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街道上前行着,千叶曛走在最前面,而后面木槿的神情蒙上了一层担忧的阴霾。
千叶曛吞吐蛇信的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她在借助蛇信寻觅残留的香果气味。
“真的能有效吗?”木槿不安道。
“蛇族的感知能力是人类的数百万倍,千叶还是蛇族的佼佼者。这种程度的追踪,对她来说应该问题不大。”亓蒾答道。
“百万倍?”木槿惊叹道。
“蛇族是倚靠蛇信来感知的,我们都是天生的猎手。”千叶曛的嗓音透露着一丝自豪。
“这样的吗?我们凤羽族,嗅觉大都退化了。”木槿无奈地笑了笑。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天赋与专长吧。虽然蛇族的感知极其灵敏,但他们的视力大都严重退化了。”亓蒾随口道。
“是这样的,不过我是个例外。”千叶曛说道,“虽然美杜莎之眼不能像你那样透视,但洞察力和精神力,不会比你差。”
“但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次遇见木槿的时候,你是中了幻术的吧。”亓蒾微笑道,表情有些讽刺的意味。
“只是没有在意而已,毕竟邪眼不能一直处于打开状态,那样太费精神了。”千叶曛漫不在乎道。
“但愿你在遇敌时,能够保持好自己的警觉。”亓蒾说道。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千叶曛不满道。
“不,随便说说而已。”亓蒾用肩膀捅了一下千叶曛的后背,“专心点!别跑偏路了!”
“哼!”千叶曛没有回答什么。
“不过说来,木槿,你是擅长幻术的吗?”亓蒾问道。
“啊?”木槿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还好吧。”
“你的奥能属性很奇特,似乎天然附着了迷惑的效果。而且,跳舞的时候,看上去特别明显。”亓蒾说道。
“嗯,爸爸告诉我,这是妈妈给我的礼物。”木槿点了点头。
“太阳精灵吗?我确实听说过他们中有一些幻术方面的佼佼者,尤其是他们的灵魂女巫。”亓蒾微微思索道。
“灵魂……女巫?”木槿重复了一边。
“只是听说吧。毕竟,我和太阳精灵也没打过什么交道。”亓蒾耸了耸肩。
“我倒是觉得,你天生的这幅狐媚相,和那些灵魂女巫没什么差别。”千叶曛说道。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亓蒾眯眼道。
“不,我是在夸你。”千叶曛撇了撇嘴,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香味的源头,就在里面。”
“嗯?”
不知不觉,周围的人烟已经十分稀少了。前面是一座大概三层高由红棕色岩石堆砌而成的棱台形建筑,它与周围低矮的土黄色房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厚重的岩石大门紧闭着,两个裹着一身皮甲手持长枪的狐人面容整肃地站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亓蒾三人。
“有点不对劲,这好像不是狼人的建筑。”木槿的眉毛微微皱起。
“狐族的赤岩,亓蒾,这好像是狐族驻狼族的使馆。”千叶曛眯着眼睛说道。
亓蒾当然知道千叶曛的意思。
嫌犯可能就在使馆里面,但目前暗裔尚未复苏,应该争取一切可能得到的势力。此时贸然闯入狐族的使馆,难免与狐人交恶。
“看来并不是普通的盗贼。不过,为什么他们会偷窃你的琉璃钵?”亓蒾问。
木槿那浅粉色的眼眸中全是茫然:“我也不知道啊。这个琉璃钵,爸爸一直很爱护的。爸爸要我出去的时候好好保管,语气特别凝重的。”
“要不要尝试交涉一下?”千叶曛问道。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千叶?”亓蒾的嗓音有些挑逗的语气。
“哼,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冲进去了?”千叶曛揉了揉手爪。
“慢着,你记住,不要杀人。事情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亓蒾说道,“我来开门。”
“等等,这样真的合适吗?”没等木槿把话说完,亓蒾已经动手了。
亓蒾向前伸出手,炽烈的猩红色魔能在她的指尖躁动流淌着,形成了强烈的漩涡。亓蒾将掌心直接对准大门,狂暴的血裔魔能奔涌而出,胶水一般附着在了大门的表面。层层奔涌的气浪直接将两边的守卫推开了数米远。
“死亡之握。”千叶曛微微点头道,“看来你还想给他们留一扇完整的门?”
“当然如此,我们去拜访,总不能把人家房子给拆了。”亓蒾微微一笑,随即猛地将手往后拽。
“咔咔咔”是石头崩溃的声音,那扇石门瞬间从门框中崩裂了出来,被猩红色的能量托举到了空中。亓蒾猛地一甩手臂,“轰”的一声,石门直接砸落到了街道的一旁。
空洞的门框里,可以看见宽敞的大厅。
“敌袭!”狐人守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刺耳的哨声吹响。
亓蒾按下了千叶曛的手爪,摇摇头。
千叶曛会意,她和木槿跟在亓蒾的身后。
“什么人!胆敢擅闯狐族使馆?”巡逻的守卫怒声喊道。
“亓蒾,我有办法。”木槿拽了一下亓蒾的衣领说道。
“嗯?”
“不伤害他们的方法。”木槿一边说着,一边腾空跃起,她拍打着奥能羽翼前方俯冲而去。她一身翎毛披风涣散着梦幻般美丽的光芒,不断有迷离的彩晕在她的羽毛上像涟漪一般涌动着,看上去无比炫目。
好快!亓蒾的表情微微动容,木槿的速度,比起暗裔真身状态下的自己竟然都毫不逊色!这就是凤羽族的迅捷天赋吗?不过,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惊鸿过隙!
木槿的身姿从每个守卫的面前快速掠过,翎毛披风上渗出无数金粉色的微尘,遮住了那些守卫的眼眸,钻进了他们的鼻腔。那些守卫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而空洞,身体在原地晃动着,似乎被什么东西迷惑了一般。
然而这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大厅内的守卫近二十多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失去了神智。而木槿的身影在另一边的楼道口听了下来,向亓蒾和千叶曛两人招了招手,脸上浮现着甜甜的、有些得意的笑容。
亓蒾和千叶曛相视一眼。
“说句实话,我真的第一次……”千叶曛的嗓音有些干涩。
“你对她感到很惊讶?”亓蒾问道。
“不,我只是想,有这种幻术技巧,还会被迷药迷昏的人。我真的第一次见到。”千叶曛摇了摇头,“蠢得不可救药。”
“……”
亓蒾想起来,自己刚刚破门而入的时候,木槿似乎说了等等?难道是,她有办法迷昏守卫,让他们帮自己开门?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亓蒾摇了摇头,直接向前走去。
……狐族使馆二层……
千叶曛左手抓住眼前狐人的衣领将他拎到了半空中,右手提着一只黄色的布袋,她的嗓音带着诡异的穿透力:“是你,应该没错了。”
“小偷,你把我的琉璃钵藏在哪里了?”木槿用带着愠怒的娃娃音说道。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狐人惊恐万分地说道,他偏着头,完全不敢直视千叶曛。他能够感受到,千叶曛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死亡气息,几乎让人感到窒息。
“那么,你怎么解释袋子里的香果?”千叶曛的嗓音带着一些玩味,“但愿你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然我会用毒素让你乖乖就范,相信你们应该很熟悉蛇族——眼镜王蛇的毒素量比较大,没注意弄死了,那也只能怪我一不小心失手了。”
“眼镜王蛇?”狐人与千叶曛对视了一眼,那双琥珀一般通透的眸子似乎能够把他的灵魂完全吸摄出来,“不,你是黄睛帝王蛇……你为什么不待在自己的王国,来到狼族的土地上?”
“愚蠢的家伙!”千叶曛怒声道,“你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竟然敢质问我?”她的爪尖已经刺入了狐人的皮肤。
狐人吃疼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哆嗦着说道:“不要放毒,不要放毒!我说!我就在不久前从狐族那边过来,因为最近几日国王陛下失眠,所以我特地跑回去带了一些香果过来。”
“仅此而已?你没有用香果做什么吗?”千叶曛冷声道。
国王陛下?狐族的国王也在狼人王国?那他会不会也在这座使馆里面?亓蒾发现了什么,立刻反应了过来,但她没有出声。
狐人显然明白了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隐瞒,然后他咬咬牙说道:“来的路上我在酒馆里歇了一会,刚好看见你旁边的这个人在擦琉璃钵,于是我就趁她不在的时候在她的水里加了一些香果的果汁,然后拿走了琉璃钵。”
“那琉璃钵现在在哪里?”千叶曛的语气咄咄逼人。
狐人沉默了,他突然不愿意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不说是吧,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千叶曛的手爪上渗出了一丝丝墨绿色的汁液。
“慢着。”亓蒾拍了拍千叶曛的肩膀,她的眼眸已经被血色完全充盈。
千叶曛会意,嗤之以鼻道:“真是妇人之仁。”
亓蒾在环顾了一圈,然后说道:“就在通道尽头的房间里。”然后她眯着眼说道,“你偷琉璃钵干什么?既然是王族的奴才,应该不会没见过宝物吧。”
“偷?”狐人的表情竟然浮现了一丝愤怒,“赤琉璃钵本来就是我们狐族的东西!里面传承了数代王族的灵血。我将它拿回来重新先给王子殿下,有什么不妥的吗?”
亓蒾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木槿。
“你胡说!自从我记事起,琉璃钵就在我爸爸手里!怎么和你们狐族扯上关系的?”木槿有些炸毛。
“哼哼,琉璃钵就是二十年前丢失的。那可是我们狐族传承了上千年的宝物,你难道不知道它是怎么流落到你父亲的手中的吗?”狐人冷笑道。
“你!”
“看来事情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亓蒾说道。
“所以你觉得现在怎么办?”千叶曛反问。
“还能怎么办,先帮木槿拿回来呗,然后再慢慢问问。难道你要相信这些素不相识的狐人吗?”亓蒾耸了耸肩。
“强盗逻辑,我喜欢。”千叶曛邪魅地笑了笑,随即一爪子把路人拍晕了过去,然后把他连同手中的布袋一起丢到了墙角。她拍了拍手爪,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