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文霞,你是不是给脸不要?客客气气,好说歹说,让你滚,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刘启泰那肥硕的身材伴随这带着怒火的声音,一同出现在汤文霞的面前。
刚刚还在人群里寻摸着那抹熟悉背影的女人,眼前突然一黢黑,抬起头来,便看到刘启泰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俯了下来,任谁乍一看去,都能吓得魂飞魄散,却唯独汤文霞。
不是不怕,而是她早已经习惯,刘启泰这副狰狞的面孔。
即便与眼前这索命的阎王咫尺距离,却也不见她脸上动容出任何的畏惧,蛮横僵凝的面孔上,那通红如火烧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启泰:“我女儿的死,你们学校一天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天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天来,你闹得还不够?说法,你要什么说法?当日围观的学生众口一词,都说你女儿是自杀的…”
“呸!”
汤文霞狠狠往刘启泰脸上啐了一口:“我女儿死后足足过了七日,学校才通知我,最后我领到的只是女儿已经冰冷变相的尸体,甚至她留在学校的行李,你们都以污秽之名私自处理掉了。
除此之外,就是你们学校…不,更应该说是你的一句‘节哀顺变’。”
汤文霞的声音,在情绪的动荡下,显得异常响亮和委屈,如同那日坠入河中的人扑腾着江水,将自己对生的希望与生前的委屈完全倾斜,撕心裂肺,让听的人,心里异常难受。
今天是开学报道的日子,学校大门外,除了报道的新生外,还有送孩子过来报道的家长。
两个月前的两周时间里,石湖大河里接连捞出金瑶跟苏文静尸体的消息,已经在南州城小范围内,让十二道阴阳学校招了黑,更是惊动了南州城地方媒体。好不容易,刘启泰靠自己的人脉关系,没有让媒体将这两件事情持续发酵,才没有影响到十二道阴阳学校的名声。
可现下,汤文霞这么一闹腾,必然会被周遭这来自五湖四海的家长听到一些,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加上他们七嘴八舌的功力,怕是对比网络速度,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到时候,自己这极力隐瞒的事情传到十二道阴阳学校高层的耳朵里,自己在学校里的位置,怕是要凉了。
想到这,刘启泰愤怒的面孔陡然晃过一丝慌乱。
“保安,快把她给我弄走!”
刘启泰指着汤文霞,叫着站在甲子门处的保安。
“不用叫保安了,我会好好安慰阿姨的!”
新生群里,卿本佳又一次走了出来。
这次是她自己自愿迈开的步伐,而非刚刚站到汤文霞的面前,是因为苏文静迫不及待要见母亲一面,而牵动了卿本佳的意识。等到卿本佳意识过来的时候,又及时地从汤文霞面前离开了。
毕竟,现在还不是她以苏文静的身份来跟汤文霞见面,毕竟后续卿本佳要做的很多事情,可能都需要“利用”到汤文霞。
半丈开远的距离,卿本佳以静静的猫步走了一段时间,最后摆出一副豪门千金的模样出现在刘启泰和汤文霞面前,恰到好处的阳光下面,将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照得完美无瑕。
殊不知,在看到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孔后,刘启泰和汤文霞的身体,默契地在同一时间陡然一颤。要知道此刻九月的骄阳正当头,他们的颤抖,绝对不会是冷的缘故。
“苏文静——”
“文静——”
“嗯?”
料定到他们会这般诧异,卿本佳眉头故意一挑,装出同样惊讶的神情来,但很快,那写在脸上的惊讶便逐渐融化成一抹足以迷倒男人的邪魅笑:“我是今天来学校报道的新生,叫卿——本——佳!”
毫不夸张地说,眼前这个叫卿本佳的女孩子,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五官,都跟苏文静简直一个模子复印出来的,可是从气质和穿着上,这相像的两个人却有着天壤之别。
苏文静是单亲家庭,日常生活开销都是靠汤文霞一人支撑,当初能够进来十二道阴阳学校,除了她自己考了个不错的分数外,更多的还是她中学时期的男朋友——齐嘉帮忙说了关系。
但说到底,苏文静家境毕竟不殷实,此刻出现在卿本佳身上的这些凤冠霞帔,是轻易不会在苏文静身上看到的。
即便偶尔,齐嘉给苏文静买上一两件好看的名牌衣服,但山鸡终究是山鸡,穿上金缕玉衣,气质上依然不是凤凰鸟。
就好比是现下,刘启泰跟汤文霞的争执,换做是苏文静,素来胆小唯诺的她,端是不可能出面劝和的,倒时非但没有劝下来,她自己倒是讨了没趣儿,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卿本佳面对眼前这一幕,却是一副不嫌事多的态度,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双蓝色美瞳下冰冷的清水眸子,不苟言笑,蔑视群雄,将富豪家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
一个人的面相容易模仿,但气质终归如指纹那样,仅属于一个人的,这是远远模仿不来的。
所以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苏文静,况且,当初也是刘启泰亲眼目睹过苏文静尸体的。
终于,紧绷的心在这一刻舒展开来,刘启泰的眉头悄然皱起,下一秒,他便将卿本佳一把给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