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妹妹是来找表哥的吗?”抬眼看了看云华的小院,古月明知故问。
“嗯。”轻轻点头应了一声,杜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被杜若冷淡以待,古月丝毫不气馁,继续再接再厉的问道:“杜妹妹找表哥可是有什么事?”
“嗯。”自然是有事的,没事来找他干什么?依旧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杜若半个字都不肯多言。
见此,古月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却又不能将杜若如何,只能继续僵笑着道:“表哥他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已经快午膳时间了,杜妹妹不如去我那里坐坐,与我一起用了午膳等表哥回来。”
闻言,杜若一怔,黑眸定定的看向古月,神色有些复杂难辨。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见杜若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古月心中疑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不解。
抿唇淡淡一笑,杜若缓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古小姐这面容生的真是不错。不说是什么倾国倾城大家闺秀,却也是花容月貌的小家碧玉了。”
一句话,看似在夸古月的容貌生的不错,实则却是在告诉古月。就算你住在宁安王府,但你也不是名门闺秀,你依然是你,身份永远都不会改变。
杜若的话,让古月面色瞬间为之一变。但很快她便恢复如常,唇角轻扯回敬道:“杜妹妹过誉了,古月那能与杜妹妹相比。”
古月的意思很明显,就算她古月不是宁安王府真正的小姐,她杜若也一样不是杜仲的亲生女儿。
她与她一样,一个是寄居,一个是收养,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
听到古月毫不客气的话,杜若却并不恼,反而笑意吟吟的道:“看这天色好像要下雨了,杜若可不想与古小姐一起做‘沉鱼落雁’,还请古小姐前面带路吧。”
之前古月不是邀她去她那里用膳等云华回来吗,既然她如此诚意相邀,那她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太没礼貌了?
所以,为了显得自己很有礼貌,杜若大方的应下了古月的邀请,并请她在前面带路。
她倒要看看,这个表小姐,到底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杜妹妹请。”有些生硬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古月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好你个杜若,你们婢女明明就出自宁安王府,可你却故意让我在前面带路,分明是把我当奴婢使唤!
隐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一口银牙咬了又咬,古月才将杜若对她的侮辱给忍了下去。暗自深吸一口气后面色恢复如常,仿佛没有听懂杜若的话一样,古月面带微笑的带着杜若往她住的地方走去。
……
秋日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就阴云密布,再下一刻,又是大雨倾盆了。
杜若与古月刚刚到达古月住的明月阁坐下不久,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啧,这雨下的还真快。”瞧着屋外如碎珠似接二连三坠落的雨点,杜若不敢想,若是自己再晚一步,此刻只怕真的就‘沉鱼落雁’了。
听到杜若的话,古月也看向屋外,笑着感叹道:“是啊,这雨可真是听话,杜妹妹说下它就下了。”
啧,什么听话不听话。想说她乌鸦嘴就直接说啊,这么拐弯抹角有意思吗?
答案是有意思。
“表小姐,午膳送来了,可是现在就用?”就在杜若与古月看着屋外的雨各自有所思时,明月阁的婢女进来轻声禀报了。
听到声音,古月收回思绪,眼眸微闪道:“当然,不管什么都要趁热吃才好吃,杜妹妹说是吧。”
呵……这是在告诉她,她与云华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已经很深很稳定了吗?
清亮的黑眸骨碌碌的转了转,杜若若有所思的沉吟道:“那也不一定,有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放凉了才能吃的。圣人不是也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呵……杜妹妹说的是,心急不能成大事,好事总是需要多磨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古月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一直看着屋外的杜若仿佛没有察觉到古月的异样,想也不想的回道:“那也不一定,圣人不是还说,做事要趁热打铁嘛。”
古月::“……”恼恨不已的看着杜若的侧脸,古月隐在袖中的手已经快绞断了。
深吸一口气,古月努力的平复好心中的怒气,十分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道:“杜妹妹说的话好像总有道理,让古月都找不到话来反驳。”
“古小姐此言差矣,这些有道理的话都是圣人说的,与杜若没有半点关系。古小姐若真想反驳的话,也只能去找圣人了。”轻轻摇了摇头,杜若摆出一幅无辜至极的模样。
见此,古月面上的笑容一僵,隐隐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不动声色的将古月的反应尽收眼底,杜若在心中长唉一声,觉得无趣至极。
她与古月说了这么半天,说来说去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明嘲暗讽,杜若实在失了继续与古月说下去的兴趣,于是便站起身打算结束两人之间这场毫无意义的明争暗斗。
“既然古小姐喜欢吃热的,那我们就赶紧去吧,别管什么圣人不圣人了。作为医者的角度来讲,很多东西凉了再吃是会吃坏肚子的,所以咱们还是趁热吃吧。”杜若说完,一脸纯真无邪的看着古月,仿佛刚才与古月唇枪舌战了半天,一口一句圣人说的人不是她一样。
那模样,简直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然而,杜若的无辜落在古月眼里,就成了刺眼的挑衅与羞辱了。气的古月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吐血。
前来禀报的婢女,见古月与杜若之间的气氛微妙凝重,不敢再出声也不敢贸然退出去,就这么僵硬的立在原地冷汗涔涔直冒。
这两个人,一个是王府现在主子,一个是王府未来的主子。她一个婢女,谁也不敢得罪。
“世子。”就在这时,明月阁外传来请安的声音,惊的屋内的两人同时一怔。
下一刻,古月回过神来恢复笑脸走到门口热情迎接道:“表哥,你回来了。”
“嗯。”从外面进来的云华,带着一身的湿意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也不看古月,径直越过她走向屋内。
“下人说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云华一回府,就看到杜若的马车停在王府外,于是便立即飞奔回他住的院子,却被告诉杜若被古月带走了。
于是,他又赶紧寻来了古月的明月阁。
看着一身湿意衣袍的下摆还被雨水微微浸湿的云华,杜若眼眸轻轻闪了闪,应声道:“嗯……是找你有点事,不过我还没吃午膳,肚子有点饿,你吃了吗?”
原本杜若是打算找云华问完再回将军府用午膳的,不过现在,她倒是真觉得有些饿了,也不打算急着回将军府了。
因为,外面在下雨,而她讨厌下雨。
听见杜若说她饿了,云华心中一跳,薄唇轻启道:“在天一楼用了一点,不过没有吃饱。走吧,去浮华院,我让下人传膳一起吃。”
在天一楼吃东西还能吃不饱?云华这话显然是假的,不过是想要陪杜若一起用膳而已。
“好。”杜若点头应了一声,经过古月身边时似是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对云华道:“原本古小姐邀请我一起用膳,我也已经答应了她。现在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好像不太好,不如我们请她一起去浮华院用午膳吧?”
嗯,杜若坦白,她说这话完全是故意的。一是想看看云华的反应,二也是想告诉古月。就算她与云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云华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若是她不允许,那古月就永远没有机会。
当然,想让她允许给古月机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与云华解除婚约。
“不用了,都是王府的厨子做的,午膳的菜色都一样,去浮华院吃也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走吧。”没有任何犹豫,云华果断的拒绝了杜若的提议。
对于云华意料之中的回答,杜若十分满意,古月却是听的浑身一颤。
既然在那里吃都一样,那为何还要带走杜若去浮华院吃?
“既然如此,那杜若就不打扰古小姐用膳了,告辞。”礼貌的告别古月,杜若与云华一起同撑一把伞姿态亲密的离开了明月阁。
看着走在雨幕中般配无比的两人,看着亲自为杜若云撑伞的云华,古月的眼中渐渐渐涌现出恨意和不甘。
云华,我在你王府与你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难道竟比不过杜若回京的一个月吗?为什么你的眼里只看得到她?
杜若,我在云华身边委屈求全的呆了这么多年,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侧妃的位置而已,你竟然都不肯给我?未免也做的太绝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着雨幕中撑着伞相携着远去的两人,古月的双眼被蚀骨的恨意染的通红。
呵……杜若,云华。既然你们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