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里,魏蜀吴上班的状态依旧不怎么好。一天吃中午饭的时候,郭明远又凑过来和魏蜀吴坐一桌,带着关心的语气问道:“小魏啊,我看你的状态,是不是刚结束了那段感情?”
“差不多了,我看。”
“这样,不行了也别缠着人家,女孩子耽误不起。当然,你也不小了。这样,我有个朋友的女儿,在沧海日报社工作。她父亲是市委组织部的,母亲在市文联工作。这个女孩年龄比你小三岁,她母亲和我老婆在一个单位。我们两家经常有来往,她父母托我们两口子给物色个小伙子。这个女孩我见过,高挑漂亮,性格活泼,外形与你协调,性格与你互补。”
“算了吧,郭处,这不太好吧?”
“哎呀,小魏啊,我跟你说。你每天喊我郭处郭处的,也就是抬举我。我混了大半辈子,也只是挂了一个享受副处级待遇的虚职而已,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实职副处长。
要知道,在我们这样的衙门,从主任科员到处级干部这一关很难。多少人熬到最后退休,也是个正科级干部。在处级干部编制有限、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很多时候不是只看学历、能力和贡献的,还要看资源。你一个外地人,如果没有本地的‘地利’及“人和”优势,很难等到你自己的“天时”,也就很难有出头之日啊!我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作为研究生你肯定是在事业上有所追求吧?只有获得了更高的职位和平台,才能施展你的抱负。有些东西和爱情、婚姻不是冲突的,而是相辅相成的,对此说三道四论短长的人,往往是酸葡萄心理。你要是相信老哥说的话,就去见一见。先以交普通朋友的方式接触接触嘛,有益无害。”
“那好吧,谢谢郭哥的好意。”魏蜀吴竟顺水推舟道。
一天晚上,魏蜀吴竟真的在一个西餐厅见到了这个与自己性格“互补”的女孩。她比较健谈,而徐晓静只是在熟人面前才这样。她的性格不是郭明远所说的“活泼”,而是略显泼辣。当她吃了一口甜点上的水果,觉得不够新鲜时,直接喊过服务生来大声嚷了几句。让立刻换一份新鲜的,不然叫经理过来!服务生竟乖乖地端走又换了一盘。
魏蜀吴有点吃惊,真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活泼”法。但同时也觉得有些新鲜,好玩。另外,这个女孩的漂亮也确实令他心动,这种漂亮与徐晓静的美不是一个类型,但同样吸引人。
两人见面后,双方均感觉不错,临告别时都说常联系。
郭明远是个大嘴巴,他立即将这一“喜讯”与商务局里几个比较聊得来的人分享了,“我帮市委组织部佟副部长的千金找了个男朋友,就是我们处的小魏!”
“你真会替领导分忧啊,听说那丫头也二十七八了。”
“嗨,我主要是关心本单位年轻人的终身大事,特别是家在外地的年轻人。”
“吆吆,很高尚,很无私,很伟大!”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揶揄道。
仅仅一天后,魏蜀吴交新“女朋友”的事,就由市商务局对外贸易处的人,传到了沧海分公司企业发展部副经理赵常山的耳朵里。因为企业发展部负责与商务局对外贸易处的日常对接,从对外贸易处获取外经贸信息、并上报分公司进出口统计数据等,所以两个部门之间比较熟悉。
对于赵常山来说,魏蜀吴找新女朋友的消息似乎是个好消息,他听到后竟然有些莫名的欣喜。赵常山是本地人,和徐晓静同年进入沧海分公司。只不过,他不是应届生,而是从原单位辞职后“跳槽”过来的社会应聘人员,比徐晓静稍微晚到分公司一段时间。他一来,就注意到了同在分公司业务一部的徐晓静。
那是眼前一亮的感觉,仿佛是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一个模糊形象被具体化了。然而,赵常山后来听说徐晓静早已有相恋多年的男朋友。无奈名花已有主,又是同事关系,一着不慎会很尴尬,赵常山也只能“望花兴叹”了。
现在不同了。魏蜀吴找了新女朋友,那就意味着徐晓静恢复自由身了。怪不得最近徐晓静老是下班后一直在办公室看书,原来不用约会了。赵常山决定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她看看,确认一下是否处于自由状态。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赵常山盯紧了徐晓静。看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了,赵常山马上紧跟了过去。“徐经理,这里有人吗?”说着指了指徐晓静对面的座位。
“虚位以待,正等着赵经理入席呢!”徐晓静微笑着抬头回答。
“哈哈,真幽默!看你最近又苗条了很多,原来你吃得这么少啊!?”赵常山故作惊讶。
“关键是食堂的饭也不咋地。”
“晚上好好补补啊!”
“晚上一个人不愿意做饭,吃不了多少,锅碗瓢盆的嫌麻烦。吃点水果、零食什么的了事。”
“那找个搭伙做饭的不就得了。我本地人,认识的优秀青年多,给你介绍一个如何?”
“嗨,现在工作压力这么大,你还操这份心呐。关键是我有男朋友好吗?”
“啊,不对吧?不就是商务局那个魏蜀吴吗?人家找了新女朋友啊!你们还在一起?”赵常山说完这话突然觉得有些唐突,失言了。看到徐晓静惊愕的表情,马上补充道“我道听途说的,可能商务局有人瞎猜胡扯的。”
“哦,你听商务局的人说的啊。”徐晓静缓缓的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嗯,他们有人半开玩笑似的说起过,也许是看你们长期不见面的一种猜想吧。”
徐晓静“哦”了一声,心里想“猜想一般不会和外单位的人乱说吧?真是没想到啊,才冷处理了这么一段时间就按捺不住了。”不过转念一想,两个人其实很难走出目前的“亲家”困境了,只是心有不甘、想拖拖看而已。
而且,单从两人的关系上看,七年的时间是一个磨合期,但也是“七年之痒”转折点出现的时候。婚姻有“七年之痒”是因为两个人太熟悉了,婚前相处太久又何尝不是呢?尽管自己努力延长爱情保鲜期,但男女有别,自己的这种努力到了魏蜀吴那里能否起保鲜作用也难说,说不定正好相反。
徐晓静在市商务局有一个女老乡,是徐晓静来沧海后经其他老乡介绍认识的。对此,徐晓静并没有告诉魏蜀吴。回到办公室,徐晓静马上给在市商务局的老乡发去了短信:“小黄,魏蜀吴又交女朋友了?”。
过了几分钟,老乡谨慎地回了过来,“听说有这么回事,组织人事处的老郭说的。不过这个人嘴有点大,他说的话不一定靠谱。所以也没告诉你这事,担心如果是假消息,会引起你和小魏的误会。”
到了晚上,徐晓静想了好久,还是决定给魏蜀吴发了一个短信“听说你新交的女朋友很漂亮啊?”
“啊,你听谁说的?!那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们处一个老同志非让认识一下,说是以后工作上能帮上忙,就去随便聊了聊。”
“想问一下,她是‘备胎’,还是我是啊?!”发完便关了手机。
魏蜀吴一见到这个信息急了,马上拨打徐晓静的电话,但反复拨打一直关机,直到早上醒来一打,还是关机。
2010年4月份的一天上午,赵常山去商务局办事时,捎回一份关于举办“有效应对贸易壁垒、保持出口稳步增长”高层论坛的通知文件。另外,还得到一个消息,魏蜀吴和徐晓静正式分手了。据说是徐晓静提的,很平和地友好分手,魏蜀吴已经和佟氏千金正式交往。
拿回文件后,赵常山转交陆雨溪。“陆主任,市商务局说这次论坛邀请了国内一些知名专家以及商务部的相关领导,规格较高,要求企业派一名高管参加。高层论坛嘛!今下午15:00前要把具体参会人员名字及职务、联系方式报上去。这些内容文件上都有,商务局又口头强调了一遍。说要重视,并让参会人准备做主题演讲。这是一个交流业务的机会,更是各有关企业展示风采的机会。”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陆雨溪接过文件一看,后天就开会了,确定参会领导后还要准备发言材料呢。陆雨溪赶紧安排人复印一份留底后,拿着原件来找郝明批示。对于任何正式来文,陆雨溪都要求综合办公室专人复印一份留底,这是陆雨溪上任后一直以来的做法。
陆雨溪敲门而入后,见郝明正仰靠在老板椅上、脚和小腿搭在办公桌上,一种很舒服的姿态。但是,郝明的神情略显忧郁,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见陆雨溪拿着两页纸进来,姿势也没调整,问道:“什么事?”
“郝总,市商务局后天下午举办一个应对贸易壁垒的高层论坛,要求派一名高管参加并做主题演讲。”
郝明调整好坐姿,接过文件大体看了一遍,在最上面的空白处批示“请玉书同志参会。郝明”,然后递给陆雨溪,“通知冯总吧”。
“好的,郝总。”
陆雨溪从郝明办公室出来,随即来到冯玉书办公室。在敲门的时候先是听到了里面有“哗啦哗啦”像是收拾报纸的声音,然后才传来一声“请进。”
陆雨溪推门而入,见冯玉书桌面上除了电脑和文具外别无他物。陆雨溪一边递上文件一边说:“冯总,郝总批给您一个文件”。
同时,陆雨溪心想:“大家都说冯总喜欢以批示落实批示。郝总签批‘请玉书同志阅处’,他就签‘请XX部办理’或签“请XX同志办理”。转手就交出去了,连复印件都不留,也不指导或牵头一起研究。这大概就是桌面光洁、只是偶有报纸放在上面的原因吧!但这次直接点名要冯总自己参会的事,恐怕没办法转批示了吧?”
陆雨溪万万没想到,冯玉书看完文件说:“这个不用我参加吧?以前在原单位的时候,这种会议啊、论坛啊什么的也很多。都说是让公司领导参加,有几个按要求去的,不都是随便派个人参加吗?”
“冯总,关键这次要求做主题演讲。商务局一再强调要分公司高管参加的。分公司以往对于这种政府部门组织的业务性质的论坛,都是按要求由相应级别的领导出席的。除非领导都出差在外地的情况下,才另做安排,并向政府部门专门请假和解释。”
“那你等等啊,我给原单位打个电话。”冯玉书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小沙啊,我是冯玉书。后天那个关于贸易壁垒的高层论坛,咱们单位谁参加啊?哦,她参加啊。知道了,谢谢!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放下手机,冯玉书说道:“我问了一下原单位,他们派一个刚提拔上来的总经理助理参加。咱们这边也不用太当回事。你跟郝总说一下,是不是改派别人参加。”
“建议您还是自己和郝总沟通一下吧。毕竟他已经批示了,我去说不太合适啊!”陆雨溪为难地说。
“那好,我一会去说一下。这份文件你先拿走,回头我跟郝总沟通完了通知你。”冯玉书脸上挂着笑。
“建议您最好拿着这份文件去和郝总沟通。如果他同意改派别人,直接在上面就签了。到时您通知我去找您拿可以吗?”陆雨溪一脸诚恳。
“好吧,你等我消息。”冯玉书说完起身拿着文件往外走,陆雨溪则跟出来回了综合办公室。
“按说不应该啊!?郝总都批示了,而且完全符合通知文件上的要求,冯总怎么就不想去呢?至于级别上,其他单位派总助去,也算是高管啊!也符合通知要求。
别的单位派总助参加,会导致我们公司派副总去有什么不妥吗?难道是冯总原单位的人去的级别低,他去了显得跌份?按说他原单位提的总助,在提拔前也应该是个中层干部啊!冯总来这里之前也是中层干部,只不过到这里相当于破格提拔、连升两级了而已。两人在原单位是应该也是平级关系。”陆雨溪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