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并没有辜负我那一嗓子喊，跟着点了点头。
他点头后，我心情变的无比复杂沉重。
茶小楼身上是有秘密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一直都在回避。我更愿意我们的相遇，我们之间的所有，都是一种巧合，一种不知不觉间的潜移默化，而不是刻意为之后的各种被编排算计。
经由那一系列的事后，我对被人算计编排，有着近乎本能的厌恶。
但现在，很显然我是已经避无可避。
不管是茶小楼完成了向冰川水晶尸的转化，还是我在X城的那个被刘大公子说昭示着冰川水晶尸现世的血之梦，都在阐述着一个我不想看到的事实——茶小楼身上的秘密，终将会在我面前一点一点的显露呈现。
“什么秘密？”我问道。
“关于长生的秘密。”王先生阴森嘶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着，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魂。
长生，长生，长生……
长生二字，上至帝王，下至平民，追溯远古，回想近代，一代又一代的人追求着这两个字，为这两字赴汤蹈火，刀戎相见。
“为什么小楼的身上，会有关于长生的秘密？”我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那个人临死前告诉我的。”王先生嘿嘿低笑了两声，“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所以，他临死前说的话，我信了。”
“然后，你就找到了茶小楼？”我问道。
王先生摇了摇头，“这点倒是你说错了。不是我找的茶小楼，而是茶小楼找到的我。”
“小楼找到的你？”我目光为之一凝。
“对，是小楼找到的我。”王先生的目光穿过厅堂，投向远处，“这点，是我也一直想不通的。”
在王先生杀掉那个告诉他茶小楼身上有关于长生的秘密的人后没多久，王先生就遇到了茶小楼。
当然，那个时候，王先生并不知晓茶小楼就是他要找的人。
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王先生和茶小楼聊起了小楼的过往，才得知这个无意中捡来的徒弟，居然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人。
“小楼过往的事情中有特征可循？”我皱眉问道。
王先生点了点头，“事实上，要是小楼不说出那件事的话，我可能穷尽一生，也无法找到她。”
“什么事？”我问道。
“瞒天之雪。”王先生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神情，“一场瞒天之雪！”
我倒吸了口冷气。
“实际上，茶小楼的身上并没有所谓的长生之秘。而是她认识掌握着长生之秘的人。”王先生声音变的幽远深邃，“在茶小楼小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和她做了一笔交易——用一场瞒天之雪，换取她的一个承诺。”
“居然是这样……”我苦笑了声。
“你以为会是怎么样？”王先生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所谓的瞒天之雪，就是以个人能力影响天时，形成违反节令的气象变化。”
瞬息，我想到了诸葛亮的赤壁借东风。
“你知道吗？这种能力，已经完全超脱了阴阳玄学圈子能解释的范畴，技近乎道！”王先生的脸上写满了狂热的神情，“通冥知鬼，画符驱邪，和这场瞒天之雪比起来，就是小孩子的过家家玩意！”
看着一脸疯狂炙热的王先生，我只能跟随他的意思不断点头。
“可惜，我后来多次询问茶小楼关于这件事的详细始末，想要从中找出些许蛛丝马迹，可一直都未能如愿。”说着，王先生有些落寞地叹息了声，“长生之梦，渺然无望。”
之后的些许年月，王先生对这件事看的越来越淡。
有时候，他还会想想冰川水晶尸，想想天龙山的刘大公刘白，想想和茶小楼有关的那场瞒天之雪，但是他并没把三者窜连起来。
直到茶小楼遇到我。
“纯阳之体，纯阳之火，纯阳之血，纯阳之心！”王先生看向我的目光，就像是在荒野的饿狼看到了美味的肥羊，眼睛都几乎绿油油的能发光了，“若是说冰川水晶尸是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说，那么纯阳之体就是人间的活化石！”
“纯阳之体，是存在于典籍中的一种道体，传闻汇聚了九天纯阳之力，天生拥有镇恶驱邪辟鬼的功效。若是以纯阳之体入道，修行要比常人快百倍——与此同时，纯阳之体也是炼制各种道器宝贝的无上引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引发了多大轰动？”王先生说道。
我摇了摇头。
“整个阴阳玄学的圈子，都开始变的暗流涌动。”王先生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有想要收你入门下的，有想要结交你的，也有想要把你镇压后当作宝物饲养的。”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遇到。
“可是，当那些动了心思的人看到你后，最终都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S市。”王先生说道，“纯阳之体极其罕见，但残缺的纯阳之体却是经常能遇到。而你，就是残缺的纯阳之体。”
“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是残缺的纯阳之体，所有的人都放弃了。可是我那宝贝徒弟却固执地留在了你身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地想要当你女朋友。”
我默默回想了下当时我和茶小楼的相遇，相识，的确如此。
一场简单的见面，而后就是近乎梦幻般的一见钟情。
世人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
毫无疑问，茶小楼是属于美女级别，若是再加上她那独有的气质的加分，我相信没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她的投怀送抱。
所以，我很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臣服在石榴裙下。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茶小楼接近我的动机，可是我实在找不到我身上能有什么是属于她图谋的。财？权？色？就算是现在，我依旧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不值得她来图谋。
“所有的人都不懂，也没有人懂，她为什么要一意孤行。”王先生接着说道，“但是我懂，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我沉声问道。
“因为你的名字。”王先生呵呵低笑了两声，“在当初小楼给我讲述她的过往的事情的时候，就给我提到过这两个字。而那个时候，阴阳玄学圈子中，的确有个声明如日中天的胡来，胡先生。”
“我以为，她遇到的是胡来，胡先生。在这个圈子内，胡来，胡先生虽然盛名蒸蒸日上，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哪怕是他被誉为近十年来圈子中最有潜力的后起之秀，也一样没人知晓他的行踪，没有人知晓他到底有多强大。”
“的确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我点了点头，对王先生的话语表示绝对的赞同。
“因为你也叫胡来，所以我选择了暗中观察。”王先生说道，“可惜的是，我观察了你许久，也没能观察出来你有什么奇异之处。反倒是小楼对你的感情却在日益加深。”
“有道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向外拐。没过多久，那丫头片子就开始和我对着干，呵呵……我真的低估了你的能力，也高估了我和小楼之间的情分。”
沉默了下，我说道，“对不起。”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王先生挥了挥手，继续说道，“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小楼的时候，你却悄无声息地和草街深处的那个老不死的勾搭在了一起。”
“忘川阁的那位？”我问道。
王先生点了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再后来，我才发现看走眼的人不是小楼，而是我。”王先生自嘲地呵呵笑了两声，“莫说是我，恐怕整个阴阳玄学圈子，都被你给耍猴了——你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残缺的纯阳之体，而是完整的纯阳之体！”
“这话怎讲？”我皱眉问道。
“没什么可讲的。”王先生摇了摇头，“相当高明的手法，老夫至今没有参透你的做法，所以也就不班门弄斧的指手画脚了。”
“……”我无言以对。
王先生凝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小子，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喊你来这里？”
我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知道茶小楼在什么地方吗？”王先生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如鬼如魅，“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了。”
“小楼被你抓起来了？”我失声惊呼道。
“不，不，不，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王先生摇了摇头，竖起手指在嘴边嘘了声，说道，“声音小点。冰川水晶尸刚刚成型，要想在光天化日下行动，还得吸纳一定的男子的元阳。”
王先生的话，让我感到头皮一紧。
鬼魂阴物之类的吸纳男子元阳，那他妹的不就是聊斋里的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么……还是一定数目的男子元阳，我了个去，到时候我头上岂不是得戴一堆绿油油的帽子了。
“莫慌，莫慌，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王先生似乎看透了我的念想，小声说道，“传闻，冰川水晶尸复苏后，会找一个她在阳世的代言人，而这个代言人，会成为第一个被她采取元阳的对象。”
“所以，只要你在这里，就不怕我那宝贝徒儿不找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