”傀管家意味深长的看向唐政。
“消失的恶鬼,深夜的歌声,失踪的客人……”唐政摸着下巴思索道。“或许鬼就这客栈里呢?”
“你是说……?”傀管家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还只是个初步的猜测而已,要证实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准备开始。”
“那就今晚吧。”傀管家道。
三人分配了一下任务,鬼盈生和傀管家首先会在天井内布下一系列阵法。
“这个是我自创的迷阵三号,六目以上的鬼都跑不掉。”鬼盈生边在空中画阵边介绍道,傀管家则帮她端着归一砚。
“这个是我自创的缚阵十二号,好。”鬼盈生挥手把这两个已经成型的阵丢了出去,这俩阵见风便长,转眼便如房屋大小,落在亭子周边的地上,一阵波动后便隐匿不见了。
她又伸手在归一砚蘸了蘸,用更快的速度画出三四个不知名的阵法落在亭子周围。
唐政看了一会儿,实在无趣,便向前楼老板的房间走去,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扣扣扣。”唐政敲了敲门。“老板在吗?”
老板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打开门,见是唐政立马又堆上满面的笑容。
“唐大侠找我可是有什么发现吗?”老板谄笑着把唐政带进房内,端茶倒水。
“有一些,不过还有几个稳问题想问问老板。”
“大侠请讲。”
“你们店的伙计们都是住在这后院里的吧?”唐政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粗瓷小杯,店里所用的器具大多也都是这样材质的。
只有楼上的上房里才会有细瓷的壶杯碗,或许这就是上等人的格调所在吧。
“对,伙计们都住在北边靠左的两间房里。”老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全都住在一起的?”
“几个伙计而已,总不能一人一间房吧?挤在一块凑合睡睡就可以了。”
“哦。”唐政意义不明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问道:“除了伙计,这客栈里还有什么人吗?”
“额……只有龚厨和我都住在前房。”
“那厨子为什么不跑?”
老板愣了一下,房间的氛围仿佛也凝固了几秒钟。
“龚厨跟着我十几年了,没有家室,现在他年纪大了,也无处可去,所以直到现在也一直待在我们店里。”老板低声解释到。
唐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酒楼上面几层都是上房,一两银子到五两一晚上。这后院里的是下房,一百个铜子儿就能对付一夜。
目前失踪的都是住在后院的人,唐政便又向老板要了当时入住草账。
本月十一日:南排三号的房客李知文公子失踪。
本月十三日:南排二号的房客张大毛失踪。
本月十六日:东排二号的房客赵柱,赵东父子失踪。
本月廿一日:西排二号的房客行脚商阮生金,伙计小南瓜失踪。
本月廿七日:西排五号的房客李二哥失踪。
唐政便将这两页纸中的内容摘抄下来,拿去给傀管家和鬼盈生看了。
他俩这时也已经安排妥当,端端正正坐在酒楼的大堂中准备吃霸王餐。
“和猜想中差不多。”傀管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道:“但我和小姐一会得出城一趟,手头的药材有些不够用了。”
鬼盈生也一反常态,温良恭谦的坐在桌子边,摆出她的大家小姐气派,一边微笑着看他俩交流一边轻轻点头。
几个小伙计在旁边殷勤地伺候着,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鬼盈生的小脸蛋,似乎十分着迷。
吃完这顿饭,唐政便将二人送到了门口。
“我和小姐可能明天早上才会回来,唐公子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要小心些呀。”傀管家拍拍唐政肩膀笑道。
“放心,一晚上而已,怎么可能就刚好碰上了呢?我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坏吧。”唐政笑着摇头将二人送到了路尽头的拐角处。
“哦对了,今天是几日来着?”唐政忽然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这都能忘记,今天不就是三十吗?”傀管家笑了笑,转身拂袖而去。
唐政抬头看了看屋檐上的深蓝色天空,果然只有几颗星星闪烁着萧索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