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这个决定是对的,人多杂乱,七言八语,只是少了街头该有的喧哗与骚动。多方细听得知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脚下之地,这座偌大的丽城乃是隶属于中洲
一洲十国,甚至更多,大顺也才刚刚将十国乱世的局面掌控在手,天门之下为天国,大顺正是打着顺应天意,顺应民心的旗号四处征伐,果真顺应了天意,锐不可当的强势逐步吞并了整个东洲地域。
枭雄出自乱世,鲜血换来的太平,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昔日东洲常年兵荒马乱,一个不留神会遭受九国瓜分,局势非常混乱。大顺能在这样形势下却统一了东洲,必定有它的厉害之处
重山叠水的东洲远比这个鸟不拉屎的中洲要好上不止五倍,只是悬殊的他们和凡物有形神之别,问无可问,他们都没有来过中洲,此地离东洲究竟有多远便毫无头绪可言
而他们所谓的家就在东洲
喜气连城,素红一片似红花庙会,繁昌的街道却看不到有多少笑容,人心涣散,有气无力的
“富不近穷,贫不攀富,分城而治,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庄原出身于富家子弟,他站在这里仿佛是体恤民情一样。路人匆匆,一个个‘憎人富贵嫌人贫’的面色,早已见怪不怪,曾一度怀疑是书生在作故事
无精打采的行人完全不符合红红火火的喜气
全城挂喜,大喜逾望,难得一见的喜庆之事却没有给民众带来多少庆贺之色,看着都诡异
可是又不像书生说的那样,这里一点满城风雨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少了欢笑而已
庄原很自然的说出“贫有贫之喜,富有富之乐,十世不相干,究竟是什么夺走了民的欢笑?”
寥寥数语,字字珠玑,句句在点,都让他歪成道理了
怪里怪气的庄原正经起来,顾沉和楚以清非常敬佩他。不过呢,反感和恭敬是两码事
按照书生之说,即便是抢亲就闹得满城同庆就有些夸张了,说不定是城里有其他大事正要举行,而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书生身上,全给误导了
只不过碰巧遇上了书生被抢亲,这书生倒是挺悲哀的
谜语早晚能揭晓,只是时间问题,而挡在城外的书生心急如焚,也心力交瘁,在未了解情况之下,也只能说他倒霉了
“我们只是路过想问个路而已,少管闲事保平安”顾沉以为书生的难题小事一桩,现在看来,便有退堂鼓的意思了,这太麻烦了会耽误不少时间
一来怕弄巧成拙,越帮越忙。二是怕做不好,反而害了别人
庄原看出顾沉的顾忌,可他仍然这样说“你大爷的,你都改名叫顾沉了,就不是学一学‘无所顾忌’这个词语?帮人就要帮到底,我不欠他一趟顺风马车的人情,现在有了分歧,意见要是不能一致,道不同路,分道扬镳,那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
分贫富而治理,这法子究竟行不行得通,有待分晓,庄原想揪出里面的‘鬼’
遇见人烟之后,听闻世上的一些大是大非,他们之间的情义也将迎来了考验
世风日下,各有见解,难聚的宴席终要散场,分道扬镳也是在所难免,这一次的庄原不像说假话
口头上的约定难以作数,当初庄原坦然相待是见她们俩可怜才选择一同前行,庄原有一把好剑,没有庄原她们还真会风化在大漠里
千日沧桑千般苦,难寻得一份好福缘
意气风发,毫不犹豫的,很少见到庄原用这种语气讲话,隐约之中看到庄原的谜一样的笑意,是真的察觉不到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顾沉也决定留下来“按你说的去办吧!”
此城有些诡异,城中一条清澈的河流却分开了贫富,河道两边之差非常悬殊,廊桥的另一端贵气显赫,一座座高楼整齐排开,别致的园林形成了另外的风景线
视野之差十分碍眼,城北大富大贵,气派煊赫。另一边城南绝大多数楼房古旧钉锤,非常陈旧
廊桥上小小牌匾写着‘城南之人不可过桥’
金镶白脂,富丽丰气,是为富庶。而这一边民情平庸,更接地气,有贫瘠之气
贫富之差过于明显,好好的一座城池为何要‘河隔贫富’
种种迹象说明了,书生之说无差,抢亲之说顾沉颇有同感,仿佛亲身经历一样,要是那个小娘子是小秋雨,他是这个书生,他会怎么做?
就情势而言,今日的局面,多半是官商勾结所导致,能够干预一座城的走势,这童虎一定不凡
这颗蛀牙不拔,此地贫富两分的风气,永远存在
“原来不是民风淳朴,繁荣的闹市个个衣着普通,似死了爹一样的脸色,原来是这回事!”
庄原猥琐一笑,这样的阴笑可不少见,恰逢其时满城红,感觉庄原正在精心谋划一出图谋不轨的阴谋
顾沉顿时噘嘴,第一次见他是主动抢着做好人,石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那小眼神当然瞒不了他,庄原正正经经说“小子!你这什么意思?难道只允许你们争做烂好人,还是说我的面相不合适做个烂好人?再说了,光天化日生人不见,我们形同虚设,帮帮忙不也是举手之劳吗?”。
“帮!”楚以清肯定的说出,喜欢造次的庄原可以不必理会,楚以清很少发言表态,唯有她认为有理才说话,一但她开口,顾沉也不多说什么
分离是顾沉最不愿见到的,以后的事往后再说,珍惜好当前才是最重要的
庄原坏笑着“女人,这个可太行了,居然转性了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怎么帮?”这才是关键,如今的书生进不了城,是是非非不是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顾沉不想听他废话,直奔主题,他只想知道全盘的计划与部署,这样也能尽一些微薄之力
庄原连想都不想,直接说“当然是先去看看新娘子美不美……不对!当然是先去看看新娘子是自愿,还是被逼的,如果自愿的话,那岂不是坏了人家好事?”
才对他有另眼相看之意,可又让他整回去了,顾沉很不高兴,反应有些激动“俩人不是有婚约吗?怎么可能是自愿”。
“婚约不就是一张纸吗?有了婚约也能有毁约,说不定人家姑娘是看上别人的钱财,临时回心转意了?”
这话惊动了一直压在心底,不愿面对的话题
不知道家乡的小秋雨会不会毁约?顾沉的不高兴明写在脸上,他反感的不是庄原,口出不逊的庄原拿别人的婚事来笑话,顾沉打心底都不舒服,那口烦闷难以咽下
正当顾沉分心之时,庄原仿佛看清了他的老底一样“你怎么知道女人家的心意?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书生的一厢情愿,书生进不了城,无证可对,昨夜怕不是书生的片面之词?”
庄原的这话和顾沉所想的意思天差之别,顾沉是往书生的处境去想,昨夜同行马车上的书生都急出泪花了,这还有假,顾沉有了打人的意思
庄原特意盯着顾沉,眯着眼睛笑“没了就没了,眼前不是还有一个更好的?”
相知相识,庄原一肚子的坏,顾沉顿时明白庄原的意思,开他玩笑能忍,开小秋雨的玩笑绝对忍不了“你这王八让老王八滚蛋!”
庄原不以为然,他拍拍顾沉的肩膀“走啦,傻小子,想什么呢?我都没往那方面想,难道你想通了?”
“滚,你大爷的”
过了泾渭分明的廊桥,权贵的城北果然气派,个个都穿金戴银,热闹程度不是城南可比
几方听来消息得知苏府的所在,大红花门,守卫森严,一看就知道这里就是书生所讲的苏府
苏府一小户人家,能座落城北富权之地,家境也不一般,苏府里里外外围得很严实连只苍蝇都难飞进,依仗自己的特殊,她们肆行无忌的走了进去。
某房间传来哭泣声音,那哭声煞是凄凉,一位身穿凤冠霞帔新娘子,特别娇气
新娘子抱着一位妇人正在妆柜前哭泣。这哭声这般委屈,必定不是自愿的,情况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女儿啊!早让你不要出门上街,你不听这下可好了,让恶霸童虎看上了,这下该怎么办呀!”一妇人搂着新娘子唉声叹气
妇人这一说,新娘子哭得更加伤心,夺人所爱本身就是强人所难,追悔莫及
顾沉急得咬牙切齿“庄原,你鬼头最滑,想出怎么帮没有?要狠的那种!”
“没事,包在我身上,目前时间尚早,不如先凑凑热闹,沾点福气”话音落下,庄原便打起楚以清的主意“这凤冠霞帔,不知你穿起来合适不!”。
此生唯一,红袍锦衣,那可是女儿家最动人的时刻,楚以清欲言又止,右手轻轻动了一下。
庄原可是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一个很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庄原的眼睛,庄原知道她动心了“这里有两个男人,你随便挑一个,你不就有机会穿?”
庄原故意加重‘男人’二字,他指下自己,又指下顾沉
这庄原真是唯恐天下而不乱,最紧要的关头他都能瞎闹,何况是现在
“……”无语相对,楚以清转身就走,她也没生气。
不由自主的手暴露了一切,无处安放的羡慕,楚以清除了逃避,别无选择
趁机就得把风使尽,然而庄原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女儿家早晚得嫁人,嫁谁不是个嫁?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能逃避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