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面馆师傅正在满头大汗的给客人做面,有满脸皱纹摆地摊卖鞋子的,有卖花的,卖鸟的,吃饺子的。
行人很多,都去干什么?
人们每天都是这样度过?
西瓜镇,今天是镇上的集市,集上当然有不少卖西瓜的,虽然是晚秋。
冷善温在天晓前就来到了这里,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神情依旧呆板,走路缓慢,低着头,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很多人经常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导致他们对生活的空虚悲伤抱怨,这也算是一种痛苦。
冷善温停下脚步,转头往左面走去,来到一家酒楼前,‘‘仙雨楼’’,牌匾气派宏大,文笔气势如虹。他站着,他想进去喝口酒,他握紧了双拳,迟迟不走进去,他妙手空空,离开家的时候一文钱也没拿,就来了。
欸,这位客官来点什么,本店西瓜镇第一家,菜肴美酒一应俱全,有银子就吃的起。店小二露出讥诮的笑容,对眼前这个人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
‘‘给我来一壶黄酒,要快。’’
店小二讥笑一声,‘‘好嘞,您找地方坐,酒马上来。’’
他找了一个最靠近柜台的地方,其他地方人太多,就这地方人少些,他坐着一动不动。‘‘您要的黄酒。’’他拿起酒壶,倒了慢慢一碗,碗凑到嘴边,酒以入口,他动作停止,一忽,仰起脖子干了下去,咳…咳…他咳嗽了一声,喝的猛了些。突然,外面声如轰雷,‘‘给爷拿三坛白酒,一盘熟牛肉,一盘白豆腐,一盘芹菜,放些木耳,快,快,快。’’他人不知何时已进来,身法快极。
‘‘当’’,一锭银子已掷在柜台上。他的人已坐下,坐在冷善温左侧的桌。这人身高六尺,马形脸,微有髯须,浓眉虎眼,一身灰色衣袍,甚是干净。他朝冷善温看了一眼,冷善温也在看着他。眼神相交,那大汗微笑着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小二已将三坛白酒端到桌上。
大汉拿起一坛,一掌拍碎封泥,倒了一碗仰起脖子一口干了。又是一碗,干了。再一碗,干了。店小二竖起大拇指说:‘‘客官好酒量,本店今天遇见第一个了得的人物。’’
大汉吃了一块牛肉喝一口酒,店小二说什么好像听不见,店小二讨个没趣,退回柜台。大汉喝酒吃肉时不断抬头看向门口,冷善温也跟着看过去。
轰轰轰轰,似是什么物事飞进来的声音,一件黑黝黝的物事飞进酒店,落在酒店正中央,大家仔细一看,是一根碗口粗细,通体漆黑,上刻有黑色条纹的黑棍。一名衣衫褴褛的人凌空飞行般施展轻功三四步落到了黑棍上。
‘‘西瓜镇黑老大及一众兄弟,来讨几坛酒喝,我叫张乞丐,是黑老大的手下,酒速速拿来。’’语气神态十分蛮横。这张乞丐一脸乌黑,咧开嘴,一口黄牙,牙缝里还有菜叶子,鞋也很脏,十分邋遢。
店小二面无血色,神态惶恐,嗫嚅道:‘‘是…是…您…您稍…稍候,马上来。’’店小二端上来两坛酒,他的手在颤抖,酒放下来时,手指也在簌簌的发抖,急忙退下。
周围的人本来你说我嚷的,看了这副场面谁也不再说一句话。冷善温头也不回,仍自顾自的喝酒。左边那大汗眉头微皱,又喝了一碗酒。
一阵吆喝声突然又把这静寂的气氛打破。像百姓放养鸡鸭出来觅食一样,各种鹑衣百结的人,约有七八个,还有衣饰华丽的打扮的和翩翩公子一般,凑到两桌前,就在张乞丐后面。
大汉脸上变了颜色,不再如刚才一般从容。冷善温喝完碗中的酒,就发呆似的一动不动。
门口已进来一个人。这人头戴草帽,一身蓑衣打扮,左边腰带上佩着一口刀,刀鞘漆黑,刀鞘很宽,草帽遮掩住了他的面貌,只能看到他的嘴,一绺络腮胡须。他左手扶住刀柄,迈大步走到一桌前,一手一个把两个人扔了出去,一手掀翻桌子,酒壶碎了,菜洒了一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其他人离开这里。
众人一哄而散。顷刻间,这客店除了他们、冷善温和那大汉、掌柜、店小二,已没有别人。
冷善温的酒已喝完。大汉吃着牛肉,左手紧握成拳,神态淡定自如。张乞丐朝底下人略做示意,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朝大汉走了过去。沉声道:‘‘快自己出去,免得大爷们动手,伤了你们的筋骨。’’
大汉微笑着说:‘‘人是很聪明、地位也很高的物种,一只脏兮兮的狗朝他吠叫,似乎叫他滚,充满了挑战轻蔑,人只要奋力一脚,就能踢的狗眼冒金星。’’
‘‘你想说什么?’’
‘‘我在说人和狗,你没听清楚?’’
‘‘你是狗…’’
‘‘对,你是狗。’’
‘‘敬酒不吃吃罚酒,自找的。’’
拳头快到那大汗的太阳穴,大汉微向后仰,左手五指如风,点了他肋上穴道,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倒在张乞丐的旁边。他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面露微笑。
头戴草帽的汉子开口道:‘‘划下道儿吧。’’
大汉道:‘‘你是他们的头?’’
戴草帽的人没有回答,沉默已经是一种答复。
大汉道:‘‘你是狗王?’’
张乞丐道:‘‘今日要有一条狗,一条野狗死在这里。’’
大汉道:‘‘是你?还是他?’’
张乞丐瞪眼道:‘‘你。’’
大汉道:‘‘我不是狗王,也不是狗,我是聪明的人。’’
张乞丐已跳下来,拔出黑棍,厉声道:‘‘后面这位是我们老大‘黑老大’,你若是肯磕头认错,而且喝我一泡尿,今日可让你平安的走出仙雨楼。’’
大汉冷冷道:‘‘好狗不挡道,恶狗找打!’’
轰~轰~轰,张乞丐人已略起,当头棒喝直砸向大汉的天灵盖。
大汉伸出左手,接住了这一棒。张乞丐身子凌空,右手握住棍子,面色以变,他大声叫喊着,想从大汉手中拔出棍,脸已因使力过大而通红。
大汉左手往前一推,张乞丐人已飞了出去,立足不稳,摔倒,疼的他哇哇乱叫。
戴草帽的汉子摘下帽子,他的脸显得年纪很大,脸上一道刀疤,从眉心直到鼻梁。他的人跃起,两步飞到距离大汉已不过四尺。一双恶狼般的眼睛瞪着他,仿佛已将他当做猎物。
大汉开口道:‘‘疯狗帮的头就是你?’’
黑老大道:‘‘你很狂?’’
‘‘你的本领倒不错,可以击败我手下的第一高手。’’
大汉笑道:‘‘一条狗,人想打败一条狗很容易,只有懦弱的人才永远被狗追。’’
黑老大道:‘‘你最好明白一件事。’’
大汉道:‘‘什么事?’’
黑老大道:‘‘我们人多,要收拾你这个狗子易如反掌。’’
大汉叹了一口气,道:‘‘这里还有没有人?’’这里当然有人,店小二和掌柜却不知上哪了。冷善温一直发呆似的一动不动,眼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讲无动于衷。
大汉道:‘‘拔你的刀。’’
黑老大的右手已握住刀柄。他的手下也正虎视眈眈看着大汉。
大汉道:‘‘你既然已决定收拾我,怎么还不动手?’’
锵!黑老大已经拔刀。刀光闪烁,一刀力劈开石向大汉招呼过去,力道足以斩碎碑石。大汉也已出手,空中一个转身,一脚踢向黑老大的胸口,黑老大冷哼一声,依然握着刀,大汉又一脚踢向他的跨。大汉回身落座,黑老大已疼的倒在地上。
大汉道:‘‘教训狗,用脚远比用手好。’’
手下的人已经将黑老大的人扶起。黑老大喘息着,过了好一会,道:‘‘只要你还在西瓜镇,你活的不会太久的。’’
大汉道:‘‘滚吧!’’
他们的人都退了出去,张乞丐恶狠狠的心有不甘的走了出去。
‘‘我叫冷善温。’’
‘‘嗯’’
‘‘我的酒没了,我想和你喝碗酒。’’
大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请坐。’’冷善温坐下。
冷善温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大汉道:‘‘萍水相逢,他日遇见不遇见都不知道,不必了。’’
冷善温道:‘‘我出来闯荡江湖,我希望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大汉道:‘‘闯荡江湖?第一个朋友?’’
冷善温道:‘‘怎么,我不能闯荡江湖?我不能做你的朋友?’’
大汉笑道:‘‘只是阁下与江湖人士的样子太不相符了些。’’
冷善温道:‘‘我看的出你武功很高,人也爽快,刚才那一战,你充满慷慨正义,你一定是大英雄。’’
大汉哈哈大笑:‘‘来,你我先痛饮三大碗。’’说罢,一碗酒已倒入了喉咙里。冷善温也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里似有利刃割喉,不自禁咳嗽起来。
大汉道:‘‘第一次喝?’’
冷善温道:‘‘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让兄台见笑了。’’
大汉道:‘‘嗯,我姓燕,名雄飞。’’
冷善温道:‘‘燕雄飞,好名字,果然是英雄的名字。’’
大汉微笑着,又倒了一碗酒,说道:‘‘别的先不提,我们先喝酒,我干了,你可以随意,哈哈哈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