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方寸大乱的阿魏,侍卫不敢耽搁,赶紧如实回禀道:“回太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巡夜的将士发现酒楼失火后立即便将火扑灭了,然后在酒楼烧焦的尸体中找到了一名还没有被完全烧焦的孩子。大夏的仵作检验后确认孩子是死于刀杀而不是大火,现在此事已经被定为凶杀案由大理寺立案侦查了!”
一口气将刚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给阿魏,侍卫累的大口喘息,同时心里也担忧着急的不行。
虽然阿魏是漠北太子,身份尊贵无比,杀死几个平头老百姓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坏就坏在,他们是在大夏京城杀的大夏的人。
纵然这件事的起因只是个意外,但不论如何,他们杀人放火是事实。若是一个弄不好,可能会被大夏认为漠北是在故意挑衅大夏,极有可能会破坏到两国的‘和平’。
这,才是最关键也最重要的。
“你说什么!”震惊无比的看着侍卫,阿魏不敢相信自己做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
当时,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特意在酒楼掌柜等人的尸体上倒了酒,以确保尸体能够被彻底烧毁无迹可寻。
可是,阿魏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在他们将酒楼放火点燃离开后,酒楼的掌柜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护住了他的孩子,以至于让那个孩子没有被完全烧焦。
这对阿魏来说,是致命的疏漏。但对酒楼掌柜一家来说,却是上天垂怜,让他们一家的真正死因能够被发现,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让他死的瞑目。
“太子,你先不要慌,就算他们知道是凶杀案,但他们并不知道是我们做的。”看着彻底失了方寸的阿魏,惊慌过后的侍卫反而先冷静了下来。
“对,对,对……他们不知道人是我们杀的,只要我们自己什么都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侍卫的话,让阿魏从慌乱中回过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狠狠的吞咽了几口口水后撑着身后的椅子坐下,人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看着冷静下来的阿魏,侍卫犹豫了片刻后试探着提醒道:“太子,明日是斋戒的最后一天,太子就忍一忍,不要再出驿馆了。”
说到底,会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阿魏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所造成的。
一顿肉膳夺去了酒楼掌柜一家老小的性命,这个代价和教训,不可谓不惨重。
听着侍卫提醒自己的话,阿魏烦躁的皱了皱眉,语气郁结不耐道:“本太子知道了,你退下吧,本太子累了,要歇息了。”
“是,属下告退。”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侍卫没有再多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侍卫退出阿魏的房间后,正准备离去时却无意中发现不远处阿芙蓉房间的灯还亮着。
抬头看了看天上并不怎么明亮的月亮,侍卫有些奇怪。这么晚了,公主还没歇息?他好像记得,他来小院的时候,公主房间的灯是熄了的,怎么这会儿又亮着了?
看着阿芙蓉房间亮着的灯,侍卫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驻足了片刻后便离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侍卫没有看见紧跟着从阿芙蓉房中走出来的人。
“公主,现在要怎么办?”侍候阿芙蓉的贴身婢女,送走前来禀报的侍卫后,回到房间焦急的询问阿芙蓉。
正在凝眉思索的阿芙蓉,听到婢女急切的询问后安抚道:“先别慌,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先看看情况再说。”
听到阿芙蓉语气平静的话,婢女先是一怔,随后福了福身道:“是,是奴婢过于着急了。”
闻言,阿芙蓉轻轻嗤笑了一声,半点也惊慌焦急的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没什么好着急的。咱们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若实在不行……中土不是有句话叫‘大义灭亲’吗?”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她如何大义灭亲,这亲怕都是和不成了。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阿芙蓉也管不了和亲不和亲了,只能先保住自己再说。其实,在最初听到阿魏杀人放火的消息时,阿芙蓉就已经在心中暗暗决定。一旦事情败露,她第一点要做的就是与阿魏撇清关系保住自己。
大义灭亲?
听到从阿芙蓉口中冷淡无比吐出的这四个字,婢女心中狠狠一惊,有些担忧的道“可是公主,若是这么做的话,回漠北后要如何向王上交代?”
交代?
呵……听到婢女的话,阿芙蓉在心中冷冷一笑,面色平静无波的道:“自然是如实交代了。好了,本公主累了,你下去吧。”
有些有耐的挥了挥手,阿芙蓉示意婢女退下,她不想再谈此事了。
“是……奴婢告退。”迟疑着应了一声,婢女带着担忧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屋子。
夜,静悄悄的,宁静而静谧,但今夜的京城,却并不安详,有不少人都彻夜难眠。
——
九月初十,皇帝驾崩公布后的第三天,也是斋戒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阿魏起床洗漱后看见驿馆送来的素食,下意识的就拧起了眉。
见此,一旁的侍卫赶紧出声劝道:“太子,今日是最后一日了,你暂且忍一忍,明日就能吃肉食了。”
以阿魏暴躁无脑的性格,侍卫当真怕他一个不高兴头脑一冲动就又出去找肉食了。这昨日因为肉食而引发的惨剧还没过去,侍卫们可不敢再让阿魏出去了。
“本太子知道了!”知道侍卫是在提醒自己昨日杀人放火的事,阿魏不耐的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忍,他忍,反正今天就最后一天了,等今天过了,明天就可以向以前一样尽情吃肉了。
抱着这个念头,阿魏在脑中幻想着将眼前的素食当成肉食,大口大口的囫囵吞咽着。
见状,守在一旁的侍卫稍稍吐出了一口气,但却不敢完全掉以轻心。必竟以阿魏的脾性来看,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能放松警惕。
另一边,早一步起床用完早膳的阿芙蓉,假装与婢女在院子里散步,眼睛却一直看着阿魏所在的屋子。
跟在阿芙蓉身后的婢女,对阿魏始终不放心,犹豫了许久后在阿芙蓉耳边小声道:“公主,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太子,让他这几日多加小心,以免露出破绽被人发现。”
去提醒阿魏?
听到婢女的话,阿芙蓉不置可否的一笑,美眸微挑看着婢女语气冷然的道:“怎么,你就这么不想活了,竟然想主动告诉太子你知道了他的秘密,提醒他将你杀人灭口吗?”
杀人灭口!
奴婢原本是番好心,但在听到阿芙蓉的话后,被吓的心中狠狠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解释道:“公主,奴婢只是……”
“够了,本公主告诉你,你最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要想找死本公主不拦着你!”不等婢女将话说完,阿芙蓉便冷冷的打断了她。
被婢女的愚蠢气到,阿芙蓉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补充道:“本公主警告你,你自己想找死可以,但你别拉上本公主给你陪葬!”
听着阿芙蓉语气一声比一声重的话,婢女也被吓到了,赶紧忙不跌的请罪道:“公主,奴婢知错了,请公主责罚。”
见婢女终于醒悟了过来,阿芙蓉重重的冷哼一声道:“哼!你要是真知道错了,就闭好你的嘴,什么也不要说!”
“是,婢女一定谨记公主教诲,绝不多言。”贴身侍候阿芙蓉多年,婢女知道这次阿芙蓉是真的生气动怒了,当下什么都不敢再说,只得满口答应了下来。
教训完婢女后,阿芙蓉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正一脸苦大仇深模样用膳的阿魏,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
驿馆外,因为皇帝驾崩本就就得清冷肃穆的京城,因为昨晚酒楼掌柜一家老火被人惨忍杀害,并放火毁尸灭迹一事,变得更加冷凝肃穆。
因为不知道酒楼掌柜一家被杀害的具体原因,在消息传开之后,整个京城所有的酒楼都有些人人自危。
甚至,有些胆小的店家,直接关闭了酒楼,准备等凶案告破确认安全以后再开。
皇帝驾崩,五皇子龙子衣重伤生死不明,酒楼掌柜一家莫名被害……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往日繁荣热闹的京城变得清冷寂寥起来,青天白日的,大街上也少有人烟,一眼看上去萧索不已。
“公主,最近大夏的京城不怎么太平,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看着一大早吃过早膳就出了驿馆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游走的灵仙,婢女有些不安,想要劝灵仙不要再继续逛了。
然而,对于婢女的劝说灵仙却充耳不闻,而是抬头看着前方问道:“本公主记得,定国将军府是在那个位置吧?”
“是,公主。”回答灵仙的不是婢女,而是之前奉灵仙的命令探查过将军府的侍卫。
“走,我们去看看。”得到侍卫肯定的回答后,灵仙竟然脚步一迈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