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江小全站在门口,梗着脖子说道。
“不去?你这个逆子,我们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账玩意!”江启鹏一个文弱书生,此时已经爆起了粗口,面对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这父子二人已经僵持了许久了,江小全见爹爹气的坐在椅子上直喘气,明亮的眼珠一转,慢慢的向门边蹭去。
“站住!”见江小全又要开溜,气的江启鹏抓起一个砚台就扔了过去。
“砰”,砚台砸在门上,江小全熟练无比的一闪身躲开了,还顺带做了一个鬼脸:“当心摔坏了您的宝贝砚台。”而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这里是青山镇,江小全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江家是一个普通人家,可是江小全从小就知道自己家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每年爹爹都要去青山冢祭祖!
“什么祭祖,不就是去献血吗!”此时江小全正靠在一个草垛子上,无聊的看着湛蓝的天空。
今年与以往有些不同,江启鹏身体大不如前,但是这祭祖乃是江家每年一次的大事,不可不去,就像自己爹说的那样,“这老江家的命,那是天命!”
可是直到他老人家最后的那一天,也没有告诉江启鹏,这个年年去献血的命,到底是个啥天命。
所以,虽然知道儿子脾气倔,今年江启鹏还是希望儿子跟他一起去,能分担一些。
但是祭祖要进行整整三天,江小全听说,那祖宗的祠堂阴森恐怖,祭祖的过程更是十分血腥,说啥也不想去。
这不眼看日子快到了,今天江启鹏把儿子堵在屋里,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就是不管用,最后还是让江小全给跑了。
“算了,算了,爹爹自己去吧,你和你娘以后多保重,反正我也回不来了,你明年去的时候呀,记得把爹爹给埋好,听明白没?”
吃晚饭时,江启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继续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还时不时的瞄一眼儿子。
最后江小全无奈的双手堵住耳朵。“行了,行了,跟您去就是了!”
“嗯嗯,好孩子,听你这么一说,爹我这心里呀......”江启鹏差点挤出几滴老泪来。
“好了,快吃吧,您最爱吃鱼就要凉了!”
“也是,不能糟蹋东西,来来,小全也吃一块.......唔唔,你娘做的鱼就是香。”
通往青山冢的一条小路上,两侧绿柳成荫,一辆驴车晃晃悠悠的走着,车上坐的正是江启鹏父子。
这条路江启鹏走了快三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到,此时赶着驴车一路晃悠着,几乎就要睡着。
后车板上铺着厚厚的稻草,江小全嘴里叼着一根,正仰面朝天的躺在车里,心想着回头还得劝劝爹爹,这都几百年了,还要去献血,也不知道这老江家的祖宗在地底下是啥胃口,难道就爱喝子孙后代的鲜血不成!
正在胡思乱想,就看见树梢上“嗖”的一下飞过两个人,“仙人!”江小全大叫一声“砰”的跳起来站在车上,吓得江启鹏差点从车上掉下去。
“坐好,坐好,小心翻了车!”江启鹏赶忙拽住缰绳,江小全根本没听见他爹说啥,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飞过的两个人,然后就看见那两个仙人竟然掉头又飞了回来!“嗖”的一下,就停在驴车的前面。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站在一根皮鞭上,这皮鞭也不知道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漂浮在空中银光闪闪,夺人二目!
男子身材高大,一身白衣,四方脸上,细细的一对眼睛正盯着江启鹏父子上下打量,女的一身黑袍,身材修长,脸上皮肤白皙,一对丹凤眼,笑嘻嘻看着江小全。
“这个仙人姐姐可真好看,比隔壁的翠翠好看一百倍。”江小全正在胡思乱想,就听男子大声问道:“二位这是去哪?”
江启鹏也知道遇上了修仙之人,赶忙一抱拳:“二位上仙,我们父子赶往青山冢祭祖。”
男子眼中精光一闪,点点头问道:“可是姓江?”
“咦,二位如何知道我们父子姓江。”江启鹏满脸疑惑。
男子仰头哈哈大笑:“血神保佑,这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罢双手一掐诀,脚下的皮鞭竟是无风自长,变得老长,宛如长蛇一般直接就卷起江启鹏父子!
这一下甚是突然,任凭父子二人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而后也不见男子有啥动作,这条皮鞭直接飞上天空,奔青山冢方向而去。
一路上江启鹏父子被拖在空中,耳边呼呼生风,眼都睁不开,两人吓得紧紧抱在一起,江小全心理早就将爹爹埋怨了无数次,干嘛非要来祭祖,这会回可好碰上修仙的强盗了!
这皮鞭速度奇快,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青山冢,青山冢距离江启鹏的家乡青山镇,只有几十里地,青山镇地处大武国西北方,而这青山冢,已经是横贯大武国东西断龙山脉的深处了。
“二位仙人啊,我们,我们身上没有啥值钱的,就是一些干粮和水,放了我们吧。”一落地,江启鹏就吓得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住求饶,江小全已经吓得不轻,抱住爹爹不敢抬头。
白衣男子早已收了皮鞭,也不理江家父子,背着双手盯着青山冢,这青山冢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包,但是树木茂盛,此时天色已晚,血色的夕阳将树叶都染成了红色。
唯一显得突兀的,就是山脚下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朴朴素素没有任何装饰,上面只有一行血红的大字:我辈修士,到此不得使用法器!
男的转过身来对他们父子二人说道:“我叫尼楚,她叫塔塔,我们不是强盗,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保证你们没事。”
说罢一伸手:“来,把你家的玉牌给我。”
“你,你还说不是强盗!上来就抢人家的玉牌,你们什么值钱抢什么......,不对,你们咋知道我家有块玉牌?”江启鹏慌忙捂住胸口。
此时名叫塔塔的女人早就来到父子二人身后,蹲下来看着江小全轻声说道:“小弟弟,你长得真好看,一双大眼睛甚是漂亮。”
“你爹爹既舍不得玉牌,那我就喜欢这对眼睛,送给姐姐好不好?”
江小全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摔倒,赶忙摇晃这江启鹏的胳膊:“爹爹,快把那破牌子给他们吧,咱不要了,我想回家。”
“原来这几个人是看上了那块破牌子,让他们拿走,以后就不用祭祖了!也就省去爹爹每次都要献血。”江小全心中暗想,巴不得爹爹赶紧将那破牌子送走。
江启鹏狠狠瞪了江小全一眼:“胡说八道,你懂啥,那是咱老江家祖传的宝贝,没了玉牌,还咋祭祖,将来还有啥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什么祖传的宝贝,每次都要吸人鲜血,我看是一件妖物,快快扔了才好。”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啪!”尼楚已经忍无可忍,脸色铁青,抽出皮鞭一下抽在地上,吓得江启鹏父子登时就闭了嘴。
塔塔一把拉过江小全,看着江启鹏说到:“你是要儿子的眼睛呢,还是要玉牌?”
“放开我儿,你这群强盗,我跟你们拼了......”江启鹏爬起来就要拼命,结果被尼楚一脚就踹翻在地上。
这一下着实摔得不轻,江启鹏几番挣扎,最后还是让尼楚将玉牌搜了出来,拿过玉牌,尼楚看到玉牌两面都装饰着青叶纹,一面雕刻着一座山,一面雕刻着一句话:奉吾族之鲜血,永为祭祀!
尼楚将玉牌收好,一把拽起江启鹏,笑眯眯的说道:“跟我们走,去看看你们的祠堂。”
“最值钱的都给你们了,你们还要干啥?”江小全壮着胆子嘟囔了一句。
塔塔拉着他的小手认真地说道:“你们不是来祭祖吗,走,姐姐带你去祭祖!”
“还是要去祭祖呀!”江小全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江启鹏更是感觉脑袋不够用,一路上山,这一男一女都走在前面,简直比他还熟。这到底是去祭拜谁家的祖宗?
不一会儿,四个人就转到后山,再往山岗上走了一段,就到了一处山坳,山坳处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正有两个大汉守在那里,高个的拎着一把战刀,矮个的手中提着一对短把开山斧。
是不是祖宗的祠堂里有啥宝贝,可是为啥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江启鹏正在胡思乱想,被尼楚推了一把:“进去。”
无奈之下,江启鹏带着儿子第一个进了山洞,发现山洞里早就有人点上了火把。
这山洞越是往里走越是宽阔,不一会儿就能直起身子了,一路走江启鹏心中一路祈祷:列祖列宗在上,显显灵吧,掉下几块石头来砸死这几个强盗!
结果当然是毫无用处,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一扇大门前边,大门通体血红,四周雕刻着金色的青叶纹,正面一行大字:奉吾族之鲜血,永为祭祀!
如果细细看来,这大门几乎与那块玉牌一模一样,矮个子拎着巨斧,上去一把将门推开说到:“放心吧,我们都检查了一遍,绝对万无一失。”
江启鹏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这大门里面有一条长长的供桌,上面可以摆放祭祀用品,供桌的后面则密密麻麻摆着江家祖宗的排位。
此时江启鹏已经被按在供桌前,江小全则是被塔塔拉在一旁。尼楚拿出玉牌放在供桌下边的一个三寸深凹槽里,扭头看了看江启鹏:“开始吧。”
江启鹏这下彻底服气了,就连步骤他们都知道,好吧,开始。
江启鹏先是对着祖先的牌位拜了三拜,而后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的左手手掌轻轻一抹,鲜血就从掌心流了出来。
一滴,两滴,不一会儿,凹槽里的鲜血就渐渐把玉牌淹没了,接下来的事江启鹏不用看也知道,那鲜血会沸腾一阵,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江启鹏以为鲜血马上就会沸腾消失的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正是尼楚,手里拿着一个血色的珠子,只有指甲盖大小,“噗通”一声扔进了凹槽里。
还没等江启鹏反应过来,凹槽内异变突起!
那鲜血依旧沸腾起来,不过并没有消失,而是从凹槽里向外涌出许多的金色液体!
这些金色液体与鲜血融合渐渐变成了金红色,而后全部被吸进了血色珠子里。
尼楚一把拉起江启鹏甩到旁边,而后带着两个大汉和塔塔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供桌前,四人齐齐拜下:“恭迎血神!”
就见那颗珠子已经变成了一滴金红色鲜血,竟然直接从凹槽里飞了出来,在空中不住的盘旋!
江小全此时被江启鹏抱在怀里,看得眼睛都直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这等神奇的事情。
尼楚四人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神色紧张的看着那滴金红色的鲜血。
不一会儿,那滴鲜血不再盘旋,而是不断的抖动,随后“咻”的一声,直奔江小全飞来!
尼楚脸色大变,从地上一跃而起,身体化做一道残影,冲着那滴鲜血抓去,可是已然晚了一步。
就见“啪”的一声,鲜血直接撞在江小全眉心?
“啊!”江小全一捂额头,直接晕了过去!被江启鹏一把抱住。
尼楚停住脚步落在地上,双手不住的颤抖,脸色阴沉的就像要滴出水来,塔塔三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面色凝重。
四个人直直的盯着晕倒的江小全,山洞之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