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两条眉毛,已经叹了好几声气了。在现代时眉毛也没长成这样啊,眉形就不说了,关键是两条眉毛几乎连在一起。也不知道这眉要怎么修?
嬷嬷已经进来两次了,见邬阑还对着镜子照,问道:“姑娘,你在做啥呢?”
“嬷嬷,你说我的眉毛像我娘亲,那当年我娘亲是怎么修眉的?”
嬷嬷看了看她的眉毛,道:“姑娘想修眉?”
邬阑点点头。
“修眉还不容易?”嬷嬷道。
“怎么修?”邬阑一阵惊喜。
“用蜡啊~”
“用蜡!”
一炷香以后,
嬷嬷在眉心处抹了一层粘粘黑黑的东西,说道:“当年老奴就是这么给娘子修眉的。”
邬阑点点头,果然还是嬷嬷有办法。正感觉眉心处暖暖的,忽听“撕拉”一声,伴随着她高亢的一声:
“哎呀妈呀~!”
张嬷嬷心满意足的瞧了瞧,然后收拾起她的妆奁匣子。
“嬷嬷,你可真狠!”
“切~,当年娘子叫得比你还响!”
邬阑对镜子一看,耶~果然不错,人登时精神了不少。
“嬷嬷,你说我是不是也该经常撸个妆?“
“什么妆?”
就是涂脂抹粉?”
嬷嬷眼睛一亮,道:“姑娘早这样想就对了!”
邬阑不解,问道:“为啥?”
“姑娘也及笄了,该找婆家了。”
老娘我才多大!
一个时辰后,
一辆记里马车停在了绣佛斋门口,邬阑和嬷嬷从车上下来。这老阿姨真是说风就是雨,她只不过提了提涂脂抹粉,结果二话不说就被拉了出来逛脂粉铺子。
绣佛斋门口的女侍横眉冷对,邬阑正待抬脚进门,嬷嬷却一下拐进旁边一家店。
这嬷嬷!
“咱为啥不进绣佛斋?”邬阑问道。
嬷嬷奇怪道:“绣佛斋没有胭脂水粉啊。”
邬阑:“……”
“姑娘你瞧,这家的胭脂极好,用了金箔、珍珠粉、大红珊瑚、血红琥珀、梅花冰片,抹在脸上特别有光彩,而且散发异香。”
邬阑拿起胭脂盒细瞧,果然膏体细腻润滑,色泽纯正还带着光芒,品质真不赖!
“还有这妆粉,用紫茉莉花研碎了兑上香料做的,抹在脸上也匀净,还可滋润肌肤,可不是那胡粉。”
邬阑又拿起妆粉盒子瞧了瞧,道:“这个怎么用啊?看着就是一个粉饼。”
嬷嬷道:“这得用杏膏或鹅油调了才用,不能直接抹,抹不匀。”
“哦~”
“呐,还有这口脂也是极好,而且颜色很多,一般以衣裳的颜色来配口脂,浅色的衣裳以淡色口脂为佳,红色或深色就配大红、猩红色口脂……”
原本以为口脂就是一张红纸片,看了那么多口脂后……邬阑觉得今天她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大开眼界。
“哎,”嬷嬷轻叹一声,道:“虽然老奴也会做这些,可惜现在没机会做了。”
邬阑有些吃惊,道:“嬷嬷会做这些?”
“自然会做,当初还是你外祖母教的呢。文家世代书香,藏书丰富,你外祖母和姨祖母从小就博览群书,这些书自然也不少。你外祖母最喜欢的还是制香,尤其喜欢在冬天做梅花衣香,然后放在香囊中带身上,那香气会一直萦绕。”
“那么厉害啊!”
“那是!你外祖母和姨祖母都是鼎鼎有名的才女,当年谁人不知文氏双姝啊!”嬷嬷神情中带着骄傲。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
嬷嬷终于满意了,邬阑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跨出脂粉铺子,看着嬷嬷和自己,手里大包小包,然后就有种前世和闺蜜逛街的感觉。这女人呐……算了,不说了。
坐上马车准备回家,行至热闹街市,车速渐渐放缓,刚转过街角,就被前面停在路边的马车堵住。邬阑向外一瞧,正好瞧见路边有家书店,她心里一动,叫住了车夫。
下车来,抬头一望匾额,上书“目耕楼”三字,邬阑一笑,好名字!然后信步走进书店。
书店小二笑脸相迎:“欢迎光临,您二位买书?”
“就随便看看。”
“姑娘您可移步至二楼,小说话本子在二楼,这里是经史著作和蒙童课本。
邬阑斜睨了一眼,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小二茫然摇摇头。
“那你怎知我要买小说话本?”
小二又挠挠头,嘴里嘀咕:“谁家姑娘小姐不看话本子?”
她也不理小二,径直走到一排书架前,细细梭巡。这里书的种类还真是繁多,光医书、日用类书和经书就占了几个书架,还有史志、戏曲、政书等等。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纸张细白,印刷也清晰。放下一本又拿起另一本翻了翻,一旁的小二急了:“诶诶,我说姑娘,您不买可别乱翻啊。”
“你怎知我不买?”
“这不明~,好好好,请问姑娘你想买些什么书?”
“有商书吗?”
小二一愣:“商书在第四个书架上,姑娘要哪本?”
转去第四个书架,邬阑先粗粗浏览一遍,然后眼睛一亮,伸手抽出几本,一本《士商类要》,一本《商贾便览》,还有一本《救荒本草》,正是她要找的书!自从在旅途中看了那本《一统路程图志》以后,就对商书产生了极大兴趣,这些书对她来说很实用,比小说话本强多了。
小二看看她选的书,心里诧异,但脸上仍然笑容可掬:“姑娘选好了?三本一共六钱二分五厘,给您抹去零头,收您六钱二分。”
不贵啊这书!还以为要几十两银子呢。
“咦~”,邬阑瞥见柜台边还摆了几本书,伸手一指:“那是什么书?”
小二顺着她的手指瞧去,道:“哦~,那是有人放在这里卖的旧书,欧罗巴来的。”
她拿起一本已经很旧的书,翻了翻,心里一乐,原来竟是一本意大利文古书。虽然自己的意大利文一般般,可是在这里能看到曾经熟悉的文字,还是很高兴。
她一页页翻看,不禁笑出了声,原来还有不少旁注,有意大利文的,英文的,还有汉字的。这些旁注相当有趣,比看内容都来得有趣。
一旁的小二见她笑的开心,瞪大了眼睛,心道,你是真懂还是假懂啊?
“这两本怎么卖的?”
小二忍下心中诧异,道:“姑娘知道这两本是什么书?”
“当然知道啊,这本叫《算术大全》,那本叫《国王的镜子》,都是意大利文的。”
小二又瞪大了眼睛,道:“原来姑娘真的知道啊!”
“你卖书的竟然不知道?”
小二摇摇头,又道:“这两本书暂时不能卖给姑娘,得先问了书的主人才行。”
邬阑奇道:“为何?”
“这是书主人的要求,不过姑娘可以留下地址,待小的问过书主人后,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
“这样啊~,也行,井巷有个抚莱阁,问好了就送那里吧。”
付完银两,邬阑拿起书准备出门,脚将将跨上门槛,就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说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她停住回头,见是一位俊逸儒雅的中年男子,朝她微微拱手,道:“姑娘见谅,可否请教姑娘一个问题?”
邬阑眉毛一挑,心道,艳遇?太老了吧……她退回脚步,转身微微一福,道:“您问,大师。”
中年男子一愣:“你怎知我是大师?”
邬阑默了默,道:“您长得像大师啊。”
“呵呵~,”中年男子眉目舒展,朗声道:“请问姑娘师从何人?竟能懂得那意大利文?”
老娘我在意大利学的,好伐!
“呃~,无师自通,”邬阑无法解释,只有瞎说一通。
“呵呵,那姑娘真是天赋异禀!”中年男子又是展颜一笑,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真是美大叔啊!
“请问大师,我能走了吗?”
“见谅,姑娘请自便。”
待邬阑主仆渐行渐远,中年男子还立在原地,双眉微皱,露出思索的表情。旋即,他身后闪出另一男子,问道:“先生,如何?”
中年男子复又轻笑,道:“有趣!”而后又朝身后之人问道:“之修,那井巷可有一个抚莱阁?”
“唔……,未曾听说,想必是新建的,先生想去看看?”
从街上回来之后,邬阑又投入到案头工作之中,写营销计划书。
刷刷刷,连写了几大篇,又撕撕撕,全部揉了甩掉。席婶见她这样浪费,心疼起来:“姑娘啊,这可是荆川纸,一刀要一钱多银子呢。”
“哦?这纸那么贵啊?”
席婶点点头:“这不是普通的竹纸。”
邬阑只好把丢掉的纸又捡回来,嘴里嘟囔道:“连纸都那么贵,这钱可真不经用!得快点挣钱了。”
“席婶,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姑娘可是要看看?只是,那是做什么的啊?”
邬阑嘿嘿一笑,道:“先保个密,明日便知分晓。”
好吧,你说了算。
“席婶,你说咱这食铺是不是先取个名字啊?”
“的确,取个名字,别人好记得住。”
“那取什么名字好呢?”
“呵呵,这个婶子就不精通了,不过要取个响亮的名字才好。”
“比如?”
“呃~,比如绛云?迷楼?醉仙?鹤鸣?鼓腹?重译?”
“你说的都是酒楼名?”
席婶点点头:“都是江宁府有名的酒楼。”
“那咱就叫抚莱阁吧。”
“抚莱阁?”席婶歪头想想,道:“可是有啥来头?”
有啥来头?立个Flag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