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好了。我的名字叫……陈华”陈华思虑良久，终于轻轻说了出来。
房间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强光，无数的符文从地面，墙壁上飞出，均匀地排布在房间内。
陈华的目光追随着这些符文。他想弄明白这些符文的作用是什么，但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完全无法处理如此庞大的数据。
他随即决定只盯着单一的符文看，可是他连续找了好几个符文，却根本弄不明白其中任何一个的意义。
陈华知道面前的是一个宝库，如果他的知识能更渊博一些，光是刚刚这一会儿就能对超绝法阵有一个更加深刻的认知。可是他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深奥符文，唯一能说的就是“卧槽，真好看！”
随着符文越来越多，光芒的亮度也越发微弱，直到肉眼几乎难以看见以后亮度才不再降低。
这些符文极其密集，哪怕它们几乎看不见，也仿佛在房间里张开了一道又一道帷幔，陈华的可视距离越来越小，房间里好像泛起了一阵淡黄色的浓雾，最终连画家都好像一个似有似无的存在。
“此地即为末日审判。今日你立下誓言，追随本心，你身即为末日审判。日后若违弃所言，审判降临。”一个宛如洪钟大吕般的威严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中带着无可抵挡的力量，像一层无形的锁链将陈华死死锁住，让他动弹不得。
陈华全身都紧绷着，企图挣脱这层束缚。倒不是说他觉得画家要害他，他只是想试试这束缚究竟有多强大。
刚一尝试他就觉得相当难受，他完全无法正常发力，全身关节动弹不得。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衣服甚至都没有动过一下。全身上下似乎只有五官可以动了。不知道耳朵能不能动，毕竟陈华也不会动耳朵。
过了一会儿，这股力量忽的消失，陈华全身瞬间都失去了束缚。仍在尝试的陈华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他急忙站稳身形，站回原位看着四周。
此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第一个问题，你愿意保护他人吗？”
陈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就是这种问题啊，他刚刚被画家唬得心惊胆战，还以为问题有多复杂。这种问题和那些誓词不就是一样的东西么？只是形式上更加高端一些罢了。
他恢复了全部的信心，沉着冷静，尽量用自己最庄严的声音答到:“我愿意。”
“第二个问题，你愿意牺牲自己的一部分来保护他人吗？”
陈华这时感觉有些不对了，按这个趋势下去……他不知道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他心里已经有些没底了，但他还是认真答道:“我愿意。”
“第三个问题，你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人吗？”
果然是这样吗……陈华不知道该答什么了。如果是妻子和女儿，他不会有丝毫犹豫;如果是死党二狗，他就勉为其难犹豫一下下吧，但还是愿意的;但如果是其他人呢？
这是一个考核吧？如果是上辈子，大不了就先应下来。可是面对魔法的力量，又是超绝法阵，陈华不免有些发怵。
他想了很久，几次张口欲言，却什么都没说。最后他叹了口气，说到:“我不知道。”
这算不算考核未通过？但是刚刚画家说了这些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这么答总比直接拒绝要好吧？
“第四个问题，你愿意牺牲他人的一部分来挽救另一个人的生命吗？”
陈华目瞪口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需要犹豫，只是他实在没想到会问这种问题，接下来是什么？还有几个问题？
陈华感觉这些问题越发没有下限了，最后的问题是什么，一个人所能拥有的道德最低点？
他偷偷看了一眼画家，期望画家能给他一点提示。画家的身影在光影间朦朦胧胧，他看不清画家的面部表情，也不知道画家有没有看他。
没办法，看来只能依靠自己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答到:“我不愿意。”
“第五个问题，你愿意牺牲他人的一部分来拯救十个人的生命吗？”
这……陈华觉得自己不会牺牲一个人来救另一个人，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可是十个人的生命呢？
而且那个人牺牲的并不是生命，这似乎是笔划算的买卖。这是对的还是错的？这真的有对错么？
“我……我不知道。”
“第六个问题，你愿意牺牲他人的生命来拯救十个人的生命吗？”
“我……不知道。”
“第七个问题，你愿意牺牲他人的生命来拯救十万个人的生命吗？”
陈华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点点被扼紧，那个声音依旧轻柔，但却仿佛一只恶狗般步步紧逼，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吧？一个人换十万个人的命，多么划算啊。生命可以这么算的么？陈华从没想过这些问题，他甚至想不清楚这里面的逻辑是怎样的。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救是对的还是不救是对的？他没办法选择。他只能低下头，说道:“我不知道。”
“第八个问题，你愿意杀死一个好人以拯救十个好人的生命吗？”
“我不知道……”
“第九个问题，你愿意杀死一个普通人以拯救十个伟人的生命吗？”
“我真的不知道。”
“第十个问题，你愿意杀害一个儿童以保护一座城市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
“第十一个问题，你愿意残害，凌辱，虐待一个妇女或儿童以保护一座城市吗？”
陈华感觉他的思维越来越阻滞了，他不知道一个什么样的疯子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虐待儿童和保护城市之间会有任何关系吗？
他艰难地开口，好像几天没有喝过水一样，慢慢地应到:“我不知道。”
“第十二个问题，你愿意杀死一个遵守规则的人而拯救十个不遵守规则的人吗？”
陈华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感觉很疲惫，真的很疲惫，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毫无逻辑，满是疯言疯语。
而且动不动就是杀啊死啊的，他真的想问问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他现在可是精灵啊，能活三千年的精灵啊。啊不，现在是两千年了。他都无法想象自己两千年能做多少事情。一条条人命，就好像菜市场上的烂叶子一样被随意丢出来，软软地躺在污泥里，仿佛一文不值。
他慢慢地，一点点地叹了一口气，仍旧是那个答案——“我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轻柔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大发慈悲般的给陈华一点反应的时间，又仿佛是终于要问出什么天怒人怨，突破道德底线的惊人问题而不敢开口似的。
陈华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他吐出一口气，终于到最后一个问题了么？这次不管问题多么疯狂他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他已经惊讶够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