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黑夜之下,眼前碧草连天与山下的密林荒草甚是不一般。
连有情领着叶无刃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把叶无刃拉至身后,拔出“无情”,对前方道:“二师兄。”
叶无刃不知连有情在喊谁,这里只有微微发出绿光的及膝碧草,除了他和娘亲,没有第三个人在。
四周的碧草如被风拂过,响应似地以连有情和叶无刃为圆心弯去。叶无刃惊讶道:“娘亲,草在动!”
碧草听到叶无刃在喊连有情为娘亲,周身的碧草情不自禁的轻轻地缠着叶无刃的脚。
连有情解释道:“二师兄这是我三儿,我大儿在山脚下。”
微弯的碧草顿时像兔子的耳朵般直起。若是那里真有一个人在,那定是站在连有情面前一动不动,心中感叹道:没想到师妹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连有情看着手中的“无情”道:“对不起,二师兄,是我一直逃避现实,多年过去,我才到这里找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任性妄为。”
整片发着绿光的碧草无风自摆身躯,先左右两摆,后又弯腰两下,甚是灵活,仿佛在说:不,别这样说,不管怎样,师兄都会支持你。
叶无刃觉得碧草像是一个人,可这里全然只有连有情一人在说话,虽十分诡异,看娘亲的脸上虽有伤感可又有点开心。
连有情眼角微弯,破涕为笑,忽而又想到了些什么感伤道:“对不起,我找不到解除咒文的办法。还有…”她顿了顿:“我也对不起大师兄,那日在暗落间里,我因为害怕才忘了大师兄,让他葬身那里。”
碧草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静静地听连有情在说那些他并不知道的往事。
连有情握着叶无刃的手有些颤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在回忆当年发生的事。她接着道:“二师兄,大师兄似乎回来了。他应该很恨我,留他一人在那里。”
叶无刃一句话都听不明白,他觉得连有情此时在自言自语,便连忙摇了摇她的手提醒那堆黑蚁正在上山往那片碧草来。可连有情仍然沉浸自述之中不可自拔。
于是他连忙提醒道:“娘亲,那些黑蚁跟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连有情转身看去,又跟那个不存在的“人”说话:“二师兄,大师兄来了。我觉得假如他念在咱们曾是师兄妹一场,他定不会追我们到这里来的。”
叶无刃觉得若那片碧草有一双眼睛的话,他应该注视着那堆越叠越高,让人看之头皮发麻的的黑蚁组成的人。
当“他”踏进碧草时,碧草好奇地围了上去,可“他”并没有脚,碧草并不能缠住他阻止“他”的前进。
黑蚁越走越快,如入无人之境。连有情赶紧把叶无刃护在身后,“无情”剑指向黑蚁,复杂和矛盾的心情一跃脸上,待黑蚁以不可阻挡的姿态穿过碧草时,那一方青青碧草猛然疯长成了一面厚重的绿色墙壁。
连有情道:“谢过二师兄助手了。”接着她转身就捉住叶无刃的小手,往碧草另一面跑去。
叶无刃转身看了看那面挡着黑蚁的碧草,如绿色的舌头海浪般反复翻滚似要把那堆黑蚁压在土下。
黑蚁在重重叠叠的碧草中一次次逃脱挣扎,仿佛像是个溺水的孩子。
叶无刃心想:刚才娘亲说的“大师兄”是不是指那堆黑蚁?而“二师兄”是不是就是疯长的碧草?可那不都是蚂蚁和草吗?怎么成了人呢?
碧草之广不是能用眼睛将此盖全。月亮被几朵飘来的乌云遮着,叶无刃看不清路,于是狠狠地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膝盖破了皮。
连有情把手中的“无情”往地上一插,便扶起叶无刃来,她焦急问道:“怎么会摔了呢?来,让娘亲看看脚。”
乌云飘过,现出明月皎洁冰冷的脸庞。
借着冷光,她终于看清叶无刃膝上的擦伤,还有那块罪夫祸首的“石头”。
叶无刃刚才站起来去看,连有情便慌忙地把“石头”挡住,苦笑道:“石头而已,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待连有情重新握着叶无刃的手。叶无刃感到连有情手心莫名发冷冒汗,于是问道:“娘亲,你是不是不舒服?”
连有情看了一眼“无情”剑,跪下身子抱了一下叶无刃,眼看着碧草和黑蚁打在一块。一天过去,她的黑发逐渐泛白,皱纹从指端开始蔓延。
她缓道:“记住娘亲说的。”说完,灵力运转指尖,点了叶无刃的睡穴,把他放下地上。
执起“无情”剑,颤巍巍地用全身的灵力围着叶无刃画一个圈。圈半放白光,她绝然般把剑插在圈内。
顿时白光大放,地动山摇。
连有情的身上的皮肤皱缩,仿佛被这个圈抽走了身上所有的生机和活力,瞬间成了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碧草和黑蚁纷纷停了下来,看那处大放白光的空地。“他们”想前进可因为白光的纯正灵力,让“他们”消减。
山脚下正斗得激烈的四人感到一股纯正的灵力。黑弥纱和威武将军在白光灵力的波动下,异常难受。一只黑蚁落在黑弥纱的黑纱罩面上。
时戌见此时难得脱险,于是跟叶无封道:“我们上去看看吧。”
看着白光,叶无封心中却蒙上一层霾。他点了点头,看黑弥纱和威武将军无心恋战就跟上时戌。
黑弥纱此时在强大的白光灵力波及下,面露难色:“我们要上去一趟,黑蚁有危险。”
威武将军二话不说和黑弥纱紧跟在叶无封二人身后。
越是往山顶跑,越是能感到那股纯正的白色灵力无孔不入震撼人心。
叶无封经过山腰时看到法阵破了,他体内灵力所剩无几,于是扔了一句:“我先走一步。”御剑快速向白光飞去。
越是靠近白光,他越看得清楚浸没在白光里的无刃还有躺在圈外奄奄一息的连有情。
那片绿光碧草看白光渐渐暗淡,顾不得白光对自身的消减,动辄全身向连有情而去。
黝黑的泥土下拉扯着上千具白森森的人骨,无不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