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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实憨厚杀猪汗

天刚一亮屠夫便来到了书生的竹屋内,向来粗鄙的屠夫这次却是温声细语了起来:“叶子,在吗?”

白衣书生洛叶将将起床,没想到向来爱睡懒觉的屠夫居然起的比他还早:“何事?”

屠夫停驻了一会儿,叹息道:“唉,这事不知对你是好还是坏,我们先去竹亭吧,花魁有话要和大家说。”

书生迟疑了一会儿,随即道:“我梳洗后便去。”

屠夫再次叹息道:“唉...这事儿不知对你是好是坏,罢了,到了竹亭再说吧。”

书生刚想说些什么,可屠夫却已经走了。

片刻过后奇山七人已齐聚竹亭。

素来多话的孙大炮自然是第一个开口的:“臭杀猪的,大清早把我们叫起来究竟卖的什么药?”

依着屠夫的性格想来必定要跟他嘴臭几句的,可屠夫却没有。只见屠夫微微有些着急,想说些什么却又怕失了分寸的样子,他急的瞅了瞅花魁又瞅了瞅铁匠,最终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了。

老铁匠看了眼屠夫也是微微摇头道:“方姑娘,既然你已决定告诉大家,还请开口吧,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众人不由得看着花魁,不看还好,这一看却发现花魁的脸色早已变得有些发红又有些发白,花魁方婧娴微微闭了下眼,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

她慢慢走到竹林内,提着一个竹篮走了出来,将竹篮放到亭内揭开红布一看,竟有个不满几月的婴儿正喝着兽奶,不吵也不闹乖巧的吓人。

就连世事不问的老兵罗铮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这?这哪儿来的小婴儿,这么小个东西也能闯的进奇山了?”奇山中多有奇珍异兽别说这么小个婴儿,就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好手也没有几个敢上这里闯上一闯的。

奇山已有多年没添人口了,此时多出个小婴儿但却又不知从何而来,于是乎这几人中已有人开始猜测了。

向来嘴大没毛又爱开玩笑的孙大炮自然错过不了这个机会:“难道说我们的绝世艺妓早就春心荡漾,连孩儿都有几个月大了?这倒是件稀奇事儿啊。”这的确可算的上稀奇,俗话说的好“哪有少女不思春”呢?可要说才貌冠天下的花魁也有思春的时候,那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他们知道别的女儿家肯定会思春也少不了为情所困的时候。可花魁却绝不会,只因奇山中的人对花魁都太过了解,也多多少少中过花魁的招儿。要说这世上最不懂儿女情的女人自然是花魁,她本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情之一字的人,可正因为她实在太了解,了解的太透彻,最终也就变得什么也“不懂”了。

了解说书人孙大炮的都知道他爱开玩笑,也都知道他开玩笑时往往会说的一语中的,而他正经讲话时却大多是满嘴胡说。

他不开玩笑还好,一开起玩笑来,便十有八九会有人笑不出来了。

此时再看看穷书生洛叶,书生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生得风流韵致,自然是个才子。书生的脸向来很白,可这一刻却有些似惨白,书生的眼眸似中有星辰大海,可在这时能装下星辰大海的眼睛却只盯着花魁,当他眼里只有一人时即便再漂亮的眼睛也要打了折扣了,因为他已让星辰陨灭,将海水抽干。

花魁被这么一瞧,再加之孙大炮的“玩笑话”。花魁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六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瞧着她,直到把她从沉默瞧到委屈,好似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似乎想哭,她竟真的落泪了。

男人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家流泪的,更何况流泪的人是花魁。哪怕隐居深山几十年的老和尚见了花魁落泪怕都是要动容的,那眼前六人自是不必多说。

最着急的要属屠夫了,他急的直跺脚,他看看书生又看看花魁,最终将矛头指向了孙大炮:“你个臭说书的,不讲话有人把你当哑巴吗!”

孙大炮好似没听见一样,也全然不顾屠夫说什么,因为他正在瞧一个人,那人正是穷书生洛叶。

只见书生的脸变得更白了,简直比白纸还要白,他的脸色变了又变,身躯竟有些些颤抖,颤抖中已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他没有用手去捂着胸口,但了解他的人该会知道,此时他正心如刀绞。

花魁也偷摸看了一眼书生,不由得眼睛更红了,泪水更止不住的流下来。

从不多话的神医百草开了口:“方姑娘你还请直说吧,免得大家猜来猜去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花魁一听更开不了口了,她开不了口只得由屠夫来说,只见屠夫道:“其实方姑娘确实是有一位老相好,只是这人身负重任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方姑娘,而她那位相好虽不显山漏水但却是天下一流的英雄好汉,也正是因为如此,纵有无数风流才子为花魁折腰她却从来不屑一顾,一年前花魁与她那相好的处了几日也就几天的时间那人便走了,但花魁却有了身孕,三个月前更是诞下这孩子,花魁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敢和大家说,但她却是不能瞒我的,只因婴儿总要吃奶,而她不方便喂就只能由我养的畜生来喂,所以她便请我帮了这个忙,也请我务必不能说出去,直到昨晚她去看这婴儿的时候恰巧被老铁匠发现,昨晚我们商量了一宿,打铁的一直劝她纸包不住火,不如就让我们好好教导这孩子,将本领统统传给他好让他下了山也不至于给我们丢脸,愣是好说歹说终于把花魁说服了。”

屠夫说玩便看着书生一脸惋惜道:“叶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总该知道有些事是求不得的。”

书生似又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竟又往后退了一退,紧接着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屠夫。

屠夫被他这样看着,竟变的紧张了起来:“你瞅俺也没用啊,这件事俺可帮不了你。”

只见书生的认真脸转眼就变了,变的似笑非笑起来,他那神气的样子就好像在说:这天下还从来没有什么事能瞒的过我一样。

在场的人中除了花魁和孙大炮,其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书生是受了刺激还是怎得。

几乎是默契的同时响起了两处掌声,鼓掌的人有孙大炮,当然还有书生。

屠夫顿时急了,一脸正色道:“你们鼓掌作甚,叶子你难道这么快就看开了?”

书生面带微笑的答道:“不,其实我比你想的更快,早在你揭开红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当然为了配合你们演的这一出好戏,我自然是不能看出来的。”

孙大炮也接着道:“不错,要论骗人的功夫你们还差的远着哩,你总该知道想要把谎话讲的比真话还真时,首先你从心里就要觉得这就是真话,这一点你固然是做到了十分,可花魁却只做到了八九分,其次若想骗的了人你说十句话里总要有七八句是真的才行,可你一共说了十几句话里面真话连两三句都不到,我三岁时撒的谎都要比你高明不知道有多少。”是了,要论撒谎骗人忽悠鬼的功夫又有谁能比的上骗神骗鬼的孙大炮。经他的嘴一说只怕和尚也会思春,妓女也会守起妇道。

屠夫见此已是慌了可嘴上却还不认,他急的在原地跳脚:“你们,你们可太过分了,怎能如此说话。”

他依旧保持着伪装,就如孙大炮所说,他已经将这件事当作是真的了,可孙大炮是什么人?他岂能看不出来:“臭杀猪的你可别入戏太深啊,被我和叶子骗惨了想找场子是吧?你还差的远哩。”

屠夫连忙解释道:“你可别血口喷人,俺这么老实的人,说一句谎那脸不得红上三天三夜。”

孙大炮回道:“兴许你那脸已经是红了,可奈何你这脸生的太黑,即便是红了二三十年我们也是瞧不出来的。”此话说完几人尽皆笑了起来。

铁匠聂百炼叹道:“我早就于你说了,哪怕你做的戏再好,我们再怎么配合,你也骗不了叶子和大炮的。”

屠夫见已圆不过去了索性也就认了:“好你个骗神骗鬼孙大炮,果然有两把刷子。”

孙大炮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你这个老实憨厚杀猪汉不也还行吗,我简直没见过比你更老实的人了。”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那杀猪汉的脸似乎真的开始红了起来。

屠夫憨憨的笑着问道:“叶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莫非和那张大炮一样?”

白衣书生笑着回答道:“你要说别的我也就暂且信了,可你要说花魁会找男人那我是怎么也不会信的,纵然你们的戏演的再好也是无用了。”

屠夫道:“你怎么就知道花魁不会对男人动心,我知道喜欢你的女子无数,但你却在花魁手上吃了瘪,所以你才说花魁绝不会看上任何男人的吧。”

书生又笑了:“那你可就又错了,我和花魁正是同一类人,她心中想的是什么我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黑脸屠夫又不高兴了,他很不喜欢书生那种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自信:“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是怎样一类人,为何花魁就不会看上任何男人。”

白衣洛叶自然有法子叫他相信的,只因他是书生,所以能用嘴解决的事情想来没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我们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这类人,至于为什么片叶不沾身我说了你也不懂,就连比鬼还精的孙大炮也不会懂的,能懂的只有我和她。”

孙大炮听后赞同道:“不错,要论撒谎骗人忽悠鬼是我拿手,但要说情情爱爱的我却是一概不知了。”

书生又接着道:“她不会对男人以身相许,自然也就和我不会对女人夜夜缠绵是一个道理,只是这道理你们又不会懂了。”书生转而看向花魁:“你说是吗。”

花魁没回话,算是默许了。

“好你个穷读书的,算你厉害,老子这次又栽了。”

“过奖过奖,你这老实憨厚杀猪汉的一出戏不可谓不出彩,你可知你为何能唱的出如此好戏吗?”书生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

书生又笑了:“除了说书的讲的你已将戏当作真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你老实憨厚容易让人相信。”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又笑了。

屠夫可就又不高兴了:“想嘲讽俺就直说,就受不了你们这些文人老爱拐弯抹角的。”

书生正色道:“你别以为我在开你玩笑,我是因为对你和花魁了解的透彻才能看出你这谎,而孙大炮能看出来自然是因为他是说谎的行家,如若不然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这么老实的人说起慌来居然比真的还真。”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从心底赞同,人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容易从外表去看人,看一个人老实就以为他绝不会说谎。看一女子漂亮便认为她的心地肯定也很善良。可又有多少人栽在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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