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妙小心的抽出，只见上头还缠着暗红色的绸带，她复转身问道：“娘娘，这份画轴也是今年秀女呈上来的画像吗？”
宇文灵汐从暗中微抬了抬头，见那东西后淡声道：“是，你手中那份上头写的是谁的名字？”
绿妙将画轴翻至侧边，只见一小行正楷字体贴在一旁，上头赫然写道：“济南都督李子谦之女李蓉和。”
“李子谦。”宇文灵汐低头呢喃了两句，“将他的资料调出来与我。”
绿妙依言退下了，宇文灵汐缓缓的起身，拿过方才被自己不小心遗漏的画轴细细摊开看了一眼。明眸皓月，肌肤胜雪，当真是个美人。
她脖颈一阵酸痛，在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后，方恍然记起自己还未用过晚饭。拿过案桌上的瓷碗，宇文灵汐掀开一旁温着的鹌鹑银丝面，她细嚼慢咽了两口，忽然没了兴致。
明日便是初秋了，想起往日师傅便会从海中给她捞肥美的螃蟹出来，再配上新酿的桂花清酒，如今倒真是有些想念那个味道了。
不久后，绿妙捧着一本宗卷回来了。翻到李子谦那一页，只见上头赫然写着他为官生平，一旁的小格里还有家族亲眷的名字。还未待她开口，绿妙便道：“娘娘，这李子谦倒是没什么别的问题，因着离得远，对京城的风云暗涌也未参与。只有一事，他的发妻付婷婷却是当朝内阁大臣付鑫磊的亲妹妹。”
宇文灵汐面上忽然一笑，绿妙这话显然已经很清楚了。虽然济南都督离得远，但是李蓉和却在近两年一直放在付家养着。美名其曰是为了陪外祖母，其实不过因着付家如今没有正值妙龄的少女。前朝后宫相联，他又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呢。
宇文灵汐淡淡的应了一声，见天色已晚，不由匆匆将李蓉和的名字添到纸上，再命人送去了承乾宫内给陆章。
次日清晨，宇文灵汐起了个大早，因着她要陪伴圣驾去殿选，需得身穿朝服盛装打扮。站在羲和宫空旷的院落中，可以看见今日无比晴朗的天空，远处霞光点点，偶尔掠过几只飞鸟，添了些初秋的气息。
鸿雁高飞，于众秀女而言是个极好的兆头。
储秀宫外已然排了黑压压一群人，宇文灵汐的轿撵走过，只见一干人等纷纷遵从跪下请安见礼。
经过层层选拔，宇文灵汐掀开帘子略扫了一眼，长街之中熙熙攘攘，还是留了许多人在此。她正要合上，忽看见一角的楚秀。今日她不似往常素净，倒是施了粉黛，又着一身粉蓝色百蝶长裙。除此之外发髻上挽了一支八宝碧玉簪，银片珠翠嵌了满头，较平常多了几分华丽。
到底是户部尚书之女，不如平常的小家碧玉一般，可以轻易让人小觑。
到了昭阳宫，见陆章的仪仗缓缓而至，宇文灵汐被绿妙搀着下了软轿，躬身福了福道：“臣妾见过皇上。”
“爱妃请起。”说罢便迎了上来，携着宇文灵汐一同入了殿内。
二人走在前头，不论是含笑对望，又或是侧头低语，落在旁人眼中都不由暗自唏嘘。宇文灵汐现下的出身本就不高，却依旧宠眷不衰，实在令人感叹。
不一会儿，太后身边的芳玉姑姑过来回话，说是今个儿起早身子不爽，选秀一事便劳皇上和贵妃上心了。
宇文灵汐垂首应道，复又重新起身福了福，“臣妾谢太后信任，定不负所望，操持好选秀一事。”
芳玉微笑的点了点头，对二人微微一笑，“慈宁宫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便先行告退了。”
陆章命高公公送了人出去，只见如今上座余他们两人，宇文灵汐方低声道：“昨日送去的名单花册你可看了。”
陆章含笑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抹算计道：“宇文离当真是被逼的狗急跳墙了，他的门生中未出阁的世家千金甚少，竟也让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进宫选秀。”
宇文灵汐微抬了抬头，只见陆章头戴通天玉冠，一脸如看戏般调笑的神情，不由轻描淡写道：“横竖如此童心少女倒是没多少心思，想来宇文离也是想让她进宫历练两年，他日成为宇文灵敏的左膀右臂统率后宫罢了。”
陆章听完她一言，坐直了身子嗤笑道：“这世间哪有如此便宜的美事。”
正在这时，只听一年老的太监掐着嗓子一个一个的名字开始唤人：
“吏部尚书高湛之女高颖萱，年十八。”
“济南都督李子谦之女李蓉和，年十六。”
“临城知府张富贵之女张翩翩，年十七。”
宇文灵汐饮了一口茶汤，微勾嘴角的目视前方，只见几位秀女缓缓步入，跪拜如仪，头上的钗环响动发出清脆之声。宇文灵汐瞥了一眼旁边，见张翩翩一身浅蓝色裙装，头上簪了一朵新摘的栀子花，又另挽了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
只闻陆章沉了沉声道：“都抬起头来与朕看看。”
几位秀女依言而做，陆章环顾一周，忽然一指李蓉和道：“走上前来。”
殿堂空阔，远处的几人看不真切座上两人的面容，只见一女子脱列而出，遂俯了俯身温文答道：“臣女李蓉和参见皇上贵妃娘娘，愿皇上万岁万福，娘娘如意金安。”
陆章凝了片刻，宇文灵汐见状忽丹唇微启笑道：“说话轻轻柔柔，倒是个贴心的人。”
李蓉和眉梢中带了三分喜色，又是一笑，“多谢贵妃娘娘夸赞。”
待李蓉和退下，转至张翩翩身旁时，礼部太监又按着名字唱了过去，“临城知府张富贵之女张翩翩，年十七。”
只见她上前两步，盈盈一拜，举手投足皆是端庄持重。
宇文灵汐面上一松，到底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是没有给她丢脸。
早前她便做了两手打算，遂提前大半年便寻了玲珑阁手下化名张富贵，又捐了一个芝麻官，再让张翩翩入府为女。只等时机成熟之际，便送进宫来辅助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