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蜀城一中。
徐牧花了近一堂课的时间，这才确定下来。
自己重生了。
只是，重生的未免太晚了些。
手机显示，如今是2009年5月8日，星期五。
都09年了，自己还能干嘛？
周围的人没有改变，自己依然还在上高中，只是……
尚未完全消化的记忆碎片中，徐牧赫然发现，这个世界琴棋书画四艺，大体还保持在战国初期时的水平。
比如琴道只有‘宫商角徵羽’五个基本音阶，棋道刚刚换为纵横十九条，书法只有印刷体，而绘画，则是以线条为主要造型……
整个华国历史，没有伯牙、嵇康、陈子昂等琴道高人。
没有弈秋、黄龙士、过百龄等棋道宗师。
没有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等书道名家。
没有顾恺之、吴道子、张择端等画道圣贤。
但凡是与琴棋书画沾边的有名人物，如苏轼、唐寅、黄庭坚等，统统都没出现。
作为艺院毕业的高材生，徐牧对琴棋书画造诣颇深，自然对这些敏感至极，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这绝不是正儿八经的重生。
什么时候，琴棋书画四艺竟退步到了如此原始的阶段？
平行空间？
量子理论？
好吧，这是穿越。
要是重生的话，历史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不知何时，老师已经来到他身边，大概是注意到徐牧一直开小差，手指敲了敲课桌：“你站起来……”
徐牧茫然抬头，在同桌窃笑声中缓缓起立。
依稀记得，眼前这位是历史老师，好像是姓……姓什么来着？
“徐牧，你来告诉大家，下一道题，‘九九天变’形成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啥玩意？
徐牧一脸懵逼，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宛若一团乱麻，令他混乱不堪。
一时间，他哪能回答的出来？
“坐下吧，上课还是认真点，要不高考都通不过，就别提艺考了。”老师并未苛责，只是冷冷地瞟了徐牧一眼，继而手中的书本一抬，指了指另外个女生：“江蓠，你来回答。”
在徐牧前面的女孩起身，语调平稳地答道：“1999年1月12日，有陨石天降，与地球融合，形成第八大洲——蛮洲。”
“至此，地球体积扩大两倍有余，蛮洲降临令天地元气爆发，人类热武器失效，回归冷兵器时代。而域外蛮人却能直接吸收天地元力精炼肉身，力大无穷，是以当年防御战中，人类伤亡惨重。史称——‘九九天变’。”
“很好。”
江蓠的回答无疑很准确，老师赞赏地点头，让她坐下后，转身返回讲台。
已经快到下课时间，历史老师索性放下书本，双手按着讲台，做了个总结：“同学们，我们拿到一个题目时，不光只是需要明确题目结构中答题项、主干语和条件限定语，还要搞清各历史事件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比如……”说到这里时，老师的语调稍稍拔高：“99年，我华国大贤杜鸿明率先创‘以艺修元’之术，举世震惊。从此，我人族能用琴棋书画调动天地元气，借以抗衡蛮族。”
“但十年培育，我人族依然艺术不振，诸君当努力学习，争取都能像江蓠同学那样神府有成，参加月底艺考，进入四院，为我人族昌兴而奋斗。”
最后一句话，这位老师情绪有些波动，声音颇显激昂。
教室内，一时嗡嗡声四起，不少学生热血沸腾，只有徐牧完全无感，甚至还觉得这老师有些……中二？
另外，徐牧还有略略有些诧异。
上辈子他参加过美术学院的艺考，无非就是对素描、写生、色彩、速写、创作设计等做个综合评估罢了。
怎么还需要神府有成，才能参加这种考试？
对了，神府是个什么东西？
下课铃响，也正是放学的时刻。
“同学们，有需要参加艺考的到我办公室去报名。希望你们都能向江蓠同学学习……”
做了最后的总结后，老师便离开教室。
他前脚刚走，后面教室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艺术讲究天赋，我神府还没到F级，到时候只能随便上个985之类……”
“谁不是呢？咱们班估计也就只有江蓠能考上吧……”
“你们还有谁报了艺考啊，听说只要考上就有奖学金拿……”
“我要报个培训班，万一像江蓠那样能达到E级就爽了……”
“这话说的对，学好琴棋书画，走遍天下都不怕……”
“……”
议论纷纷中，徐牧听到的，几乎全是对艺考的向往与推崇。
在他们口中，通过了本市艺考，其意义不亚于前世高考状元，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更为尊贵些。
徐牧可就有些奇怪了，艺术联考，真有那么神圣？
至于江蓠……
徐牧看了看坐在前面那倩影，嘴角微微上扬。
总算有了好消息，比如身边的人和环境，以及自己依然还是那么帅等等，这些都没改变。
这时，同桌虞景明收拾完课桌，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木头，知道咱们市里四大院艺考考什么嘛？”
‘木头’是徐牧的绰号，从江蓠口中开始叫起，到后来，几乎全班同学都这么叫他。
徐牧此刻正在努力整理记忆碎片，说来也奇怪，前世的所有事物，他都印象深刻，唯独今世的记忆，显得零散不堪。
很多东西，他都记不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缘故。
听到同桌的问话，他下意识地答道：“这怎么会不知道？艺术包括很多类别。包括文学、绘画、雕塑、建筑、音乐、舞蹈、戏剧、电影、曲艺等表现形式，考试应该不会脱离这些范畴。”
“切……”
虞景明嗤之以鼻，斜眼看着徐牧，少年脸上的雀斑，都似乎闪烁着不屑。
“那叫什么艺术？通过才艺来释放法术，方能叫艺术。艺考，考的就是以艺御术。这是常识，你还以为是十年前？对了，这次的艺考听说调整了难度，需要神府达到E级，才算过关。”
徐牧：“？？？”
神特么以艺御术。
‘艺术’这个词，还有这种解释？
要真是这样的话……
自己若是弹奏一曲嵇康的《广陵散》，那不就法力无双？
若是摆出施襄夏和范西屏对弈的《当湖十局》，岂不是术道无敌？
若是运用颜筋柳骨，来一贴王羲之的《兰亭序》会如何？
若是临摹一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又将是什么效果？
以自己前世对琴棋书画的造诣，在这里岂不是可以一步登天？
开什么国际玩笑，讲玄幻故事呐。
对虞景明刚才所讲的，徐牧耸耸肩，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神秘兮兮地凑近，虞景明轻声问道：“木头，人家江蓠肯定是要参加艺考的了，你现在连神府都没有，到时候就不怕……”
后面的话虞景明没说完，只是拖长了最后那个字的尾音，神色颇为耐人寻味。
“怕啥？”徐牧不解。
还没等他细问，前座的江蓠起身转过来，清亮的秀眸，在徐牧和虞景明身上来回扫了扫，抿抿嘴，但没说话。
江蓠是标准的长发美少女，面容精致，明眸皓齿，加上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令无数男生心折。
尤其她自带的学霸属性，更是引人瞩目。
学校有过不少同学对她展开追求，只是，当徐牧直接将对方打成猪头后，就再也无人胆敢以身犯险。
如今江蓠已开辟神府，早就是整个蜀城一中的宠儿。一般人想去追她，首先就得看看自身实力配不配的上。
当然，更多的，还不得不考虑徐牧的存在。
那家伙，看上去斯斯文文，可打起架来，是出了名的虎。
另外，班上许多男生，包括虞景明在内，每次看到江蓠盯着自己时，心里都莫名发憷。
自惭形秽，还是对方清冷气质带来的压力？
或许都有一些吧。
看到江蓠颇具压力的眼神，虞景明秒懂，起身收拾背包，讪讪地打了个哈哈：“得，不打扰你们回家了，拜。”
高中三年，徐牧与江蓠青梅竹马，似乎正在谈恋爱，这事在班上已不是什么秘密。
当着江蓠或许还收敛些，可在江蓠不在时，不少同学都喜欢拿两人早恋这个事打趣徐牧。
两人一起上下学，连中午去食堂吃饭都形影不离，任谁都这么想。
其实徐牧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习惯在一起罢了，并没有牵扯到男女之情。
稍作收拾，徐牧抬头，见江蓠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我知道这张脸帅得有些过份，可你老这么花痴地盯着，我还是会害羞的。”
“花痴？”江蓠清眸危险地眯起，隐隐带着寒光。
很快，她柳眉微蹙，眼底迅速掠过一抹疑惑。
在她的印象中，徐牧向来是那种笨笨的榆木疙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而且，他居然胆敢调侃自己？
眼看江蓠隐隐有发飙迹象，徐牧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啥……什么是神府，你说给我听听呗？”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江蓠有些无语。
神府这种常识性的知识……这家伙，转移话题居然如此生硬？
看看四周还未走完的同学，江蓠没好气地答道：“在体内储存天地元气的容器，称之为神府。对了，我现在神府快到E级，木头，要不咱们切磋下试试？”
徐牧干笑，坚定无比地摆摆头。
对于未知的东西，他很理智地选择了保持谨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