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云端之上,六翎凤鸳的尾翎牢牢地卷住了它的猎物,在那恐怖的飞驰速度之下,狂风在翅膀间呼啸而过,发出阵阵略略的风响。
林狰等人被拖着尾翎之后,随狂风在空中摇曳不定,剧烈的抖动,让他们的身体宛如断线的风筝,四处飘荡飞甩,上下起伏跌宕。
六翎凤鸳的尾翎坚硬如铁,锋利的羽毛像一把把钢刀插在尾巴之上,不管是树枝木条,还是那些魂兽的鳞甲,轻易就能切割开来,被尾翎卷裹在其内的林狰,身体早就被划破了无数道伤痕,伤痕累累。
尽管如此,林狰却没有感到多少痛觉,只有那哀嚎不绝,血肉飞溅,残躯纵横,无数的魂兽彷如麦子那般被收割的恐怖而血腥场景,依旧还在脑海中回荡不已,挥之不去。
他经历过不少生死一线,谢家的擂台、郭清平的沙拳、周家长老的追杀……可没有一次感觉死亡是如此贴近,仿佛只要速度慢上一步,便要被六翎凤鸳的风刃切割成碎片一般!
紧绷的心神直到现在都还无法放松下来,而不知是过度亢奋造成的疲乏,还是因为心中笼罩着恐惧的阴影,林狰的身体竟然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他此时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握着拳头,忍着腹中被颠簸的翻江倒海,开始不断调整着呼吸、压制着心跳,试图将颤抖的身体尽量平缓下来。
因为周身传来的压力明确地告诉了他,若是再这样剧烈地颤抖下去,六翎凤鸳的尾翎就会卷得越来越紧,而那锋利的羽刺有可能直接将他绞杀而死!
白云飘飞,狂风扑面,身上的割痕加深,尾翎的卷撕加剧,林狰不断地催动元气,在周身凝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霜,将身体与六翎凤鸳的羽刺凝固在一起,利用冰寒来冷却尾翎对抓物的感知之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林狰感觉不被尾翎绞杀,也快要被冰霜冻死之时,六翎凤鸳庞大的身影猛地一沉,犹如老鹰扑兔那般,忽然从云端之上俯冲而下。
一股强悍的拉扯力,顿时就崩碎体表的冰霜,林狰脸色煞白,感觉通身的骨头都在发出碎裂的响声,那锋锐的尾翎似要将他拦腰扯断一样,至于体内的五脏六腑,更像是被抛飞了出去一样,不多时他就猛地喷出了一口血雾,受了不轻的内伤。
“咯咕……”
不过,那恐怖的下坠力很快就消失了,六翎凤鸳盘旋而下,清脆的鸣叫在半空中响彻开来,片刻之后便飞落到一堵万仞的悬崖之上,从悬崖中间一个阴暗的巨大洞口飞了进去。
尽管身上伤痕遍体,通身骨头剧痛,肺腑还隐隐传来一阵阵不适之感,但林狰此时却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被拖入那黑暗的洞穴之后,立刻就留意其周围的环境来。
可不等他适应周围的黑暗,鼻息间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恶臭,魂兽粪便的气息,夹杂着血肉腐烂的臭味,还有各种发霉的气味弥漫在整个洞穴,让林狰忍不住干呕了几下,他实在没想到外表七彩艳丽的六翎凤鸳,居然住在这么一个肮脏的巢穴中!
“呜呜呜……”
随着六翎凤鸳不断深入洞穴,空气中的恶臭愈发难闻,几乎到了让人窒息的程度,而与此同时,洞穴中还有阵阵凄惨的叫声在回响,犹如百鬼夜嚎,阴森恐怖。
惨叫越来越近,借着洞穴四周微弱的光芒,林狰看到在六翎凤鸳盘旋的下方,四五十只三阶魂兽被圈养在一个塌陷的深坑里,三爪魔狼、长锯黑虎、梅斑猎豹、双头巨蛇、毒钩蝎子……
这些魂兽全都在竭力地咆哮着,不停在深坑里来回亡命奔逃,因为在它们身后,有三只小凤鸳正兴高采烈地追捕着它们。
看到这番情形,林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些魂兽应该都是被六翎凤鸳抓来的,六翎凤鸳在训练小凤鸳的猎杀本能,而很不幸,他们都是被圈养的猎物!
“咕咕咕……”
六翎凤鸳飞落在深坑之中,高傲地看了一眼四周的魂兽,旋即冷厉地咕叫一声,尾翎狠狠地一甩,林狰、白怒猿和那四名玄境强者顿时就被抛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深坑犹若一个封闭的斗兽场,四周陡峭的石壁滑不留手,被圈养在里面的那些魂兽根本难以逃脱,此时看到六翎凤鸳降落而来,纷纷朝着黑暗处躲避了而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极为惶恐不安。
而那三只小凤鸳则也咕咕直叫起来,舍弃追赶那些可怜的魂兽,飞扑地跑到六翎凤鸳的身旁,宛若顽皮的孩童,时不时钻入六翎凤鸳的羽翼之下,甚是依赖。
但它们很快就发现了一只新奇的玩物,兴奋地鸣叫了一声,便争先恐后地跑到白怒猿的跟前,竖起身后的六根尾翎,呈掎角之势,慢慢踱步将林狰等人围绕了起来。
“吼吼……”
白怒猿气势高昂,被六翎凤鸳甩脱后,便捶打着胸膛咆哮连连,不过在此之前,因为剧烈的挣扎,它那强壮的身体被锋锐的尾翎割得血肉翻裂,血水从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伤口涌流而下,凄惨莫可名状,显然是强弩之末了。
见此情形,林狰暗中苦笑一声,以他们这样的状态,就算能在三只小凤鸳爪下活命,恐怕也要成为其他魂兽的捕猎目标了。
毕竟,六翎凤鸳可不会为圈养的食物再提供什么食物,它们想活下去,靠的只有自相残杀!
“三阶巅峰的凤鸳幼崽,这该死的畜生,仅凭魂兽的天赋本能,一出生便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看着眼前三只斗志昂然的小凤鸳,那四名玄境的狩猎者面色阴沉,元气迸发,彼此间极有默契地背靠在一起,严阵以待。
虽然同样被六翎凤鸳吓得不轻,不过他们可不像白怒猿那样刚烈鲁莽,非得去跟六翎凤鸳死磕,故而并在六翎凤鸳那锋锐的尾翎之下,也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伤而已。
“打不过,只能趁机逃入兽群之中,以乱制动!我们身形矮小,毫不惹眼,相信小凤鸳不会对我们有多大的捕猎兴致。”
并没有理会林狰这个灵境的小人物,那四名狩猎者自顾自地环视着周遭的环境,低声商量应对之策,不过深坑之下除了群兽环伺,一望而过,也只有几颗巨石可当做阻拦之物,根本就没有什么躲避之处。
在小凤鸳的注视之下,四人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三只小凤鸳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只对着白怒猿发出阵阵咕咕的叫声,似是在试探,又似是在挑衅,翅膀刮起的劲风吹得四周风尘滚滚,恶臭的气味也被搅动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更为刺鼻了。
望着三只小凤鸳摆出进攻的姿势,站在白怒猿身侧的林狰神色凝重,心中着急如焚,正如那名披发的男子所言,他们在小凤鸳的眼中不过獐鼠之物,难以引起注意,只要借助兽群祸水东引,足以自保。
但比起那四名狩猎者,林狰更愿意与白怒猿待在一起,白怒猿刚烈冲动,看似像个没有头脑的莽夫,但至少不会在生死关头落井下石,那些狩猎者就难说了。
小凤鸳虎视眈眈,白怒猿又身受重伤,他们不但要摆脱眼前的困境,还急需一个疗伤之地,可周围没有任何阻挡之物,而且遍地都是饥饿交困的魂兽。
正因如此,林狰才急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