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很郁闷,因为他现在被绑在了旗杆上。
旗杆下的那个怪物好生猛,整个军营上千将士,被他杀的遍地残肢断体,还有那侥幸活下来,在血泊里痛苦的惨叫,反而让怪物很是兴奋。
来了一群救兵,怪物只是口吐一团毒雾,救兵全部身体发黑,连哼都没来得及,倒在地上慢慢化成了脓血。
宝亲王郁闷的是,这个怪物并不杀他,他像个鱼饵一样,挂在旗杆上等待着救兵到来,然后任由怪物宰割。
宝亲王并不怕,因为他看出来,他是鱼饵,也是战利品,怪物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宝亲王开始了嘴巴攻势。
“哎,我说那个怪胎,你把我绑这么高干啥?我又不跑!”
鼠儿鄙夷的望了一眼宝亲王,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一出手就抓了皇帝的弟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不是被我绑成了粽子。
油然而生的征服感,执掌乾坤的统治感,让鼠儿如同踩在云端。
“一代皇族又如何?王权霸主又如何?我今日就是要破天裂地,让世人看看,没有人天生卑贱!我要让世间万物皆公正,乾坤百态皆公平。”
鼠儿歇斯底里的吼叫,宝亲王心里咯噔一声,坏了,遇上个仇富的病态怪物。
宝亲王也吼道:“你丫可闭嘴吧,这天下哪来的绝对公平公正,五根手指尚且不一样长,要说起不公平,老子还委屈呢?你以为我想你想象的那么快乐吗?不,我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鼠儿:“你注意给老子说话的态度,你是俘虏!”
宝亲王道:“我偏要说,你说我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却可曾看见,我从小无人陪伴,夜夜苦读,你说王侯将相,荣华富贵,可曾见过帝王之家,难享清净天伦,你说权倾天下,指点江山,可见过内忧外患,天灾人祸。”
鼠儿蛮横的打断:“你少给我说这些,尽是你们的托词,你们高高在上,可曾见过我们的水深火热,苟且偷生。”
宝亲王道:“确实没见过,但我也曾嫉妒你们,你们可以喝喝小酒,泡泡小妞,有脾气就打个架,有小钱就赌赌博,我呢?我什么都不能,连看都是罪过!”
鼠儿道:“那怎么不说,你们喝的是玉液琼浆,娶的是国色天香,怒火之下尸横遍野,把玩的是黎民苍生。”
宝亲王道:“你错了,玉液琼浆再好,没有知己对饮也是穷喝,国色天香也不过是红粉皮囊,没有了同甘共苦,哪来的真正夫妻相,兵者不详,圣人尚且不敢妄动,黎民苍生要的是天下太平。”
宝亲王的口才滔滔不绝,鼠儿怎么可能是其对手,反而把他说的心思摇摆不定。
“我说,怪物…”
“不要叫我怪物,我不是怪物。”鼠儿辩解道。
“你面目狰狞,草菅人命,图一时之快,无正义之名,你不是怪物是什么?”宝亲王丝毫不畏惧。
鼠儿大怒,把旗杆一掌拍倒,宝亲王接在手里,锐利的指甲划过宝亲王白皙的脸蛋,抽了两个耳光。
鼠儿用的力气并不大,他不想杀宝亲王,就是想侮辱他。
在鼠儿眼里,有钱人都爱面子,可他不知道,宝亲王是个例外。
宝亲王打小不喜欢政治,他就是个天生的发明家。
面子这玩意儿,只有那些表面溜光的人需要,发明家不需要,发明家需要的是真正实用的东西。
宝亲王随意的摸了一把鼻血,根本不在乎的表情彻底让鼠儿有了挫败感。
“给我跪下磕头,不让你停就别停下来!”
宝亲王道:“老子这辈子,一跪天地承载,二跪日月照耀,三跪王法守护,四跪父母养育,你何德何能,让我给你下跪磕头?”
鼠儿猖狂的笑道:“因为我有实力,你的生死在我的掌握之中。”
宝亲王冷笑一声:“实力这东西,用好了造福万民,用偏了就是祸害人间,以文乱法不是儒,以武犯禁难称侠,你是邪恶,我墨家之人,可以无生,不能没种!”
宝亲王说完闭眼待死,鼠儿觉得杀了他,好像输的却是自己,心里的杀气无处发泄,不远处的死人堆里刚好发出一声痛楚的声音,那是一个受了重伤侥幸没死的士兵。
鼠儿好像找到了发泄点,把受了重伤的一个士兵抓了出来,伸出双手就要开膛,宝亲王喊了一声:“慢着!”
鼠儿停手,看着宝亲王。
宝亲王叹了一口气,跪在了地上道:“你放了他,我给你磕一个头!”
鼠儿愕然道:“你为了一个士兵,会给我磕头?”
宝亲王道:“他不是一个士兵,他现在是伤员,弱者,值得我怜悯!”
鼠儿不敢相信的道:“如果换做是我,你会为了救我而屈膝吗?”
“不知道,也许不会,因为你强大起来不慈悲,这说明,你弱小的时候一定很自卑,自卑的人无可救药,我不会帮的。”
鼠儿心里烦躁,宝亲王说到了他的痛点,大吼一声:“你走,你赶紧走,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宝亲王也不拖泥带水,架起地上的士兵就走,刚走了没几步,地上死去的士兵突然站起来好多。
这些士兵确实已经死了,整张脸上缠绕着绿色的毒气,但他们也真的站起来了。
宝亲王回头问道:“你反悔了吗?”
鼠儿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这群我毒死的人怎么复活了?都让开!”
那些如同诈尸的士兵很听鼠儿的话,乖乖的分开一条道路,宝亲王赶紧带着伤兵走,很快消失不见了。
鼠儿在原地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自己身上的毒还有传播能力,可以役使毒死的尸体。
“恭喜呀,恭喜阁下获得绝世神通。”一个虚影突然间就出现在鼠儿面前。
鼠儿不知道来者是谁,而且用尽办法也看不清面容,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在虚影前面。
“不用看了,我只是一个影子。在下傀儡门法王穷奇。”影子自我介绍道。
鼠儿摇头道:“傀儡门?没听说过,也不想听说。”
影子道:“你不需要知道是谁,你应该知道你的处境,你杀了龙国这么多士兵,肯定会受到追杀,到时候你不死,他们绝不罢休!”
鼠儿猖狂道:“试问天下,谁是我的对手?”
影子道:“你太小看龙国了,比你厉害的人数不胜数,只要想杀你,总有高手出现。”
鼠儿根本不相信,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除非你能胜得了我。”
鼠儿一挥手,指挥着毒尸冲向了影子,影子瞬间不见了,然后又突然出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影子同时出现。
每个影子手里都拿着一个圆形的貌似斗笠的兵器,随手扔在空中急速旋转,所过之处,毒尸全部被绞的粉碎。
影子杀光毒尸,立刻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
“怎么样?你的这些毒尸根本不值我出手,只不过,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帮助你的。”
鼠儿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影子倒是坦白:“当然是互相利用,你利用我的关系活下去,我利用你的能力做大事!”
鼠儿干笑了一声:“我喜欢你的坦白,但我不会跟你走!”
影子道:“为什么?”
鼠儿道:“因为我只是个无名鼠辈,成不了大事,也不相信谁能成为我的贵人救世主,我只相信自己!”
影子道:“你别忘了,龙国已经视你为敌人,这片土地已经背叛了你!”
鼠儿道:“你错了,龙国从未背叛我,是我辜负了它,活着我是龙国人,死了还是龙国魂,我绝不会离开这里!”
影子道:“没想到你这么迂腐,可惜了你的一身本领!”
鼠儿道:“我这辈子很窝囊,很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但现在还不迟,至少我不会做叛徒,死也要死在这里!”
影子道:“那我祝你好运,你的敌人来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改变你的想法。”
影子说完就消失了,不一会儿,一群人冲进了军营,为首的正是小师妹,身后都是青天府的捕快。
小师妹被眼前的慘象惊呆了,一地的人体残骸,难道是恶魔重现人间?
身后的捕快有受不了,开始了生理上的呕吐。
鼠儿镇定道:“不用问,这里的人都是我杀的!我也不会束手就擒,拔刀吧!你应该庆幸,今晚我不杀人了。”
与其说鼠儿的心态很让人难以理解,倒不如说,是宝亲王的话值得他回味。
杀人后的快感过后,就是厌世的疲劳感,自己给自己冠上一个名字,那就是恶人。
鼠儿以前很多次臆想,把仇人折磨致死,但现在,他感觉很迷茫,仇人都死了,没有仇恨的也死了,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是永不停止的杀戮吗?
小师妹的七甲刀已经亮了出来,脚下七星步旋转腾挪,刀芒随后跟来。
刀很长,娇小的小师妹好像抡起一把大锤,狠狠地横砸鼠儿的腰部。
鼠儿一直没动,知道刀快要砍将自己腰斩的时候,伸出手臂抓住了刀刃。
坚固的手臂鳞甲,和七甲摩擦出让人无法忍受的噪音。
鼠儿抓着刀刃,随后向后一抛,小师妹如同布娃娃一样,跟着刀一起抛到了半空。
小师妹在空中调整好身姿,稳稳的落在地上,这根本不是一场等量的对决。
小师妹对跃跃欲试的捕快下令道:“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封锁好所有路口。”
小师妹不想让那些身手平平的捕快白白送死,更怕惹怒了鼠儿。
她要等待救援,随后赶来的是落星儿,和那个高丽的朴一茄。
朴一茄到底武功有多高,小师妹看不透,但绝对比自己师兄郎无怨不相上下。
郎无怨是青城派百年罕见的练武天才,身上总有一股游刃有余的气质,而朴一茄的自信,比郎无怨更有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