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那是皇上的子嗣!就算我再不想文秀雪有喜,也绝不容许旁人害她和皇上的孩子!”
温韶晴厉色相对,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见她真的动怒了,唐佳人才惊觉自己失言,“是我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姐姐不要生气。”
“你先回去吧。”温韶晴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怕是风寒又加重了些。
唐佳人生怕她再累得伤了身子,连忙起身告辞。
她快步出了正殿,才露出了心烦意乱的模样,恨恨的一甩衣袖,“真是倒霉!近日青玥宫的好运像是被雪宣斋吸走了一样,怎么好事都落到了文秀雪头上?”
“娘娘,您别在青玥宫里胡言乱语了,放心被人听到,咱们还是先回吧。”屏风左看右看,见没有宫人经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话要是被传出去了,指不定要给她家主子带来什么灾祸呢。
“什么怕被人听到?”
清澈的男声响起,宫门处闪现出几个身影。
福公公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为李景睿引开宫门的路。
“皇上来了,姐姐现下还没歇息,您只管进去就是,她……她很伤心。”唐佳人匆匆行礼,撂下两句话便离开了。
李景睿神色一顿,没有因她的无礼动怒,反而暗暗记下了最后一句话,抬脚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
静惠与小梨一同行礼,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免礼,湘妃呢?”李景睿环顾四周,却是不见那抹心心念念的鹅黄。
小梨指了指里殿的门,“娘娘有些头疼,正在里面喝汤药,皇上只管进去。”
“你们都退到殿外候着。”李景睿一步步走到殿门处,却迟迟不敢抬脚跨过门槛。
那么多日没有好好说过话,他此刻竟不知如何面对了。
“小梨在外头吗?本宫头疼的厉害,你进来帮本宫按按头吧。”温韶晴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似是累极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直到眼角传来温热,平日里轻柔的手法变得有些重了,她才有些疑惑的蹙眉,“轻一些。”
李景睿有些生硬的微微放轻力道,越发认真的打量她。
多日没有面对面的见过,他这才发觉温韶晴瘦了许多,即便闭着眼,也能察觉到她压着重重心事,生活的有些辛苦。
“佳嫔已经走了吧?你明日去知会小翎子一声,别让他放佳嫔和余贵人进来,她二人定要在本宫耳边聒噪,只会说不着调的话。”温韶晴语气淡淡的嘱咐着,慢慢有了困意。
李景睿看她如此享受,一时不敢惊扰,只是默默的为她按着穴道。
每当他因着政事烦忧,温韶晴总会这样为他按揉额头,只是在几个穴道上轻轻一按,就能赶走他所有的疲惫和烦闷。
“小梨,你怎地不说话?”温韶晴终于察觉到不对,抬眼向上瞥去时,吓得险些从塌边摔下来,困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李景睿无措的回退两步,不自在的笑道:“看你太累了,朕就学着你的手法试了试,你现下可好受了一点?”
“皇上,您怎么来了?夜深风大,您仔细着身子。”温韶晴起身行礼,吓得什么头疼与疲惫都消失了。
李景睿看她有些疏离,越发的小心翼翼了,“无碍,朕来时穿了大氅,你先坐吧。”
“是。”温韶晴刚挨到床榻,又谨慎问道:“皇上来此所为何事?”
她也期待李景睿是因着皇嗣一事前来安慰,可历经了多日的期待与失望,还是下意识否了自己的念头。
李景睿神色黯然的坐在她身边,低声道:“朕没宠幸她几回,她棋艺高超,朕去了只是与她下棋,夜深了便各自睡下,哪怕闭上眼睛和看奏折的闲暇之余,心里想着的也都是你。”
“皇上……皇上为何突然说这些?”温韶晴攥紧衣袖的手慢慢松了力道,也不再僵直着身子了。
李景睿苦笑一声,“朕不信你什么都不懂,非要朕把一切都明说吗?”
“您是天子,所做何事都不需解释。”温韶晴垂眸,还不适应和他同处一室。
李景睿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字一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可我从未想过要让文秀雪有喜,总共宠幸她不过三回,谁知她就轻易怀上了。”
“皇上,臣妾伤心是想到自己不能生育,所以触景生情罢了,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您容臣妾缓一阵子就好了。”温韶晴突然起身,勉强挤出一抹无谓的笑。
这是她头一回没有再叫李景睿三爷。
她虽经常扮无事的样子,却从不想与李景睿之间装腔作势,装作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芥蒂和不快,哪怕多日不曾说过几句话,一见就能说些体己话。
李景睿没有再出声,只是借着烛火仔细端详她。
过了良久,他才不喜不怒的笑了,“就算你不生我的气,那这些日子为何不去养心殿和御书房找我?难道朕不过来,你就不打算和我见面,也不想解释秋水之死吗?”
“那日不过争执几句,是皇上您亲口说不进后宫,却又去了雪宣斋,也是您在宫中流言四起时没派人来问过臣妾,反而一直偏宠文妃,臣妾为何要去找您?!”
温韶晴倔强的仰着头,就像永远不会服输一般,如水的眸子里含着若隐若现的委屈。
听了这番话,李景睿不由得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每每气闷较劲之时,温韶晴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
温韶晴以为他是心虚,越发提高了声音,“您还想要解释?难道是怀疑臣妾真的逼死了秋水?您说什么不想让臣妾费尽心思,不就是嫌弃臣妾太过工于心计吗?”
“当初是谁说喜欢臣妾的聪慧与沉着?只怕臣妾如今的聪慧变成心思深沉,身上再也没有皇上您欣赏的地方了吧?”
她越说越觉委屈,终是背过身哭了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只是害怕李景睿不再对她像以前那样喜爱,更是深受流言与冷嘲热讽,没少听说皇上如何宠爱文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