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懒了会儿床,搏击课便迟了。希奡踩着滑板,在淡金色朝霞里左闪右避,直直前冲。I-POD里换了朝气蓬勃的Avril Lavigne,一双眸子就更亮了。
离搏击俱乐部一百码的地方,是她的最爱。冷僻的小街,完美的U弯,路侧有垂下的红柳,她长长地划个弧,柳条便从颈上唰唰荡过。
希奡早早的预备,屏气,蓄力,晨风轻掠过面颊……
开始咯。她边提醒自己,边缓缓屈膝,弓起身子,心也渐渐沉下……
“啊……”突然,耳边乍响起一声尖尖的呼叫。希奡猛回神,瞥见路边呆立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疾行中,她看不仔细,直觉上那孩子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打着哆嗦,身上的横纹衫一颤颤的。困惑只持续了一秒,她就看见了答案。
两台花里胡哨的重型机车呼啸而至。情急之下,希奡猛地翘起双脚,后跟直起,身体一拧,滑板随即如一道火光般射出去,人跌出路中央,又顺势滑出几步远。希奡的脸贴在地上,机车辗过的剧烈震动还没消失,又被扬起的尘土呛了一口。
“哇呜……”机车上的男孩儿怪叫着,扬长而去。
总算躲过了,下次转弯还是塞一只耳机好了。她忍着痛,吃力地爬起来。
左膝和小腿被路面磨掉一层皮,渗出一层细细的血珠儿。只是些外伤罢了,没什么大碍。
她一瘸一拐的走向路边的小男孩儿,一边摸着小脑袋,一边从包里掏出几根牛肉棒。小家伙儿吓丢了魂儿,呆若木鸡的捧着‘安慰奖’。
希奡弯身正要捡起滑板,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你去哪儿,我送你……你……受伤了。”‘那只手’小心的握着滑板,另一只手指向希奡身后。
马路中央,停着一台双轮平衡车。
希奡眼睛一亮,顿时忘了腿疼。但是,她的兴奋和平衡车无关,事实上,她都没顾上回头去看。
她的兴奋缘于‘那只手’,‘那只手’来自一个男孩儿,他的脸偏瘦,白净的像大理石琢的,嘴唇是淡淡的粉红色。穿一件黑色帽衫,她在列车上见过。
“去哪儿。”男孩儿的口气淡淡的。
“不如你说地方。我也没想去哪儿,就在玩儿。”她果断的放弃了搏击课。
“医院。”他凑上她的伤口,闷声问。
希奡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每一忽闪,长睫毛便扑朔迷离的上下跳动。“不去。”她用湿纸巾轻轻揩去伤处的血,证明自己没事儿。
“去哪儿。”他像个傻瓜似的又问。
“你说。”
希奡扶着他的背,他人很瘦,肩倒蛮宽,天生的衣服架子。希奡一只腿支在平衡车上,姿势别扭得很,嘴角却扬起来:完美的 U弯得以继续,下半段成了两个人。
耳机里,Avril Lavigne正唱着《17》:He was working at the record shop,I would kiss him in the parking lot,Tasting like cigarettes and soda pop,17……
平衡车极慢,遇到15度的坡都会停住,就连晨练的老人都接连不断超过他们。希奡仿佛被带入另一个空间,陌生的,安静的,轻柔的,蓝色的,混着青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