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绿饶的夸赞之后，绿袖忍不住在一旁捂嘴轻笑。
“你这是在作甚，难道我竟说的不对？小姐今日穿了这件花间裙，衬得越发的眉眼精致了。”绿饶有些恼，瞪着眼睛看向绿袖。
绿袖仍旧在笑，但也附和着绿饶说道：“是，你说的都对，咱们家小姐本来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慕昭模样温婉却又不失伶俐，只是平常不爱穿红戴绿的，看着就觉得有些寡淡，不如陆府中的那几个小姐活泼鲜亮。
像是陆锦柠，就偏爱那些颜色鲜艳的服饰，经常穿金戴银的，倒是看起来富贵的很。
但是今日这一袭衣裳，恰好符合她这个年纪，看起来便如同这春日里的百灵。
“好了，你们两这么大清早的就别斗嘴了，去把早膳端来，伺候小姐用膳吧。”江妈妈正在为慕昭梳理好一头青丝，为她戴上金丝八宝攒珠髻。
绿袖应了声，“哎，奴婢这就去。”
说罢，便是要拉着绿饶与她一同前去小厨房，去取慕昭的早膳过来。
“快些去，别拉着我一起，我留在这里给小姐梳妆。”
绿饶身子灵活地一闪，从绿袖的旁边钻过，竟一下子溜到了慕昭的身边来了。
“这丫头，倒是挺会取巧的，绿袖你便自己去吧，快去快回。”江妈妈没有注意，被绿饶给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手上的活儿倒是没有停下。
绿袖见绿饶这么轻易地就躲过了活计，心中有些恼意，轻轻地跺了跺脚，“绿饶你就欺负我吧，哼，待会儿不给你留糕点吃了。”
到底还是不敢不听江妈妈的话，绿袖默默地往门口走去，小丫鬟给她开了门。
“小姐，咱们戴这个璎珞圈圈吧，这个好看。”
绿饶见自己偷了懒，连忙在慕昭的面前，持着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圈说道：“奴婢记得，这个璎珞圈是上次在宝珠阁内打造的吧，费了近两个月的工期呢。”
“嗯，是啊。”慕昭精致的小脸上挂了笑意，“不过，我记得是绿袖拿着图纸去宝珠阁内定制的呢，天气冷，人家小厮不愿意送上门来，也是绿袖去取回来的。”
绿饶被慕昭这一番话给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腼腆地一笑。
“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
江妈妈顺手接过了绿饶手中的那个赤金盘螭璎珞圈，为坐在梳妆匣前的慕昭戴上，嘴里却也跟着说道：“你这丫头，惯会偷懒的，若不是小姐仁慈，看哪个院子容得下你。”
也并非是想要绿饶变得有多麻利，只是希望她与绿袖等丫鬟之间，关系融洽。
丫鬟之间本来就极容易争风吃醋的，若是几个人心中有了芥蒂，那么她们这海棠居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太平的。
伺候慕昭梳洗之后，小丫鬟端着铜盆出去，与从小厨房回来的绿袖正好在门口撞上。
“绿袖姐，快些进去吧，小姐已经梳洗好了。”
小丫鬟一只手端着铜盆，另一只手则是为绿袖掌着门，侧着半面身子，为她让路。
绿袖手中还提着两个食盒，实在是有些不便利，便点了点头，算作是谢过了。
见绿袖进去了，小丫鬟这才把房间门给关上。
早膳一向在精巧而不在于多，所以绿袖只取了一碗三色精米粥和几份糕点与蔬菜营养汤过来，去年收割的小麦制作而成的饼子，切成了小块，整齐地码在印花瓷盘上面，饼子上还撒放了白色的芝麻和葱花。
绿袖将它们从食盒中取出来的时候，还带着食物刚出笼的热香气。
“小姐，快过来用早膳吧，待会儿便凉了。”绿袖轻轻地唤了声。
等到慕昭出门的时候，已经是辰末时分了，朝阳刚出云端，绯红的云团一大片一大片的萦绕在天空之上，看起来倒是一番美景。
秦如海驱赶着马车，乘载着慕昭和绿袖、绿饶等人，江妈妈经过了上次的粥棚事件之后，便有些不放心让锦棠自己单独出去了，今日也是跟着她一同前往。
不知过了多久，在车内下棋自娱自乐的慕昭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她心中有疑虑，按道理来说，现在不应该到了哎。
“秦大哥，外面出了何事？怎么不继续往前面走。”
绿袖与慕昭相视一眼，朝着帘子外的秦如海喊了一嗓子。
马车又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秦如海给勒停了下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小姐，这路上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围了好多人，前方似乎是出事了。”
慕昭悄然掀起了帘子的一角，顺着角落里往车外看去，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许多人都围在了一起，看起来那里好像有两个人跪坐在地面，衣着单薄。
“下去看看情况吧，反正现在这么多人，马车是过不去的。”慕昭让绿袖将自己玫红色锦缎大氅给取来披上，作势要下马车。
江妈妈连忙阻止道：“小姐，万一是有人故意的呢，还是小心为妙。”
“不会的，这里是官道上，在这里伤人大概是最愚蠢的行为了，江妈妈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慕昭浅笑道，由着绿袖将大氅给她系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掀开了绣花帘子。
秦如海见她要准备下马车了，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将踩脚凳放在了地面上。
绿饶先下去，然后和绿袖扶着慕昭走了下来。
江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便也下了马车，跟着慕昭她们三个人一起，临走时，叮嘱着秦如海在这里看着马车，待会儿等人散去了，再离开。
“各位婶娘大爷们行行好吧，有谁家中富裕的，便买了奴家吧……”
小姑娘因为哭泣过后，声音显得有些嘶哑，面上染了灰尘，看不清楚具体模样，但也大抵能看出个轮廓来，很清秀。
在这个季节，却还是穿着单薄的衣裳，唯一一件看起来厚实点儿的袄子却还是盖在了躺在地面上的那位老人的身上。
她一头乌发杂乱不堪，上面还插着一根稻草，现下看起来似乎是在卖身葬父。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啊，不如就随了妈妈我回阁楼里吧，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挥着手帕就走了过来，虽然是在与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说话，可是眼神却时不时地冲着路边的那些老少爷们卖弄风情。
令在场的爷们儿眼睛都快要看直了，身边的婆娘呸了一声，扯着自家的人就往一旁走去。
小姑娘咬着自己的嘴唇，既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应了下来，看起来倒是倔强的很。
江妈妈在一旁看着，叹息了一声：“这小姑娘要是跟着去了，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慕昭见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又可怜的很，便有心想要将她买下来。
“绿袖，取点银子给她吧，好歹是个清白姑娘，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误入歧途，而站在一旁坐视不管啊。”
“是，奴婢这就去。”绿袖先前看着，也觉得这个丫头可怜。
一听了慕昭的话后，便取了自己腰间的一个荷包，穿过人群，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问道：“你家是哪里的？今年几岁了，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小姑娘在看到绿袖走过来之后，便眼睛一亮，但是又很快的黯淡了下去。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奴家是从临县过来的，母亲早逝了，家中就只剩下奴家和父亲两个人。奴家的父亲是行脚商人，这次是来京中买卖药材的，将临县的药材贩卖给京中的商铺里，可是没有想到，父亲偶感伤寒，便一病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