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虽有疑惑,可看着温韶晴这笃定的模样,她也就没了再说什么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大小姐的好消息了,这一胎我必得用命保住,否则我也不活了。”她喃喃说出这话,抚着小腹的神情坚定又温柔。
看着她慈母的模样,温韶晴鼻子一酸,背过身掉下了眼泪。
她上一世怀孕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摸着自己的小腹,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长大?
只可惜那个小生命死的惨烈,这一世她必得保住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给自己的一点告慰。
“小姐,你怎么哭了?”小梨看她流泪,不由得吓了一跳。
薛姨娘也跟着抬头,担心道:“这件事可是让大小姐为难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父亲太孤单,有这样的孩子出生,他一定很高兴。”温韶晴拿着手帕擦擦眼泪,将此事圆了过去。
薛姨娘听得一愣,心里有些复杂。
她最擅长察言观色,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突然回府的大小姐不简单,这才起了亲近的意思。
可如今相处下来,她倒觉得温韶晴虽心里深沉,本性却十分良善,是一个好人。
若说她之前找来温韶晴帮忙,是看中翠竹院和刘氏势同水火的关系,现在便是真真相信这个大小姐能够保护好他们了。
温韶晴定了定神,接着道:“我去安排这事,你想法子不要露出端倪让父亲怀疑。”
“多谢大小姐,此事若是成了,我的孩子安然出世,我必定拼尽全力还你人情。”薛姨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着。
听到这话,温韶晴知道她是彻底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也就点点头离开了。
翠竹院。
“小姐,喝茶。”小梨将云雾山尖放在桌案上,起身去香炉前点了甘草香。
温韶晴喝了一口茶,蹙眉道:“你天黑后亲自去一趟齐王府,带封信给李景睿。”
“小姐,你为何要请三殿下来帮忙?他可是一个大男人,且身份尊贵,怎么能屈尊来府里帮着一个怀孕的姨娘呢?这成何体统?”小梨忍不住问出这话,心里很是疑惑。
她家小姐每回都要三殿下亲手相助,时间长了会惹人厌烦的。
温韶晴看出她的担忧,轻笑道:“谁说我不会给他好处了?你就只管帮我带信。”
“是,小姐说什么奴婢就照做什么,只不过奴婢知道三殿下是个好人,不想让你们生了嫌隙。”小梨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不再提这档子事。
温韶晴却听得心里发紧。
嫌隙是迟早都会有的,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关系?等李景睿强大到彻底碾压李元康时,也就不需要她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抿了抿唇,心情也低落了下来,“去拿纸笔吧。”
“是。”小梨答应一声,高高兴兴的去准备笔墨纸砚了。
当天夜里,一抹娇小的身影从丞相府离开,偷偷来到了齐王府。
齐王府大门紧闭,呼啸的寒风刮过,让小梨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她伸出手握住那冰凉彻骨的铜环,轻轻的叩响大门。
不一会儿,王府里的小厮来开门,见来人带着丞相府主人的信件,连忙请她进来。
小梨被带到了齐王府的书房,紧张的开口道:“三殿下在吗?奴婢是伺候温大小姐的小梨。”
“进来吧。”李景睿温和的声音自灯火通明的书房里响起,听起来竟然比烛火还要暖。
小梨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抬脚进了书房,头也不敢抬的来到书案旁,将手中的信封递过去,“殿下,这是小姐吩咐奴婢亲自交于您的。”
说罢,她快速抬眼看了看。
李景睿一身青竹锦袍,随意且松散的坐在桌前,整个人慵懒华贵,面容清冷,让人不知不觉陷入他的容颜里。
而一身黑衣的元掣则接过书信,恭敬的递给了李景睿,整张脸冷的像冰块。
李景睿拆开了信封,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脸色就变得慎重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大事。
他沉吟片刻,将信递给了元掣,“你看看。”
元掣身为他的心腹,自然有资格看到他的书信,只是这封信他却不敢接了,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景睿能因为一封女儿家的信,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
“看看吧。”李景睿再次出言提醒,语气里竟然有些急切。
元掣只得将信看了一遍,也跟着有些惊愕,“这怎么会……温大小姐如今能知道这事?”
“你问我,我要去问谁?可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事都得试一试不是吗?”李景睿一挑眉,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又像是只跟他知会一声。
一旁的小梨都要滴出冷汗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信上是什么内容,才能引得这两人如此忌惮。
今晚她还能平安回去吗?
元掣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话:“温大小姐不简单,这事要是真的,可就……”
他说到这里,瞥见一旁的小梨还在,猛然的止住了声音。
李景睿轻咳一声,将书信好生收起来,这才拿了几两银子递给小梨,“这天寒地冻的,你亲自来送信也辛苦了,拿着银子买两件厚衣裳吧。”
“多谢殿下,殿下要是无事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小梨接过银子,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三殿下和他手下实在是太可怕了,她能全身而退真是万幸。
李景睿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拿起桌案上的竖笛吹了一声,“我让几个暗卫送你回去,虽到了年下可臣封他们还是得回丞相府看着你家小姐的安全,你告诉你家小姐,这事我应下了。”
“是。”小梨点点头,转过身就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李景睿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瓶里的红梅沉吟道:“明日下朝,你请宗正李大人来府里一叙。”
“殿下对温大小姐的话就那么相信?”元掣忍不住问出这话,目光也落在梅花上。
这枝梅花是殿下从丞相府折来的,他至今也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