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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奇山说书人

小酒儿在老兵处的历练已经结束,接下来便轮到孙大炮了。

小酒儿并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去于是他先是来到了花魁处,接着又转而去了屠夫的住处。

这一天的上午只见花魁提着她的千星鞭,追着屠夫跑,满含杀意的琴声,直惊起竹林处无数鸟雀远飞。

而屠夫那杀猪般的惨叫也愈演愈烈,直吵的整个奇山不得安宁。

就连说书人孙大炮也不免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小酒儿已来到了孙大炮处。

孙大炮看了一眼小酒儿,闭目道:“今天似乎来的有些晚啊,难道你去干了什么好事不成。”

小酒儿微笑着回答:“以师父的才智,自然不用猜也能想到吧。”

孙大炮依然闭着眼,饶有兴致的问道:“说说看,你这一石二鸟之计是怎么做到的?”

小酒儿也不客气,摸到石凳上就坐下了,他先是道:“这多亏师父教导的好,否则我哪能做得了如此好事。”

“少贫嘴,说说看。”

“徒儿先是告诉干娘,屠夫叔叔与我一起练刀时,曾经让我喊他干爹,如若不然就把我扔去给妖兽吃,我被逼无奈只好喊了一声。”

“随后我又去找到了屠夫,我告诉他,干娘让我认他做干爹,没想到屠夫叔叔居然高兴的很,于是他便兴高采烈的去找干娘,现在。”说到这里小酒儿似是痛心般捂住了眼睛:“现在屠夫叔叔只怕已经命不久矣。”

孙大炮听完之后开怀大笑:“你这臭小子…话还没说完,远处便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听到叫声的小酒儿害怕的捂住了耳朵,好像在说:听不到,听不到,这不关我事!

孙大炮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直对着小酒儿叹息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孙大炮拉起小酒儿便去找惨叫的源头,只见花魁手中拿着千星鞭,正追着屠夫满奇山的跑。

孙大炮不想事情闹大,于是拉着小酒儿来到了两人中间:“停一下,你们两个都被酒儿骗了。”

脸被抽肿的屠夫说话也有些不清晰:“你看吧,我就说这肯定是误会了,你,你都不听我解释。”

花魁见状也不觉得愧疚:“你个臭杀猪的,我问你时你怎么不说清楚,光叫我听你解释,结果你屁都没解释!”

屠夫见此也是一脸无辜的道:“我…我,唉我都是被这臭小子骗的。”说完他一脸生气的看着小酒儿,只是他的大黑脸已被抽肿即便再生气也做不出个恶人样来:“你个小畜生,你,等过几个月我再好好收拾你。”

小酒儿一脸无辜道:“屠夫叔叔对不起,可这是孙叔叔交给我的作业,我,我也不想的。”

孙大炮瞧着一脸肿胀的屠夫,不由觉得好笑,同时也不由感叹小酒儿骗人害人的功夫已是越来越漂亮了。

屠夫不怀好意的看着孙大炮:“好你个孙大炮,你害的我还不够,还教小酒儿来害我。”

孙大炮一脸茫然道:“我可没给他布置什么作业,也没让他害过任何人。”见小酒儿将火力转向自己,孙大炮不仅没生气,反而心里高兴得很。

屠夫听了孙大炮的解释并不相信,其实他信于不信小酒儿在心里已是有数的很,只是他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此时他只能把气撒到孙大炮头上,却是万万不敢真个找酒儿麻烦的。

屠夫道:“小孩子家哪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定是你这个做师父的误人子弟,你,我,以后你都别想喝上俺一滴酒了!”

孙大炮只好无奈的耸耸肩,不再说话了。

此间误会既已解释清楚,小酒儿便与孙大炮回到了竹林。

小酒儿一脸高兴的看着说书人孙大炮:“师父,按照约定,你该讲两个故事给我听了。”

孙大炮笑眯眯的反问道:“难道是两个,而不是十一个故事吗?”

小酒儿眼睛咕溜直转:“师父何出此言啊,按照规定我骗了干娘和屠夫叔叔,这不正好应该讲讲个故事吗?”

“你确实是想骗两个人,只是这两人,不是花魁和屠夫,而是我和屠夫,我若是被你骗了是值十个故事的。”

小酒儿不信邪道:“师父,此话怎讲啊,我何时曾想骗师父?”

“你确实骗了屠夫不假,虽说我不知道你怎么骗他的,但我知道绝不是你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而你对花魁说的话却绝对假不了,所以你并没有骗花魁,屠夫确实叫你干过这事。”

小酒儿生无可恋的望了望天空:“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师父您。”

“原本你这事做的也算漂亮,只可惜屠夫却没能如你所愿的配合好,若是你对花魁说的话有假,那么她找到屠夫时,屠夫为何解释不清?这是其一,其二,我把你带过去时,屠夫虽嘴上说要找你麻烦,可最终又把矛头指向了我,这说明屠夫正是有把柄在你手上,而这把柄便是你对花魁说的话,于是乎屠夫也就只有吃了这哑巴亏,索性就把气撒在了我头上,你骗我时说了十几句话却没有一句假话这一点你算是做的极好,可屠夫却帮了你的倒忙,他若是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吃下这个哑巴亏哪怕是我也是看不出来了,但可惜屠夫这个人是藏不住事情的。”

“师父果然厉害,居然说的一丝都不差,而我也知道这一环可能会出问题,但却想不到好的法子来避免,师父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就是有,我也不会说的,我若是说了,只能算是我的办法,却算不得你的,这就是所谓的道可道,非常道,若是这“道”从我嘴巴说出,便不配称之为“道”,你呢骗人害人之前多多推敲,考虑问题时丝毫不差才算的上绝妙,否则你那点小聪明反而会被人利用,害来害去最终却只能害到自己头上。”

“师父说的是,酒儿还要好好学习才是。”

孙大炮点点头道:“你今日之计虽未成,但念在你还多有长进的份上,我便说上两个好听的故事与你听吧。”

小酒儿高兴的直点头,对着孙大炮施礼道:“多谢师傅。”

孙大炮点点头开始讲起了故事:“有一少年,自幼患有怪症,此症夺人命元,少年虽还年幼,却已颇具老态,少年家中还算富裕,请了许多大夫前来诊治,只可惜,无一人可窥其病因,少年父亲请来了远近闻名的名医,名医经过几日的诊断也是束手无策,只开了一副药方,说每日食之可暂缓,名医自觉愧疚没有收诊费,只收了些路费,少年家人谢别名医后,却更加发愁,只因名医开的药方之中无一不是奇珍,虽说少年家境还算富裕,可这样下去怎能消耗得起?少年父亲与其家人经过一番商量后决定将其遗弃于深山中,可其母却不愿,其父言:此子多灾多病,若是真要医治下去恐怕这一家子都会为他所累,其母虽是知道这个道理,却依旧不肯放弃少年。”

孙大炮喝了口茶接着道:“两边为了此事一度僵持不下,最终其母被婆婆赶出了家门,虽是万般无奈,少年的母亲依旧没有放弃,她带着少年东奔西走,没有灵芝人参给他续命就用便宜的党参,红景天,甘草等代替。”

“其母夜间做些刺绣维持生计,到了清晨时就上山去挖些药草用来给少年续命,他们没有住处,便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每当到了新地方的时候,首先便要问清这里有哪些名医,若是有声名甚好的名医时就少不了要带着少年去看病,只可惜依旧无人能治好少年的怪疾,求医路上少年也会向大夫求些医书,学些医术,以求自医。”

“他们没有住处,便只能睡在桥梁下,大路旁,这时其母便会用一件破棉衣裹住少年的腿脚,抱着少年的腿脚入睡,说是这样以后少年就不必被那风湿病所折磨了,其母深受风湿骨病的折磨,自然不想她的孩儿也是如此。”

“带着少年奔波多年四处求医的母亲,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摧残,即将撒手人寰,临终前,母亲将他托付给一位老名医,叫他跟着名医学艺,给名医做牛做马也不能有半点怨言,只求他能给少年一口饭吃,把命活下来就好,心地善良的老名医自然拒绝不了。”

“多年以后,少年不仅治好了自己的怪疾,也一越成为天下闻名的神医,也有人说少年神医的名头并不符实,只因神医虽能治得了各种疑难杂症,却奈何不了自己多年的风湿骨病。”

孙大炮喝了口茶:“这个故事已讲完了。”他抬头看了眼小酒儿,却看见小酒儿已是眼眶湿润。

小酒儿忍住眼中的晶萤抬头道:“神医治不好的并不是多年的风湿骨病,而是治不好对母亲的思念。”

孙大炮点头道:“不错,你可还要听第二个故事?”

小酒儿点头道:“听!没想到神医叔叔如此命苦。”

“你还是莫要对号入座的好。”小酒儿自出生以来便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要说不被这个故事感动那肯定是假的。好在他实在幸运的很,虽说没有亲生父母的照顾,却有奇山几位叔叔和干娘的青睐,比起少年神医,他实在幸福的多。在感动的同时他也不满少年的父亲,为何要将他遗弃深山,为何坐看母子二人被婆婆赶走。他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身世,自己是否也是因为得了怪病,而被遗弃。

很快说书人便讲起了第二个故事:“这个故事讲的即是峥嵘一生的将军,也是满怀忠烈的老兵。”

“大隋神将,南平蜀地,西征楼兰,北拒匈奴,一生立下赫赫战功,就在这天下初定之时却遇先帝驾崩,先帝已逝,新皇登基之时召回了远在西方征战的大隋神将,并以十分蹩脚的理由罢免了将军的兵权,还赐下毒酒,威胁道:不喝下去便是不尊君爱国,便是不忠不义。”

“将军懂得鸟尽弓藏的道理,他并非没有摆脱命运的实力,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毒酒本要不了将军的性命,但铁血丹心的将军自行散去功力,饮毒酒入肚,真命已失,原本英姿勃发的一代神将瞬间就苍老了几十岁,对大隋忠心耿耿的将军怒将青丝换白发。”

“或许是将军一身的功力实在深厚,他的道行并没有完全散去,只不过在毒酒的侵蚀下他变得日益衰老,就在将军坐等死亡之际,毒酒的侵蚀却渐渐放缓,或许连天也不忍葬下他吧。”

“幸存于命的将军开始流浪,此时的他只想看看昔年的战友,昔年死去的战友。”

“他先是去了蜀地,看着昔日的战场,他想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军士,他缅怀这片土地,他愤恨头顶的青天,然而为了大隋的安稳,他又不得不做出牺牲。”

“接下来他去了西方,看到西方边界很平稳,战事已经止息,他由衷的欣慰。”

“当他来到北疆时,发现北方匈奴并不安分守己,游牧时常南下劫掠,当下他便决定就在北疆了此残生,生而为将门之后,死也当死在冲锋的路上,然而他却未发现自己已苍老似古稀。”

“须发皆白,咳嗽时常带着血迹,执事之人见他年迈本意拒绝,怎料老人一拳就打穿了重逾千斤的巨鼎。”

“握住久违的长枪,老者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加速在沸腾,曾几何时,老者也是笑傲天地的强者,骨子里的铮铮战意怎可能彻底磨灭!”

“从此大隋北疆多了一名特殊的戍边老兵”

“冲在最前,退在最后,老兵替将士们挡下重重危险。

叱咤风云的岁月不再回来,现今他默默杀敌。

回首见往事如歌,纵横南北上下,功震当世。

现如今峥嵘不再,驰骋万里疆场,以血报国。

边境岁月如梭,老兵的身体每况日下。昔日万夫莫当的老兵,已越加力不从心,边疆战士无不心酸。

戍边将军实在不忍老兵血溅沙场,多次下调令,让他卸甲归田安享晚年,却都被他婉拒了。

将军虽不知老兵过往,但多少还是猜到他的心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

然,当老兵看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们,悍不畏死替他挡刀之际,他还是选择黯然离开了战场。

走时只带着一杆孤枪,背影萧瑟,却挺得笔直,时不时得咳嗽声和往常一般熟悉。”

“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

孙大炮的声音响起,再看小酒儿已是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这天对老兵不公!”

“并非这天对老兵不公,而是这世间的人们早已丧失了几千年前传承下来的仁义道德,他们已将仁义贱卖,将道德换做口食,潜缩在仁义道德之下苟图衣食残喘生息。”

“外面的坏人真就那么多吗!为何像老兵那样的人都不能得善终!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吗!”

“很多人并非真就有多坏,也并非真就不懂仁义道德,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向利益低了头,被权势蒙了心,要说公道,有一句话说的甚好,公道自在人心,将军被罢免时,将军喝下毒酒时,难道满朝文武都不知道这并不公道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难道不懂礼义廉耻吗?公道自在人心,可有时候它也只能藏在人们心中偷偷作梗,却万万不敢跳出来回到事情本身。”

小酒儿缓缓站起身来,小拳头握的很紧:“举世不公,当如何!”

孙大炮微微点头道:“问的好,只是你莫要问我,要问便问自己。”

小酒儿掷地有声道:“若举世不公,我定要刀斩混沌,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孙大炮拍手称赞道“好!好一个刀斩混沌!这世间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片混沌,可黑白之分却是早有定义的,你的刀若是够快兴许能刀斩混沌,只是现在的你,还差的多,若无通天彻地之能,怎变苍茫人间之风?”

“酒儿知道,酒儿还差的远,所以酒儿会努力的,为了大家的朗朗乾坤!”

接着小酒儿又道:“只是酒儿还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为什么你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教我那么多骗人骗鬼的本事。”

听小酒儿如此说,孙大炮也是破涕为笑:“也罢,你既想知道,我不妨再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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