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街是靠近珊海市市区的一条街道,但这里并不繁华,反而是有些破破烂烂。八宝街附近的这块区域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因为迟迟还没有拆迁规划,所以房子大多都还是农村的那种两三层的老式平房。
电缆电线像盘丝洞一样缠绕在二米多的高度,街道两旁随处可见都是散落一地的垃圾,尤其常见的是一些废弃的袋装水泥和红色墙砖。
廖俊卓和陈澈穿行其中,两人都小心谨慎地捂住了身上的包和口袋,这片城中村是盗窃案件的高发地点。
小巷子里挂着大字招牌,“超市”、“网吧”、“洗发店”、“诊所”,直接简单粗暴到连店名都懒得取。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牛皮癣一样小广告,只有墙面的底端还有一些缝隙,而这些缝隙中也若隐若现地露出了石膏的颜色。
在这条街上流动的行人并不少,开着外放打电话的,有蹬着三轮车拉货的,还蹲在街边炒菜的。
走过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廖俊哲和陈澈终于找到了王大荣所居住的八宝街53号,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家美甲店。
店内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染着鲜艳红发的中年女子坐着,百无聊赖地涂着自己的指甲。她抬起头瞥了两人一眼,很快又低了下去,“我们这是正经铺子。”
“我们找王大荣。”
美甲店的老板娘听到“王大荣”这个名字,顿时把指甲油涂到了皮肤上,她连忙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一边抬头望着他们:“你们是谁?找他干吗?”
“警察,有事问他。”
“他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刺啦”一声,美甲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中年男子,陈澈和廖俊卓一样就认出了他。这人正是他们要找的王大荣,他的嘴角处有一颗黑色的大痣,平头方脸,非常好认。
王大荣的嘴上叼着一根牙签,用充满敌意的眼光打量着廖俊卓和陈澈,含糊不清地问:“这俩人谁啊?”
美甲店的老板娘用非常微小的幅度快速地摇着头,皱着眉头,给他使眼色。下一秒,王大荣就领会了她的暗示,立刻吐掉了嘴里的牙签,撒开脚丫子就往外狂奔,廖俊卓和陈澈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奋力直追。
“赶着去投胎啊?!”
被逃跑的王大荣撞倒的人发出了不满的怒吼,但他刚站起身的下一秒,又被紧追在后的廖俊卓推到了地上。
“眼瞎啊!”
话音还未落,陈澈又从同样的位置冲了过去,眨眼间,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靠……幸好我还没站起来。”
狭窄的街道上,三人的一路连冲带撞的行为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非但没人上前阻拦,甚至还有些人神志还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一路上给他们叫好加油。
王大荣穿着一双深蓝色的一字拖鞋跑在最前头,用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倒霉的是,他脚上穿着一双深蓝色的一字拖鞋,跑着跑着鞋头就滑了脚底板,连带着整个人也往前踉跄了一下。也就是这关键性的一下,廖俊卓立刻加速追上了他,使出全身力气把他按倒在地上。
王大荣的左脸贴着肮脏的水泥地面,挣扎着大声喊:“放开我!放开我!”
随着高潮的到来,街边也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和唏嘘声。陈澈随即赶到,两人合力给他戴上了手铐,然后把他搀了起来,押到了车上。
“你跑什么?”
“你们追我我能不跑吗?”
“是你先跑我们才追的!”
王大荣脸上的表情有些心虚,支吾着说:“是,是吗,那,那我可能记错了。”
廖俊卓从把李红莺的照片递到他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王大荣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急忙否认:“我不认识!”
“有人在酒吧里看到过她和你在一起。”
王大荣先是很诧异,然后好像回想起了什么,长长地感叹了一声:“啊!Ace8酒吧!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来了?”
王大荣看着照片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色眯眯地说:“那天,我是在酒吧里遇见了她,这是一个极品。”
王大荣的用词让陈澈感到一阵恶心,他掐住了他的衣领,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呀!就正常的那些事儿!”王大荣被陈澈的举动惊吓到,慌乱地回答。
“正常?”
“是啊,去酒吧做这种事还不正常吗?!”王大荣说的很是理直气壮,然后他作出恍然大悟状,咬着牙骂:“干吗?她报警说我强奸了她吗?!这个臭婊子!”
“嘴巴放干净点!”陈澈实在气不过,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廖俊卓冷冷地盯着他,缓缓地说了一句:“她死了。”
王大荣的瞳孔突然放大,大惊失色,连忙摆手否认:“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你遇到她那次,是哪一天?”
王大荣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嚣张,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我不记得了,大概得有两个月了吧。”
两个月,那就还是七月末的时候,和李红莺被害的9月3日还隔着许久一段时间。
“之后就没见过了?”
“没有,我们本来不认识,就是碰巧在酒吧遇上了,天亮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她是自愿的?”
王大荣心虚地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的脸色回答道:“应该是吧,她也没报警不是吗?”
虽然王大荣的话听着有很多漏洞,李红莺极有可能是在喝醉后失去意识时被带走的,但记录中确实没有李红莺的报警记录,说明起码在事后,她不想追究这件事。
“我真的不认识她,没什么事可以放我走了吧?”
“等等。”
廖俊卓这么些年来的经验,让他敢肯定,见到警察就跑的人绝对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回想起王大荣的前科,廖俊卓心里慢慢有了答案。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王大荣的右手,又用另一只手把他的袖子捋了起来。果然,手臂的内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针孔,明显的,有一些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