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你不要这样，王妃姐姐她已经死了。”林落雁看着楚千川如此，心一下子便慌了，伸手便想要去碰楚千川。
但还没靠近，便见楚千川凤眸冰冷的睥睨着她，仿似能看穿灵魂深骨。
林落雁脸色一变，顿时浑身僵硬，她圆睁着杏眸怔怔地看着楚千川，心一阵慌乱。
以往楚千川看她的眼神都是温柔而宠溺，从未有过，像是现在的冷漠。
不，或者说是除了在杏花村的那段时间外，他从未用过这么冷漠的眼神看过她，可现在，他为了宋非璃，竟是……
“千川……”她满脸受伤，饱含委屈的唤了楚千川一声。
楚千川却没有应林落雁，他曲着手指去探了探宋非璃的鼻息，欣喜的神色一闪而过，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楚千川顿时低吼了句：“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说完，他抱起宋非璃便匆忙往外走。
彼时，楚千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宋非璃死！
而这时，刚才行刑的侍卫，也匆忙跑到冯进耳边道：“冯大人，兰翘姑娘好像还有气。”
“……”
清风阁。
“她怎么样了？”楚千川沉着脸问王大夫。
王大夫迟疑道：“王妃因心脏异于常人，长于右侧，避过了一劫，暂且保住了一命。但却也因此失血过多，需要好生修养，切勿再触动伤口，否则难免落下病根。”
说起这个，王大夫也不由暗叹宋非璃命大。
若非是心脏长在右侧，今日怕早已经命不保夕。
听到宋非璃没事，楚千川这才松了口气。
让人把王大夫送走后，他便坐在一侧，低低地看着宋非璃：“宋非璃，你最好早些给本王醒过来！”
昏迷中的人，脸色煞白，眉头从始至终都是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
正好这时，冯进忽然间从外面进来道：“王爷，出事了。”
“何事？”楚千川挑眉，俊脸深沉。
冯进附在楚千川耳畔低语，楚千川紧握着的拳头咯咯作响，冷声发令：“备马，进宫！”
冯进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楚千川目光深邃的看着昏迷中的宋非璃，情绪几分复杂：“宋非璃，你不是恨本王吗？本王还好好的，你怎敢死！你给本王醒过来，本王给你报仇的机会。”
可榻上的人，却从始至终都很安静，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你若醒，本王便好好听你解释。”他忽然间低语了句，若尘世间飘渺的烟雾，轻得快得，让人抓不住。
言罢，他便起身离开了清风阁。
却没有注意到，宋非璃眼角滑落的晶莹泪滴。
宋非璃虽然昏迷，却不是一点意识都没有。
在冯进进来的时候，她意识便清晰了几分，只是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般，任由她怎么睁都睁不开，直到最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昏，醒来的却是三天后了。
睁眼，入目便是轻纱幔帐，胸口传来的疼痛，令她清晰的知道，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唇边弯起一抹苦涩，她忍着眸里酸涩的眼泪。
负责照顾宋非璃的丫鬟青柳端着刚打好的热水进来，便见一直昏迷的宋非璃醒了过来，当下一喜，将银盆放下，便提着裙摆往外跑：“快来人啊，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宋非璃看着青柳跑出去也不阻拦，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空洞无神。
不稍一会，青柳就带着大夫回来给宋非璃诊脉，问宋非璃话，宋非璃也不回答，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毫无声息。
看着她这副模样，青柳不禁有些担心，小声问大夫：“大夫，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会……”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识不言而喻。
大夫也跟着皱眉，有些不解。
按道理说，宋非璃外伤虽重，却没有伤及五脏，如今已经醒过来，不应该落下什么病根才对，怎还会是如此模样？
正好这个时候，两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青柳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是楚千川，当下便行礼道：“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嗯。”楚千川颔首，刀削斧刻的俊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他走至榻边，看了眼躺在榻上，毫无生趣的宋非璃，眸色略微深沉的问一旁的大夫：“她如何了？”
“王妃并无大碍，只是外伤未愈，只要好生休息半个月，莫要让伤口碰到水，便无恙。”
“既然无恙，她怎会如此？”楚千川脸色不太好看。
知晓他动怒，大夫心微抖：“这……”
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楚千川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庸医，若你治不好她，本王要你……”
“够了！”宋非璃深吸了口气，哑着嗓音打断了楚千川的话：“我没事，你别为难无辜的人。”
她虽不想活，却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只是她这么说着，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楚千川，空洞地看着青纱帐幔。
气氛一瞬有些诡异，僵持了片刻，楚千川冷声发话：“都出去！”
“是。”众人应声，便纷纷离开，一刻也不敢再逗留，更怕遭殃。
楚千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宋非璃：“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本王？”
从他进来到现在，这女人就连余光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这种从未有过的待遇，让楚千川莫名的愤怒，大有想掐死宋非璃的打算。
“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想见到你。”宋非璃掀了掀唇角，出口的话满是讽刺。
“宋非璃！”楚千川脸色铁青，几近咬牙切齿的吐出她的名字。
恍若任何人，见他如此，恐怕都会吓破胆，当场便给他跪了下去。
但宋非璃却仿似感觉不到任何压迫，也不把他的雷霆之怒放在眼里。
而是自顾自的念着：“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呢？楚千川，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
她爹不要她了，她的孩子没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冒充她，还想害死她。
她的丈夫恨她讨厌她，连她唯一亲近的兰翘，也被他害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就不让她死了呢？！
这样她就可以解脱了，再也不用遭受这些折磨！
楚千川目光深沉的看着宋非璃，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就这么想死么？”半响，楚千川阴沉不定的问她。
宋非璃不语，但意思却不可置否。
“好，很好！既然你想死，本王便不拦你！”言罢，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扔在宋非璃的身上。
宋非璃目光微动，强撑着起身便想要去拿那把软件，却听到楚千川冷声道：“只是，你若死了，本王便送你那丫鬟下去，给你陪葬！”
“你什么意思？”宋非璃皱眉，翕动着唇，惊愕的看着楚千川。
一个念头从脑袋冒出，她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兰翘没有死？”
可是她明明看见……
楚千川唇角微勾，言下之意昭然可揭。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宋非璃咬破了唇，直到疼痛蔓延，她才确定，刚刚不是她的幻听。
“放心，你的宝贝丫鬟现在确实没有死。但若你不听话，本王可不保证，她还能活多久。”言下之意便是，兰翘的性命，取决于宋非璃的选择。
宋非璃下意识道：“楚千川，你若杀了兰翘，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眼里的恨意看在楚千川的眼里，竟是让他觉得有那么一刹那的心疼。
“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本王不会杀了你的丫鬟。”楚千川淡淡的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眯了眯凤眸：“那日，你说的话，到底是何意？”
宋非璃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楚千川指的是，她说林落雁冒充她的事。
嘲讽的情绪一闪而过，在解释了那么多遍之后，他都置之不理，认为她是骗他，丝毫不愿意听她解释，不愿意相信她说的。
却没有想到，彼时，他竟然会反过来问她了！
可是……楚千川，她不想再解释了！
“说话！”见宋非璃神情恍惚，却只字不言，楚千川有些不悦。
带着命令般的语气，恍若高高在上的帝王。
“王爷想知道，自己去查不就好了吗？又何必来问我？”宋非璃嘲讽的看着他：“从前我解释过了，可是你不想听。现在，我不想解释了。”
她声音很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你！”楚千川气的捏紧了拳头，咯咯作响。
额头青筋尽暴，可见其愤怒。
“我要见兰翘。”宋非璃清冷的美眸紧紧地看着楚千川。
不再是从前卑微，百依百顺的模样，令楚千川没来由的生气。
往常，他根本不会在意宋非璃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可现在，他怎么……
冷漠的话敛下，楚千川冷声道：“想要见你的小丫鬟，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若本王下次来看你，你还是这幅鬼模样，这辈子，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小丫鬟。”
说完，楚千川转身便离开。
男人高大的背影，落在宋非璃的眼里，她咬紧了牙关，用尽身上的力气，抓起一旁的玉枕朝地上扔了下去：“楚千川，你就是个混蛋！”
楚千川刚跨出门槛的脚步顿了顿，但只一瞬，他便继续离开，一步的停留都不曾有。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宋非璃才无力瘫痪在了榻上，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而被扯到，一阵疼痛袭来，她紧皱了眉头，眼泪不停地涌落，宋非璃抱着被子哭了出来。
第18章 谎言揭穿
楚千川离开一刻钟后，便有丫鬟端着膳食进来，“王妃，吃点东西吧。”青柳小声的对宋非璃说道，眉眼间有些担心。
刚才屋子里的动静不小，守在外头的丫鬟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些。
彼时，青柳不禁有些担心宋非璃。
宋非璃在王府中的地位，可谓无人不知不晓，甚至多少都看不起宋非璃，或者不愿意来伺候她。
青柳刚进府不久，因为机灵长相清秀，被指派到清风阁里当差，又恰好让楚千川吩咐照顾宋非璃。
她知晓的事情不多不少，却并没有跟其他丫鬟一样避这王妃如蛇蝎，甚至有些同情心疼这个王妃。
明明身份尊贵，却被如此践踏。
而且，这王妃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还对自己的丫鬟这么好，怎的，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宋非璃没什么胃口，但想起刚才楚千川的话，她还是强迫着自己，把丫鬟端来的膳食，吃的一干二净。
许是因为她身子还没痊愈，都是些清淡的，倒也没有让她那么难受。
“你出去吧，我不用人伺候。”宋非璃见青柳收拾完东西，还站在一旁候着，便道。
青柳微愣，朝宋非璃看过去，却发现宋非璃又在盯着幔帐，根本没看她。
蠕动了下唇，她道：“王妃，您若觉得闷的话，奴婢给您找些书来吧？”
宋非璃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青柳这才松了口气般退下。
——
“千川，你怎么来了？”林落雁看到楚千川出现，欣喜的情绪一闪而过，她忙上前唤道。
自从发生那日的事情后，她就没有见到过楚千川，他不来看她，她去看他，也被拒之门外。
她隐约猜到宫中出了什么事，否则楚千川又怎么会早出晚归，并且有不少官员在王府出没。
但林落雁却不相信，楚千川会忙的连看她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还把她们的亲事给取消了。
白让人看了一场她的笑话。
让她依旧在这王府里没名没分，她岂能甘心？
现在看到楚千川，林落雁怎能不高兴？
但还没靠近，便感觉到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以及那张英俊却毫无情绪的脸庞。
心咯噔了一下，不好的念头浮现，林落雁却不敢去深想，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楚千川，恰到好处的拿捏着哀伤的情绪，使得自己看起来越发的羸弱，楚楚可人：“你怎么了？可是心情不好？是因为王妃吗？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她乖巧的问他，一如往昔。
但接着男人出口的话，却让林落雁彻底僵住。
只因他问的是：“你究竟是谁！”
林落雁吞咽了下唾液，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却被她迅速敛了下来：“千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落雁神情有些受伤，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楚千川冷眸直视她，微启的薄唇冷漠：“本王问你，你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