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楚征正得闲暇,恰好林舒志登门。
楚明轩与楚征两人的对立局面已经摆到台面上来,楚征委实没有想到,楚明轩会登门找到自己。纵然如此,两人依然还是一家人,都是楚世家族的一份子。因此,见到楚明轩后,楚征饶有兴致的问道:“明轩侄儿,怎么有兴趣到我这儿来?”
来者自然不是楚明轩,而是林舒志。林舒志曾多次见到楚明轩和楚征之间的说话方式等,又有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为基础,因此林舒志也大概能想到楚明轩应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楚征,“二叔莫不是觉得明轩是来找你喝茶的?”
楚征呵呵一笑,道:“这么说来,明轩是有事情来找二叔商量了?”
林舒志开门见山道:“二叔,早些时候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
“嗯。”楚征自然知道先前林舒志劫持着南宫钰的事情,而且,出征也大概可以猜到楚明轩为什么来找他,无非是如何处理南宫钰的事情。
果不其然,林舒志道:“二叔,我要送南宫回去。”
“嗯?”楚征来了兴致。按说,楚明轩最好的做法就是借助南宫钰的力量,联系到南宫钰背后的南宫家,借助南宫家的力量来击败自己。按照楚征的推测,只要楚明轩开口,南宫钰将楚明轩的意思带回南宫家,那么南宫烨这只老狐狸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插手楚家的机会的。
然而,楚明轩的做法和楚征想的不一样。因此,楚征开口问道:“说来听听。”
楚征问的自然是为什么要直接将南宫钰送回去。
如果楚明轩在这里,他必然能够明白楚征问的是什么。可站在这里的是林舒志,不是楚明轩。林舒志并不明白楚征要“楚明轩”说什么,因此,林舒志道:“怎么,难道这种事情二叔还要来问我?”
楚征明白了林舒志的意思,楚家事由楚家人解决,不牵扯外人。因此,楚征说道:“这倒是像你。”
楚征这般说了,林舒志便也明白了楚征的意思。于是,林舒志顺着出征的话说下去,“我亲自送她走。”
楚征的目光锐利起来。林舒志提出要亲自送南宫钰回南宫家,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如此一来,楚明轩会离开楚家。楚明轩离开楚家则意味着楚明轩有机会离开楚征的势力范围。而只要楚明轩能够联络到忠于楚彻的旧部,那么局势就将再次陷入僵局。这是现在处于大优势的楚征不想看到的。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楚征明令禁止楚明轩离开楚家。这条命令不仅针对楚明轩,还同时向所有楚征手下的人发布。因此,如今的楚家对于楚明轩而言,其实是一个牢笼。
如今“楚明轩”提出要亲自送南宫钰回南宫家,这是不是说明楚明轩想要妥协?还是说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楚征不知道。他不能保证楚彻是否给楚明轩留下什么后手。虽然楚彻的昏迷事出突然,但不得不防。
因此楚征道:“说说。”
林舒志自顾自的坐下,道:“二叔,江都地界上,真正能摆上台面的,也就我们五家人。南宫家的大小姐在楚家家门口被劫持,这事儿说出去,我觉着,挺丢人的。可面子已经丢了,至少应该找一些回来才对。”
楚征沉思一番,道:“是这个道理。”
林舒志继续说道:“所以,二叔你是要放我走,还是跟我一起走呢?”
南宫钰和楚明轩皆是分属五大世家中的年轻一辈,两人地位相当,又有婚约在身,楚明轩主持将南宫钰送回楚家的事情自无不妥。而楚征是老一辈的大人物,比起楚明轩南宫钰来说,身份地位皆是要高上一层。没理由由一个辈分更高的人来送一个低辈分的人的。林舒志明白这个道理,楚征自然也明白。
可楚征又不能拒绝林舒志提出的要求。除他之外,楚行是偏向楚彻的,楚征不会放心。楚律的身份倒是可以,可楚律此时在忙着寻找这件事情的元凶林舒志,楚征也不觉得楚律能够胜过楚明轩多少。至于旁系的人,此时多不在主家。真要派遣如楚毅等人,摆出一副看管囚犯的样子,未免叫南宫家,乃至五大家的人看笑话。
深思熟虑之后,楚征道;“那老夫就与你一同拜访一下你那位将来的老丈人吧。”
林舒志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二叔了。”
张家别院。
平日里素来我行我素的张曜炎在自家姐姐张曜羽面前就像一个乖宝宝。听完张曜羽的一通说教之后,张曜羽就将张曜炎遣回张家去了。
张曜炎刚出了张家别院的门,就看到了白衣翩翩的公子明正则。
自当日落雪楼见到明正则之后,张曜炎大为惊讶。明正则自称来自江南一个小家族,可见识能力等皆是叫张曜炎为之惊叹。一来二去,明正则就成了张曜炎的座下之宾。
张曜炎见到明正则,方才被姐姐训斥的阴霾一时一扫而空,“明兄。”
明正则拱手道:“张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张曜炎对自己这位朋友可以说是满意至极,心中也有将其纳入麾下的心思,因此爽快道:“明兄请说。”
明正则道:“在下曾听闻公子有一位长姐,是四大宗之中的剑宗宗主的入室弟子,在下心中十分向往,希冀有朝一日能一睹真容。”
明正则所言并非只是想见一见这位天之娇女。当日秋台宴论道台上,明正则跟在张曜炎身旁时,曾经见过张曜羽一面。那时的惊鸿一瞥让明正则对这位张家大小姐很有兴趣。
张曜炎道:“小事。明兄,我姐姐就住在这座别院之中。”
张曜羽送走自己的弟弟之后,不过片刻,又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正是自己的小弟,还带着一名友人。
张曜羽正奇怪自己的弟弟怎么又去而复返,张曜炎就开口道:“姐,你一会儿有事吗?”
张曜羽自回到江都之后就没怎么出过门,今天自然也没什么事。张曜炎于是将自己与明正则的相识说了一番,又说了一番明正则的来意。张曜羽细细端详了一番明正则,开口道:“我见过你。”
明正则应道:“当日秋台宴论道台上,大小姐的英姿在下实在难以忘怀,故而恳求大公子为在下引荐。”
张曜羽点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在秋台宴上。”
“大小姐能记住在下,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
于是三人对坐,一番谈天说地。
眨眼之间几个时辰已经溜走。张曜炎与明正则再度离去。
张曜羽目送自己的胞弟离开之后,忽然转过身。
一名玉冠负剑、身着黑白两色长袍的年轻人立在张曜羽身后。乍一看这年轻人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可细细观之,却能在这份温润之下感觉到一股如剑一般的凌厉。
张曜羽开口道:“师兄。”
剑宗当代弟子,张曜羽居于次位。在张曜羽之上的,自然是剑宗首徒,上官麟。
上官麟忽然道:“那个人是谁?”
张曜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上官麟说的是明正则。
没等张曜羽开口,上官麟继续说道:“那个人,你以后要小心。”
张曜羽有些愣神。上官麟何许人也?当代剑宗首徒是也。
纵观天下,四大宗门,弟子一辈中,以道门天尘为首,上官麟紧随其后。上官麟的修为奇高,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追平不少老一辈高手了。因此,上官麟说要小心明正则,那么张曜羽就会记住。
随后,张曜羽问道:“师兄,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上官麟微微颔首,道:“已经有了些眉目了。整个局面,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都和楚家、无双楼两家脱不开关系。无双楼的事情师尊曾和我说过一些,因此出家的事情我也有些眉目。”
张曜羽虽然在剑宗弟子之中仅次于上官麟,可距离上官麟也还有一段距离。剑宗上下公认,只要上官麟不夭折,继任剑宗宗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张曜羽虽然优秀,但在上官麟面前依旧黯然失色。因此,上官麟说出剑宗宗主与他说过无双楼的事儿,虽然张曜羽并不知道时,但并没有生出什么嫉妒的情绪。
上官麟继续说道:“这里面牵扯的事情要比我想的复杂一些,这几天我要去楚家看看。”
张曜羽点点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上官麟道:“今天南宫家大小姐在楚家门前被劫持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
“查一下这件事,我总觉得这事儿哪里都透着怪异。”上官麟道,“保不齐南宫家也掺和到这摊浑水里面了。”
张曜羽道:“我明白了。”
上官麟又略作交代,随即飘然而去。
张曜羽看着不走正门的师兄,心中暗自好笑,忽然又想到自己师兄妹两人正在执行师门交代的人物,当即又正经起来。
不远处,一袭白衣的明正则忽然出现,注视着远去的上官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