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英雄泪，皆为情故。
――黯然
这天夜里，东皇站在太湖水面上。
他头顶着星辰，脚下踏的正是司雪城。
没有了小钟之后，我更加容易变得无聊了。
但是，很快我就有了新的发现。我看着星空心念一动，周围的星光便纷纷向我涌来与我融合。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和上一次一样，甚至比上一次还畅快。于是，我开始疯狂吞噬星光，就像是一个小孩占有零食一般永远不满足。
随着的星光逐渐消减，我开始吞噬其他东西――灵气，甚至生灵的生气！
我有这样一种感觉――这样的我，能够做成任何我想做的事！
嘀嗒！
一声轻响惊醒了我，我猛地回过神来。我寻着声响看去，只见一滴鲜血在水中缓缓散开。
我此刻已经在东皇手心里，他的眼睛里紫芒闪烁，眼角边有着一道血痕。
我伤了他。我伤了他！我心里这剩这个念头。我惊慌失措。
然而，他却笑了，笑得很开心，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流血。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得很美，不妖不媚却依旧能倾倒众生。
“司雪城，原来这就是司雪城啊！”我听到他喃喃自语。
我疑惑地向水中的虚无之城看去，它依旧是它，在水中波澜不惊。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是的，我能确定司雪城有点不一样了，可就是看不破。
在我困惑之际，东皇的声音传来。
“谢谢！”
是的，他是对我说的，我可能在无意间帮了他。我很高兴，原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我能感觉到你，感觉你和人一样，”他停顿片刻又补充到，“有人一般的灵性。”
那一刻，我既欣喜又害怕，感觉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被发现了。
好在东皇并没有其他异样。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入太湖，我看到身披重甲，背负三枪的太昊向他走来。
“你来了？”这次是东皇率先开口。
太昊没有回应。
东皇似乎知晓了太昊的心意，摇头道：“不够，你还远远不够。”
“只有战死的太昊，没有退缩的姜皇！”太昊傲然。
东皇默然，解下腰间八方剑，“老样子，让我的剑出鞘！”
此剑名为断流，传言可以斩断时间。
东皇睥睨，一缕舍我其谁，有我无敌的气势迸发。
太昊毫不示弱，反手抽出了墨枪无疆。
无疆上的黑鳞在极速地开合，相互摩擦之下发出龙吟般的声音，枪鳞之声在我脑海里嗡嗡作响。随着声响的持续，周围的灵气流动变缓，空间似乎正在逐渐凝固。
东皇露出不屑的笑容，随后缓缓合眼，双手杵剑，其动作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太昊怒目而视，身上的战意一下子达到顶峰，一股威压扑面而来。传言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而此刻的太昊就像一头怒龙。
“千钧！”
黑气从枪鳞中溢出，此时的无疆就像一条黑龙。只听咔咔声作响，由于承受不住如此重力，空间开始出现崩碎。出枪的速度看着很慢，实则却是避无可避，因为它不仅封锁了空间，而且自身更是直接跨越空间而来。
我敛神而视，不敢有丝毫懈怠。
千钧只在瞬间。
让我惊讶的是，无疆在离东皇不到一寸的地方止住了，任凭太昊使出多少枪也依旧如此。
周围的空间已经支离破碎。我透过破碎的空间看去，太昊的模样就像是碎开的镜子一般。
东皇睁眼，口中吐出一个“合！”字。
言出法随！空间就在“合”字出口的瞬间愈合。
“破！”东皇一指点出。
嘭！
我只见太昊消失刹那，再次出现时已经在百米之外。
太昊败了，败得很快，很彻底。
东皇控制了力量，除了太昊，周围一切都没有受到影响。
太昊的重甲已经崩灭，整个人木讷地躺在湖面上。妖异的火焰在眉心燃烧，细丝状的银色鳞片有序地开合，颈部的逆鳞嘶嘶作响，散落在周围的银色鲜血快速向太昊涌来，最后被他吸收。
东皇一步跨出，随即跨越百米来到太昊面前。
“小姜，你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东皇拨动手指，一滴银色鲜血在他指尖颤动，似乎是在恐惧。
东皇一指弹出，鲜血准确地打在了太昊的逆鳞之上，“这荒域的天地不仅暂时护住了各族，也保护了你呀！”
太昊漠然，插回无疆起身离去。
这时我才发现，三支枪不是固定在重甲插槽中，而是插在太昊身体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禁忌――以身养器！不，不止，他身上还寄宿着那头叫敖青的银龙。
东皇轻叹一声，即将转身离去。
“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将你打败，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豁出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看到了那个少年的认真和倔强。
东皇收回刚要跨出的右脚，笑语：“别让我等太久。”
……
这天夜里，东皇跟我说了很多话。
他不是那种喜欢与人倾诉的人，但他今天的话特别多，可能是我不是人的缘故，也可能是他急切地想与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到他时他还是个小屁孩，喜欢抓着她的衣角跟在她身后，喜欢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说来可笑，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没有家，没有亲人，彻底沦为废人，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以为自己是被天地抛弃的人，但我却遇到了比我还悲惨的两人。因为特殊的血脉，全族人被当做造血的机器，甚至连死后留下的躯体都将被反复利用，直至榨干其所有价值。他们的族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两人送到荒域，可他们不敢正常生活，甚至连抬头都不敢，因为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睛会暴露他们。”
东皇指着自己的紫眸，自嘲一笑。
他第一次让我看到瞳孔之后的画面。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星海，浩瀚无垠的星海摄人心魄，就算是眼睛，也不是人该有的眼睛，因为没有能承受它。
“他们穿着捡来的衣物，吃着别人丢弃的残渣，却依旧笑得那么的开心。同样是苟且偷生，我穿着得体，还有鬼叔寸步不离地守护，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那天，她将眼睛给了我，星瞳和东皇氏的血脉完美融合……”
“在那以后，我们同样颠沛流离，但却很开心，因为他有吃的，而我有她……”
“后来……”
此刻我明白了，那个小屁孩就是太昊，而“她”应该就是石棺里的女子。
我轻叹。
“我知道他在怪我，怪我没能保护好她，我也在怪我自己……”东皇颓然无力。
我在玉桂上发呆。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我恍然听到东皇心中的呓语。
第二天，一切如既往。
我们要离开了，离开荒域去往天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