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浑水之深难以猜量,现在的他只是魂魄的执念体,也只有死人才会魂魄荡游,魂魄离体的变故也足以说明他是真的死了
那日他如铁打一样遭受大树枝的当头一砸,又如果说这里不是九泉之下,哪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冥府?
又如果说,他不是让大树枝砸死而出现在此,那真正杀他的人又是谁?
捶着良心自问,他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也没想过要惹谁,究竟何人要杀他灭口,又是谁如此凶戾连魂魄也一起囚禁了?
毫无恩仇在身,却坠入这般深渊,又该如何,他平白无故遭受这样的劫难,寰情心寒,奢望此迷梦中会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于是他又想起了老骗子
先前老骗子也说过他会出事,结果他真的出事了,但老骗子又说过,符纸与手链在关键时刻能够保他的性命,他也信从父亲的训诫没有任意妄为丢弃了,为何他最后还是丢了性命?
回忆日前,石山急躁的查阅本身,可他那里还有老骗子的符纸与手链。死不带去,这些东西也的确是身外之物,老骗子说的只是‘也许’
该信谁?
他置身于此还是一头雾水
石山设想了很多,想破头皮也猜不出原因来,猜测越多心就越乱,恐惧也占据了他的心
种种迹象分外的怪异,这些连在一起,让石山觉得处处都是陷阱,而这个陷阱里暗含着无尽的算计,仿佛有人刻意制造一个圈套一步一步侵蚀他剩余的魂身
当他闭上眼睛,深深倒转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果然还有只有冷静平心下来,才会看透许多问题,总的来说,归咎于他的好胜
‘任性’无解之说,要么受了小秋雨的感染,要么就是受了身边的小伙伴影响
看出一些蹊跷,他也绝望了,也放弃了
曾经有人引明天川,他不听
如今,天各一方阴阳相隔
不甘,不舍,予以无助
天意弄人,假若回不了头,何不洒脱离开
谁还不是人间走一趟
他又不是什么狗熊好汉,死了也不窝囊,生前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死也立地正身,只是还有心愿未了,有一丝不甘心而已
等七夜回魂吧!把不舍化成美丽的魂火虫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头七’那天回不了魂,或许他就魂飞魄散了,估计连个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不是九泉之下,他又如同魂在九泉,而记挂的是彼岸的另一边的人世间
他只是一个农家小孩,老天爷要罚他毫无抵抗之力,现在的他唯有孤寂的等待着魂魄散尽的那一刻,石山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人间无稽之谈的‘头七’
其实‘头七’也只是石山自我安慰的精神支柱,因为石山也是从老一辈哪里听来的。究竟有没有头七这个说法至今还是个谜
一个用生命来揭晓的谜底,世上有几人敢赌
真也好,假也罢,因为这无稽的回魂夜让石山打起了精神,石山起身向周围走走,他试图从别处听来一些更可靠的消息,或许看到他父亲的影儿来证实一些东西
祭坛中包围的虚影与人无异,各色各样的变化都有,地上盘腿打坐的,躺在地面看昏天的,跪着求各路神仙的,窃窃细语的,其中最多的还是像石山这样瞎走瞎逛
这些人的心和石山一样迷茫一片,急着找出路又无可奈何,心不静如何安身
与其说这些孤魂是一种执念,不如说是人的精神意念,有人的意识在面临危险之时会激发很强烈的求生欲望,要不是这里昏暗非常,虚影飘摇的,还真让人觉得这里就是人世间
转了一圈之后毫无作用,他们根本对自己不理不睬,个个都自顾不暇。以为影子多搭话容易,没想到到处吃闷亏,他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他,至今为止也只有那位庄公子与他有过两句
石山突然有个想法,就是拿起那把纹路精美的蓝剑去砍那些包围他们的大石,想做就做,犹豫成不了事,于是乎他就向正中央的蓝剑走去
石山仔细观察着那把剑,湛蓝色的剑身蜿蜒的纹路,精妙绝伦,一条条怪形怪状的花纹如金线一样繁絮有致,层层叠嶂。剑身尚有一分朦胧荧泽,此剑似乎暗藏着锋芒
这剑大概有三尺长,三寸宽,呈湛蓝之色,就这样看着,似萍蓝海天缕缕青,刻印着两个很清晰的字体‘玄陌’一正一反各占一边
当然石山是认不得这两个字
他也不懂雕刻这门艺术,无法作出评价,不过他隐隐约约看出这两个字,起落的力道都不同,似乎是出于两个人之手
静静的看着他也渐渐入神,似乎有很熟悉的声律呼唤着他,很奇妙,很玄乎,时而像石平,时而像黑宝,时而像小秋雨,等等……
很多,很多个沉闷柔气的声音凑合一起竟组合成一曲清幽的律音,他怔怔地聆听着
失去心智的他还听出一个非常特别的声幽,那美妙的声音是他未曾听过却又觉得非常熟悉,宁人声息的玄音,无论石山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这是谁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山河流响,又如海纳百川,似乎就是母亲的呼声
石山浑然不觉,他已经慢慢的走向那把蓝剑
“又一个不知死活东西!”
不知道是谁喊出话来,石山猛然清醒,见到前方已经有一个男子捷足先登了,意识回来的石山眼看着男子就要把蓝剑手到擒来,谁知男子的手一碰着了蓝剑他就非常痛苦的惨烈大叫“啊……”
痛苦不堪的男子奋力的挣扎着,心力交瘁的男子最终还是不敌那股强劲的引力,他的身体渐渐扭曲化成丝线,最后让这把蓝剑硬生生给吸了进去
死亡的召唤?
突然这一出影响可大了,周围很多残魂都瑟瑟发抖,石山原地打了激灵,恐惧由脚底直通头顶,整个心魂都定格了
再次听见有声音传来,石山才缓缓的后退,从来没见过这一类状况,石山吓得不轻,那惊慌之色久久不能平息。
然而石山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稳住了心境,这次突发状况,他也没有初来此地时那么害怕了
有潜在的意识正在催发他的适应能力一样
展望过去祭坛中一个个都沉沉闷闷的,置身在这种地方根本活泼不了,石山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转了一圈,从未见过有笑容露出,石山慢慢的走回他原来的位置,蹲着若有所思
“小子刚刚啥感受?爽不爽?惊喜吗?”
又是他,也只有他愿意跟自己说话了,石山看着他,却想不到要问什么说什么“庄公……”
他立即截断石山的话语“打住,别老是前一句庄公子,后一句庄公子的。说得好像庄公无子、庄公逝子似的,你这人懂不懂礼貌?有没有公德心?庄公有子,名为庄原!下次再这样,你蛋没了”
啊?
石山傻眼了
莫名其妙的被训了一顿
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俩人同时都傻楞了
“你大爷的,你不是有话要说?”庄原极度鄙视着,那眼神仿佛与石山有仇。石山就刚才勾走魂魄那一下变动是真的被堵住了,一时记不得要问什么
庄原见石山没动静他又说“瞧你这幅模样,老鼠都不如谈何自保,要想活下去,首先自己不能放弃自己,也必须这样做,这里有牵挂的又不止你一个,要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会可怜你”。
对,绝不能放弃
还要等上头七回魂夜,看上那一眼才能安心离去,石山打起精神“庄原,你有没有听过又或者见过‘头七’这一码事?”
未见过雅堂不识大体,简直臭水沟里长大的,庄原阴嘴撅起,一本正经说“你个大头不是有七个孔?你说的头七是这样的吗?如果不是,愿闻其详!”有见识的庄原当然听过这些,庄原就是想故意整一整
“这个‘头七’不是这样流传的吗,传说人在死了之后,等过了七天就会回魂,冥府使者会带着这个人的魂魄回家游走,看一看家里的变化,把思念化成心意守住这个家,然后就能安心上路了”
“我听来的说法与你刚刚说的大不相同,我听来的说法头七是用来救人的,相传在一处地方那个夜晚特别的阴气沉沉,正好有人走着夜路突然被一只猫给吓破了胆,那个人当场就傻了屎尿并出,也刚好有人看见了便第一时间封住那人头顶的七孔,这样一来那个人的七魄就跑不出去了。然后再把肚脐、**、还有那个堵上,这样一来三魂也跑不了。而那只猫正是勾魂使者的化身,由于堵上孔口勾魂使者便勾不了魂魄,这也叫做‘守惊’。那个人魂魄还在自然而然就恢复了正常,你说神奇不神奇?”庄原满脸严肃,凝色何其毒辣,其实他内里很想笑但他忍住了,因为戏要做足才能令人信服
拙劣了
石山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石山盯着他,脸不动,色不变,毫无波澜,让石山觉得可信也可疑“庄原刚才我在那边看见了有人的魂魄让那把蓝剑勾走了,那又是咋地一回事?”。
“自打我来到这里,就见到不少残魂让那把蓝剑给吸走,这也符合了这里是一座祭坛的见解”
这般万恶,石山且不安“祭品不都是用牛、羊、猪、鸡之类作祭品的吗?用人的魂魄来作祭品这也太可怕了吧!”。
“小巫见大巫,近水无边,大千世界还有很多家伙,都是你没见过的呢”
确实,他的见闻微不足道
事到如今他也不奢望一条活路,只乞求一次回魂的机会,石山坚信只要不去碰那把蓝剑,他就能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