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跌跌撞撞的路1
云乔跟周长安吃完饭出来，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钟薇打来的。
她没有多想，随手接了起来。
钟薇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见平日里的那份欢闹，只是淡淡地问：“现在可以见个面吗？”
云乔心里一沉，直觉就认为是她跟顾南明又出了什么问题。
“薇薇，你还好吧？”她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见个面吧。”
云乔因为心里担忧，当下答应了下来：“行，你说地点，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周长安问：“谁啊，看你紧张成这样。”
“我姐，说是有事找我说。”她匆匆说着，“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周长安就说：“既然你赶时间，我开车送你去吧。”
“不用，你还要上班，别管我了。”
周长安只好跟她挥手告别。
云乔走下饭店的台阶来，正要伸手去拦出租车，眼角的余光就瞥见有辆车朝着她这边开了过来，速度也有点快，到了近旁，“吱”的一声刹车听起来十分刺耳。
等她看清车里的人之后，微微愣住了。
江慕北不给她发呆的时间，降下车窗吩咐一句：“上车，我送你去钟薇那边。”
云乔心里更是疑惑了，他怎么会知道薇薇找她？
江慕北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于是简单解释了一下：“我正好有事要去南明那边，顺道带你一起过去。”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边的？
“别磨蹭了，上车！”他不耐烦地催促一句。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云乔还是配合地坐进了车里。
“麻烦你了。”她客气而疏远地说。
江慕北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状似随意地朝台阶上的周长安瞥了一眼，才收回目光，动作娴熟地推了挡将车开走。
江慕北开着车，带着云乔到了顾南明的酒吧。
尚未到开店时间，进门来，里面十分安静，连服务生都不见踪影。
钟薇就坐在大厅里面，一声不响。
顾南明站在一旁，见到他们来，对他们挥了下手。
气氛十分反常，看样子也并非是跟顾南明闹了别扭。不过云乔仍然只当是她在哪里受了气，尚未联想到自己身上来。
她走到钟薇身边坐下，低声问她：“怎么了？”
钟薇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说不出的哀伤，可是表情却是冷淡到几近严厉。
云乔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也隐约意识到，她的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她又问。
钟薇仍然没有开口。
顾南明推了下江慕北，小声说：“走，我们去旁边坐吧。”
江慕北看他一眼，点点头，跟着顾南明去了另一边的位子。
云乔心里不安，蹙眉看着钟薇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是我做错了，你总要告诉我吧？”
钟薇将脸偏到一边，忽然哭了起来。
云乔慌了神，突然想起这段日子父亲反复无常的性格，也许是跟他有关？
“是不是爸爸又为难你了？”
钟薇摇头，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你之前为什么会跟江慕北离婚？”
云乔有些愣住，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会突然又问起？
“不是说过吗？利益婚姻，彼此没有感情，所以当利益关系失去的时候，就应该选择分开，这样大家都解脱……”
“住口！”钟薇喝止她，这一句话说得十分响亮，连角落里的另外两个人也清楚听见了。
云乔也呆住了，“薇薇……”
钟薇擦掉眼泪，露出冷淡的笑，看着她道：“你以为隐瞒事实，我就会感激你吗？你以为这样一直付出，就真能换来我们的感激吗？爸爸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他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中，永远都不可能。而我，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也许是负担呢……”
在一旁的江慕北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觉得形势有点不对劲，就对顾南明使了个眼色，示意要过去看看。
顾南明坐着不动，只对他摇头说：“她们姐妹之间其实一直存在着问题，今天就让她们好好把疙瘩解开吧。”
另一边，钟薇扬高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对我好，为我做那么多事，我要拿什么回报你才能减少我心里的那份愧疚感？你扮演着大公无私的圣者，却让我充当那个一无是处只管索取的恶人，你不觉得自己其实也很自私吗？”
云乔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有想过，原来在钟薇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看她的。
“薇薇，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被打击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钟薇嘲然一笑，反问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云乔艰难地说：“我只是把你看成姐姐……没有想过其他的……”
“也许吧，但你仍然太自私了。因为你妄图拿亲情来套住别人，却不管别人是不是也愿意。云乔，不是你以为的、希望的事情，它就一定要按照你的意愿来发展。我也许对你有愧疚，但现在最多的念头却是想躲你远远的。所以，你要是真心想当圣人的话，何不好人做到底，离我远一点，离钟家远一点？”
她顿了一下，看着云乔已然转白的脸色，说出最狠的一句：“你不要忘了，我才是钟家真正唯一的女儿！”
“够了！”有人走了过来，是江慕北。
顾南明原本想伸手拦他，无奈动作不及他快，只好跟着跑了过来。
钟薇抬头看向江慕北，嘴角的嘲然之色渐深，“这是我们钟家人之间的事，你觉得你现在是以怎样的身份来干涉？”
江慕北走过来，却不是冲着钟薇的，而是直接拉起了云乔的手。
云乔慢半拍地回过神来，想挣开他的手，怎料他手下力道十分重，根本挣脱不开。
钟薇也跟着站了起来，讽刺道：“江慕北，别忘了，两年前你就已经跟云乔离了婚……”
“那是我们的事，跟你无关。”他打断她，口气冰冷，“我本来懒得管你们姐妹之间的事，但是钟云乔实在太蠢，牺牲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却只是你的咄咄逼人，让我这个外人看了，也觉得你们钟家父女实在有点欺人太甚。钟薇，能说出今天这一番话，足以证明你的确是继承了纯正钟家血统的女儿！”
顾南明将钟薇护进怀里，对他摇头，“慕北，冷静点。”
云乔仍然试图挣开江慕北的手，一边瞪着他道：“江慕北，你别管闲事！”
江慕北在心里压了很久的怒气一股脑冲了上来，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迫使她不得不仰视他，“你以为我喜欢管你的闲事？平时一副聪明伶俐心狠手辣的样子，钟家人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蛊，才会让你死心塌地地打算效忠到死？”
“那也是我的事，我乐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冷笑一声，“那我也乐意正义感发作，偏要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同样跟你无关。”
他转过脸对顾南明说了句：“先走一步了。”
然后拉着云乔，大步朝门外走去。一路上挣扎不断，但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出了酒吧，云乔却没有再闹。
江慕北拉着她往车旁边走，她只是平静地说了句：“现在可以松开了。”
他微愣之余，停下了脚步，侧目看了她一眼。
“我还要去见个客户，你先走吧。”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就抽回了手。
江慕北对于她的冷静态度，多少感到有点意外。钟薇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难道一点都不伤心不生气吗？
“你去哪里，我送你。”
云乔简单地说：“不用了，不顺路。”
她也没有再等他的态度，转身已经走向了马路边，伸手去拦出租车。
江慕北蹙了下眉，对着她的背影说：“不要关手机。”
云乔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工作上万一有事找你沟通，我不希望找不到人。”
“知道了。”
江慕北远远站着，看着她走远，没有再拦她。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在故作平静，也许她需要一个人冷静地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对她来其实说是好事。
他转回身坐进车里，手机响了，是顾南明打过来的。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他问。
顾南明头痛地说：“哭得稀里哗啦，劝都劝不住，我只有下午请假一直陪着她，不然不放心。”
“知道哭就证明没什么事情。”
顾南明问：“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看起来没什么，不过显然是受的打击太大。我让她一个人走了，给她空间让她自己想通。”
顾南明哀叹一声，调侃道：“你倒真能放得下心。”
放不下又能如何？钟云乔就是一个死脑筋到底的人，外人再劝也是无用，必须要她自己彻底想通了看开了才可以。
“钟薇一直没有跟你说，她今天为什么会表现得反常吗？”
“她上午回了趟钟家，我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不过多半是钟百川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受到那么大的刺激。”
“好了，不多聊了，我要去趟公司，有事电话联系。”
挂断电话，他又朝马路边看了一眼。看到有辆车停了过来，她坐了进去，方向的确是和他的去路相反。
他收回目光，发动了车子驶离。
江慕北下班之后给云乔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他开始有些烦躁。
之前也是看她答应得爽快，才放了她离开。果然情绪不稳的人，说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信誉度可言。
他离开公司，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眼看华灯初上，天色已晚，仍然半点头绪都没有。
拿出手机，打算给顾南明打个电话，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号码，微微挑眉，“萧扬？”
萧扬是顾南明的朋友，相处下来也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哥们之一。不过最近都忙，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萧扬在那边说：“是我，‘七度酒吧’你认识吗？我在这边看到了你太太，喝得烂醉，现在得找个人来才能带她走……”
原来伤心失望，仍是逃不过酗酒买醉的套路。如果不是刚巧被认识的人碰到，她一个人就半点忧患意识也没有吗？
他脸色沉沉，却知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简单对萧扬说：“你帮我先看着点，我立刻过去。”
江慕北开着车到达七度酒吧，进门就看到了萧扬。
萧扬也看到了他，站了起来，对他挥挥手。
江慕北走过去，果然看到趴在吧台上已经醉得神思不清的云乔。
他蹙起眉，向萧扬简单询问情况：“知不知道她喝了多少？”
萧扬摇头，“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洗手台那里吐得一塌糊涂了，我让我老婆把她搀回这里来的。”
他说着，朝吧台旁的人看一眼，忍不住调侃：“看她喝酒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是你给惹的？”
江慕北冷淡一笑，几分嘲弄之意。在她的心目中，他只怕还没有这份影响力。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觉得前夫对前妻的影响力还会有多少？”
萧扬笑了笑，也不拆穿他的话，只是说：“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来了，那我也就交差了。”
他想起另一件事，又问：“南明那边有什么事吗？我本来打算去他的酒吧，没想到今天竟然停业一天，给他打电话也不通。”
“他家里有事，这个时候应该正忙着解决，无暇分神吧。”
江慕北伸手推了推吧台上的人，她抬起头看一眼，仍是半醉半醒。
他沉着脸色，干脆将她整个人半抱着扶了起来。
萧扬不以为意，扬眉道：“我老婆也在，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江慕北示意一眼怀里挂着的人，蹙眉道：“抱歉，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不合适，改天我再请你们吃饭吧。”
萧扬笑了笑，也不坚持，只是道：“吃饭就免了，最近为了忙结婚的事，都忙翻了。”
江慕北诧异地问：“你要结婚了？”
萧扬开玩笑地说：“那当然，好不容易我家那位才肯点头，不抓紧点万一她反悔怎么办？”
江慕北看着他，心里微微有一丝触动。
当年他结婚的时候，何尝不是像他一样，心有期待，欢欢喜喜。
只可惜，婚姻，多半都是感情的坟墓。
不过这样的话，他不能对萧扬说，太触霉头了。也许人家是真的会幸福呢，总不至于人人都像他这么倒霉吧。
所以他笑了笑说：“那记得派帖子给我。”
萧扬说：“那当然，像你这种金光闪闪的公子哥，不派帖子给你，谁给我包超级大红包啊？”
江慕北听他说得一本正经，也只是淡淡一笑，拉着身边的人走人了。
从酒吧出来，江慕北扶着云乔将她弄上车。沁凉的夜风吹在脸上，让她的神志也清醒了不少，至少已经可以认出人。
她掀开眼皮看到是江慕北，皱起眉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慕北没有理她，从另一边坐进车里，简单地问：“你现在住在哪里，还是送你回钟家？”
云乔按了按额角，觉得头涨疼得厉害。离婚之后重新住回了钟家，可是心里压着的那份沉重仍然在。忽然跟薇薇也闹至眼前的局面，钟家不再是可以留恋的地方，她好像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
“不要，我不回去。”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推车门，被江慕北眼疾手快拦住。
他沉色问：“你要做什么？”
云乔回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假笑，说：“不敢劳烦江先生，我自己打车走。”
车门推开，却又被他“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老实坐着！”他拉过安全带，将她结结实实地困在了座位上。
然后发动了车子，开上路。
云乔在座位上挣扎，不依不饶：“我不回家！你听不懂人话吗？放我下车……”
车子落了锁，所以江慕北也任她胡闹，安静地开着车，脸绷得紧紧的。
云乔酒劲上来，耍酒疯，伸手去抓方向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