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答应？”陈天赐挑眉。
“因为这是我的挑战，既然你说你从小就对我憧憬，那么你就不该拒绝。”柳言说道。
这是只有绝对自信的强者才说的出的话语，你既然是我的崇拜者，那就来过过招吧，只要你说的都是真话，而你不敢，那你就是说的假话。
陈天赐不敢不答应，因为他怕露馅，如果有人对他说一句“你不是陈天赐，你是谁。”他一定会愣在当场。
虽然是杞人忧天的想法，却是他逃不掉的想法。
“领主最近受了伤，不适合比试。”尼利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截断了陈天赐刚刚想要答应下来的举动。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也是久伤成医，我可以看看。”柳言不依不饶。
尼利夫看向陈天赐，陈天赐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说。
“是灵魂的创伤，不是一般的外伤。”
“灵魂？”柳言皱眉，随后问道“还要多好天才能好？”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已经一个月了，根据我们的观察，也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就是这样。”陈天赐说道“此刻的我和剑神大人交手，必然会让你失望的。”
柳言坐回座位，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练剑的人，练得就是魂，既然如此我可以等，不过根据我亲身体验，即便有那种不协调感，也要坚持每天的练习，你，没有落下吧。”
“哈哈。”陈天赐尴尬的笑了两声。
于是每天除了定时的魔药和神术的恢复外，又多了柳言亲自对自己的剑术锻炼，虽然只是在练习苍云流的招式，却依然让陈天赐感到受益匪浅。
在半个月后，经过亚里沙的检查，终于确认了陈天赐的灵魂已经修复如初。
这意味着，这场对决，他还是逃不掉。
剑神柳言和领主要进行决斗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途径，传遍的全城，说是决斗，但是也是不分生死的，这不过是柳言想要知道陈天赐个人品质挑起的决斗而已。
当然，要是半路发现不对，少不得会出手稍微教训一下。
决斗的场地在银月湖边，哪里有着为码头清理出来一直没用的空地，倒是在现在派上了用场。
虽然是不分生死的决斗，但是双方还是用上了真剑，柳言依旧背着那两把剑，陈天赐则是用那把从一开始就陪在身边的铁剑。
点到为止，只要有一个人人认输，或者没有了战斗能力，便结束。
事实上在知道柳言能剑气外放的时候，陈天赐就知道自己必然打不过，但是自己认输，必然不是对方想要的结果，那样柳言势必会要求重来。
但是和自己决斗到底能看出什么呢？招式是先人固定下来的，打得好不好也是看自己的练习和实力，能看到什么？
“准备好了么？”柳言的话语，将陈天赐拉回现实。
“请。”微微抬手，摆好架势。
柳言也抽出背后的剑，长剑后摆，做了一个没见过的架势。
然后，决斗开始。
先动的是柳言。
长剑自下而上画出一道长弧度，摆到胸前，然后挺步刺来，明明隔着十几米远，柳言这么一动却好似剑已经刺到胸口一样。
毫不犹豫的先制攻击，让陈天赐汗毛倒竖。
感觉这刺来的一剑不是剑，而是一把长枪！
手中长剑赶紧在面前向上格挡，却发现对方刺来的势大力沉，根本没办法格开。
这已经出离于技巧上的问题了，对方的身体就比自己强上太多。
但是还来得及！
从剑身侧面的奋力一击，将刺来的剑打偏了少许，自己身子一扭，在极限处躲过了这惊雷一刺，和冲来的柳言擦身而过。
然而这样，柳言就抓住了这场决斗的主动。
陈天赐的极限闪躲，破坏了自己的平衡，而柳言一刺刺空，立刻倒转剑头，继续对陈天赐发起攻击，横劈竖砍，每次攻击都让陈天赐被迫回守，陷入完全被动的防守阶段。
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的观看这场战斗，其中克里斯这些兽人看的尤为认真。
“这么快的剑，是我的话早就死了。”克里斯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人类是因为良好的盔甲和武器才能在战争中打赢兽人，但是在看到这两人的战斗后他才理解，自己错的离谱。
能打败自己的陈天赐曾经被他认为是人类中的顶尖战力，没想到现在看到，陈天赐也不过位于中间而已，这位被称为剑神的男人，确实强大无双，虽然每一剑都被陈天赐防守住，但是明显还留有余地。
那是故意让对方防守住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能更快，更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就连场中的陈天赐也不例外。
剑与剑交锋着，发出尖锐的碰撞声，从手掌上毫无间隔的传递过来的震动，就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的想要将他的长剑打飞。
想要拉开距离也拉不开，每次后跃对方就会迅速跟上，然后接上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击，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招式和招式之间迅速的切换衔接，让陈天赐感觉自己面对的是漫天剑雨，而不是一个人。
对方还没有使用全力就是如此强大，全力之下，岂不是瞬间就结束了？
算了，撑一会然后找个机会假装失手认输吧，只要不会断手断脚就行。
这么想着，手里的剑路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嗯？”柳言口中疑惑的嗯的一下，然后飞起一脚，踢在陈天赐护在胸口的双臂上，将他踢飞。
“你想认输？”柳言阴怒道“你还有没有剑士的尊严了？”
“尊严？你早就能赢我了，却放水，哪里还有尊严可言？”陈天赐回答道。
“你连一点想赢的念头都没有么？”柳言难以置信。
“我不如你，我已经体会到了，你还要什么？”陈天赐回答道。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你眼里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柳言恍然大悟。
“你这么说也没错。”陈天赐耸耸肩。
“不应该的，你连贵族的荣耀都没有么？”
“荣耀是什么？能吃么？”
“不可能的，一具空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两人在场内不着边际的对话，并没有传到场外，只看到两人在空地相对站立，似乎在对话。
原来比武真的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啊，陈天赐自嘲一笑，然后问道“那我还有救么？”
这只是不报希望的一问，却让这位满眼失望的剑神眼中，露出希望。
“你想改变？”
“但是找不到方法。”
“那你就先接下我接下来的剑！”
没等陈天赐同意，柳言的攻击就到了。
比一开始还要迅猛，比之前还要狂暴。
毫无间隔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感觉在那一瞬间内，对方出的不是一剑，而是无数剑。
挡下这些剑真的能有所改变么？
比思绪更快的，是自己身体的行动，比一开始还要狼狈，却更加坚定的手死死握着手中的铁剑，体内残存的魔力继续流转，支撑着自己的防御。
犹如一片树叶，随时会被碾碎，犹如一叶轻舟，随时都会被巨浪打翻，但是陈天赐再轻易放弃，他想看看挡下之后，会是怎样。
如果能改变，那就改变，如果不能改变，他还能嘲笑对方，一举两得。
“浪潮一式，逐浪。”
“浪潮二式，分波。”
“浪潮三式，定纹。”
“。。。”
“浪潮十二式，平海！”
随着柳言一声一声的暴喝，陈天赐的防御终于被突破，没喊出一招，对方的剑便斩过自己的身体，一剑比一剑快，直到最后，平海那一声出来，陈天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切碎。
要死了么？
终于自己还是死了，说起来自己既然对这个世界毫无感情，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是手中的剑断了。
陈天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明明身体受到了那么多的斩击，却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是了，活着就是这么开心舒服的事，即便有着痛苦，但是只要活着，能感受这些痛苦，开心，那便是活着。
在他背后，柳言挥剑，剑上没有一滴血，此刻周围的人才发现，那柄青灰色的剑，居然是竹子做成的，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居然变成这种颜色。
竹子做的剑，自然没有开锋，也自然伤害不到陈天赐的身体。
一柄钢剑杀人，一柄竹剑教人，这便是剑神。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嗯，明白了就好。”
“我输了，心服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