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笑声配合着窗外的鞭炮声,新年来了!
春晚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出新高度,自我有印象起的新年,就从来没有熬到过午夜12点,每年的年三十,都是阿婆、我妈和我三个人,从来不多一人、不少一人,大姨小姨会在大年初二的早上带着姐姐和马世举来阿婆家,吃过午饭后,马世举和姐姐通常各忙各的离开了,大姨和小姨则支起麻将桌,加上我妈三个人陪着阿婆打麻将。这时候阿婆会借着给大家发麻将基金的机会,给她们三个人每人二百元钱,可能阿婆知道,如果没有这二百元钱,我妈会不敢在麻将桌前坐下,也可能她知道,若没有这二百元钱,可能没有人愿意陪她打麻将,毕竟她摆牌速度慢,抓牌不方便,打牌又磨蹭。即便如此,我妈还是会在输钱后偷偷的躲在厕所里面哭鼻子,通常是越哭越伤心,从小声的抽泣到嚎啕大哭,好几次被大姨小姨看见了,都能笑一下午,她们会在我妈哭的最伤心的时候把赢她的钱拿出来还给她,而我妈在拿回了本是阿婆给的麻将基金后,便塞回口袋,只字不提。在大姨和小姨看来,这比春晚上的任何一个小品相声都让人觉得好笑。
笑声中,我只感觉屈辱,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妈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她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我喜欢被人重视,被人尊重的感觉!可是我的妈妈!我的亲生妈妈!为什么她的行为模式会让我感到如此的屈辱!不禁回忆起我们这些年的相处,不!不是相处,我们之间除了恶语相向的争吵,就是形同于陌路人的冷漠。我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我的妈妈,每次在路上偶遇她都不会和她打招呼,如果身边有朋友,我更是害怕被朋友看见,总想离她远远的。她回来告诉阿婆后,我都会被很严厉的斥责。
在我的心里,自然知道狗不嫌母丑,子不嫌母贫的道理,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在公开场合喊她一声妈妈,慢慢的,我甚至在任何场合都不能喊出这个称呼。而此刻,面对阿婆准备的年夜饭,我又想起小时候那一段不愿被想起的记忆。
阿婆有一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了老家上海,她肯定是因为我太粘她,所以才没有提前告诉我便偷偷走了,我顺理成章的被我妈照顾,那段时间是我最最痛苦的回忆。小学的学业并没有多么紧迫,我回到家后看不到阿婆就会难过的偷偷哭泣,而中午和下午放学后再也吃不到阿婆准备的饭菜,即使是泡饭剩菜也吃不到,那时候真的很饿,饿的上课没办法听懂老师的讲课,饿到连哭的时候脑子里面都是荷包蛋和红烧肉,没有体会过挨饿的伙伴,你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直到现在,我每次吃饭都要吃到饱,什么少吃多餐根本做不到,可能就是童年时候被饿怕了才养成的习惯。老妈看出了我的饥饿,我的肚子不停的发出响声来抗议,持续了有两天,我一口馒头都没有吃过,不过她虽然心疼,却根本不会拿出钱来给我买个饼子或者包子,她不会做饭,或者因为做饭要用水,用油,用燃气,所以她宁可选择饿着,她是饿惯了了的,但是对于我来说,挨饿真的很难受。每天早上到了学校看见同学们吃着饼子,喝着牛奶,我就会闭上眼睛,把这些吃东西的场景想象成我自己:“七七,你不饿,你正在吃夹菜饼,肉夹馍,好大块的瘦肉,好大块的馒头,吃的太干了,还有牛奶喝。”别说!这种自我催眠真的很管用!我那几天就是靠着这种催眠存活下来的!放学回到阿婆家,依旧没有她的身影,眼泪每天准时准点的来报道,泪眼朦胧的时候,我的面前居然出现了猪蹄子!猪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