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畔的亭中立着一抹身影,荷塘中大小如绿豆般大的雨滴如同酥针,击落在水面。
整片荷塘亭亭玉立蒲扇般的绿色,粉雪色的荷莲清晰脱俗,散发着淡悠的清香。
莲蓬中含穗的金光闪闪的花心,露出一个浅嫩肥胖的绿蓬,周围的花瓣早己调谢。
“本是风华绝盛时,却已残花落泥泞。宫墙犹如湖中莲,来年开复又春来。但愿人不负花,勿惜良景难寻。”安小颜不仅发出叹息!
“颜,怜儿,何事如此不悦?朕可一回宫就来看你了。”萧墨轩从身后出现,背后不远处跟着不少人。
安小颜神色紧了紧,整整三天过去了,皇上回来了。
安小颜立马转过神,单膝下跪拜见萧墨轩。
“快,起来!”萧墨轩扶起安小颜。
安小颜后退一步,抬头望见萧墨轩满目苍白的脸,很是憔悴,想到他的改革,以及对天夏的贡献。
安小颜对他却有种莫名的感觉,不知怎么?安小颜想到高淑女告诉她,皇上杀了废太子。
安小颜从他眼中看出了痛苦,他儿女成群,以及失去了一个儿子,若是再失去皇嗣,该当如何?
“怜儿,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疏远朕?”萧墨轩上前。
“皇上,梅淑仪死了。”安小颜掩嘴道。
“梅淑仪?”萧墨轩似乎想起之前说过要封梅香为淑仪。
可,方才冯小怜告诉他,梅淑仪死了。
萧墨轩这几日收复起来的悲痛情绪再次暴发出来,或许他也体会到萧羽轩当初的丧子之痛了。
“是我无能,请皇上降罪。”安小颜直接跪了下来。
丧子之痛,让他承受丧子之痛。难道是报应,看着冯小怜萧墨轩似乎回想到安小颜之前的丧子,他又怎能责怪她呢!
“起来”萧墨轩拉起安小颜,随后直接压住怒火,愤身离去。
“皇上,皇上。”安小颜看着萧墨轩远处,众人让出一条道,最后背景消散在安小颜视线。
安小颜很是失落的坐在亭子里,任由外面雨声嘀嗒。
“怜妃娘娘。”高淑女身后跟着侍女打着油伞。
安小颜也没想到高淑女会来,这么大雨天,高淑女确实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高淑女走到亭中抖去身上的雨珠,侍女收了油伞。
“你来了!”安小颜怔怔看着高淑女。
“外面雨虽大了些,但我并未爽约。对了,听说皇上回来了?”高淑女很知礼谦逊的坐下。
“是!”安小颜埋头咬了咬下唇。
“你想问便问吧!”高淑女眼中的神秘远不可近,却亦觉相处。
“梅淑仪的事,你究竟参于了多少?”
“你怎不问我有没有参与?”
“那你有没有参与?”
“没有!”很绝决的一句话。
“那日你的言辞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幕,我一直以为你与别人不同,难道你也是要算计我?”安小颜想到上次的山茶,高淑女的邀约,似乎都暗藏着什么。
“怜妃娘娘,若不信我,又何必叫我来。”
“我想听实话,这事是柳妃在背后一手操控的还是有……?”
“怜妃娘娘,没有谁!”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慌恐不安,你想坦护谁?”安小颜明显察觉高淑女眸光闪色。
“怜妃娘娘,若不信我,何必问我,我今日又何必跑这一趟。”高淑女说完便冒雨离去,小侍女立马打着伞。
安小颜也不蠢,自是知道,她越坦护便是越容易暴露。
走在路上,小待女忍不住问道:“娘娘,你对怜妃隐瞒这么多,是不是?”
“也是为她好,她日后能斗垮这后宫,便是付溱儿最大的保障。”
“娘娘为二皇子用心良苦,可怜妃不知道她的劲敌从来不是柳妃,眼下后宫众人倾巢而出。针锋相对怜妃,娘娘日后誓必避着些为好。”小侍女劝道。
“我自是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怜妃好。可她这倔强的性子若追查到底……,哎!”
安小颜趴在凉亭中,感受着丝丝凉意。
远处一个小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安小颜看去是高阿牛,高阿牛合上油伞,将披风展开给安小颜系上。
安小颜趴在石桌上看着高阿牛,面露苦涩。
“娘娘,你怎么了?”
“高阿牛谢谢你。”安小颜声音微弱带着笑意。
“娘娘,我们回去吧!外面的雨太大了。”高阿牛撑开油伞。
“我想见皇上。”安小颜淡淡的别过头,走在雨中。
“高阿牛,你先回去吧!”
“娘娘,我送你。”高阿牛立马将油伞挪到安小颜头顶上。
看着高阿牛三步做二步,衣角沾染的泥泞,在寒风中竟有些冷意。
高阿牛见安小颜发笑,佯装生气道:“我可不是甘愿做你的奴才,我可是担心你。”
“谢谢你!”安小颜突然感觉身边有个人却是无比的温暖。
不会让她一个人受尽冷风吹,而皇上却是那种遥不可及的梦,太过遥远。
“小怜,你何时对我这么客气,只要无人时,我可以叫你小怜吗?因为我觉得娘娘太疏远。”高阿牛自是知道安小颜是为他好。
“可以,我倒发觉你没有以往那般纨绔了!”
“怎么?小怜是喜欢我以前的模样了,那可不行,这可是宫里。好了,和你说个正经事,我查清麝檀香的出处,此事与太医院无关。”高阿牛便打着伞跟在安小颜身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发近乎。
“那麝檀香又是如何出现在梅淑仪的寝宫?”
“这还待佯查,不过既已确实与太医院无关,那么就代表太医院没有掺合,那么此事还待商议,对皇上而言是丧子之痛,你能保证得了在未查明之前皇上总会有芥蒂,即便一心坦护终会落人话柄,所请三思!”
“你的意思,我现今去找皇上是掭堵,太过殷勤,不免会被有心人挑拔,等诸事待定下来,找出凶手,才可洗还清白。”安小颜也知道虽萧墨轩宠她,可又不是决对的,他有后宫,不是缺她不可,不管信任与否,此事朝堂中也定不罢休。
准确的来说,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管萧墨轩会如何护他,但江山大义面前,她是如此微不足道。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皆显而已见。
“万事讲求证据,小怜还是回倾心殿等消息吧!皇上那边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会落人口实,你的生家性命于皇上而言只是一句话。”
“我知道,江山面前,皇上抉择,我的所有只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罢了。想明白了,我们先回去吧!”安小颜扭转方向,与萧墨轩相差而过。
不知为何,安小颜对高阿牛如此信任,无比相信他,或许似曾相识的感觉才是记忆深刻的。
她对高阿牛,从未将他当奴才,风雨中有他在真好,安小颜竟有些放心。
高阿牛知道安小颜心中的落幕,这深宫的牢笼,终有一天他会带她逃出去。
书房中叠搁的折子将书板给搁置成堆,不用说也能知道。
萧墨轩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折子,指着问:“这些都是众大臣弹劾怜妃的折子?”
小橙子耸了耸肩,咽了下口说。
“回皇上不仅如此,还有让皇上处死怜妃的,众臣附议。”
“这些老驻虫,朕的国事日夜兼备,怎的朕的家事后宫焉要过问?”
“皇上,怜妃娘娘谋害皇嗣可是国事,太妃那边恐怕也不好过去。”小橙子抖胆说。
“谁要至她于死地,朕便诛谁,她若死朕要整个江山给她陪葬。”萧墨轩甩袖,尽显英雄俊气。
“皇上思虑,诸臣为难,太妃又施压,若干摄其中,皇上则危矣!”
“这天夏是朕的天下,朕才是皇帝,谁敢忤逆朕,便是与朕为敌。”
“此事已成定局,皇上刚失了太子,又经受失子之痛,这誓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怜妃娘娘若不能找出凶手,她便是凶手。”小橙子的话字字刻在于心。
“她若不能找出凶手,她便是凶手?在这皇宫里,朕竟护不了她!”萧墨轩有些伤情的爬坐在椅子上,在小橙子的搀扶下慢慢坐下来。
“查,给朕查清楚,不能冤枉了怜儿。”萧墨轩要查清案底,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冤枉冯小怜罢了,而那死去的梅淑仪只是下了道封晋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