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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原来圣人也会色令智昏

“禀尊主,那林子外面有一辆破废的马车,在这人迹罕见之处,看似是丢弃一段时间的了。车内都是尘土。”侍卫道。

“搜!”伏华一声令下。不过片刻,就有侍卫冲上前来,呈上一个精致的荷包。伏华将那荷包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那一捆红线。

他思索半晌,沉声问道:“这附近可有人家村落?”

“回尊主,此处在往北半日车程,便是天原丘了。只不过······”侍卫吞吞吐吐的说。

“说。”伏华攥紧手中的荷包,眉头紧锁。

“只不过,刚才信子来报,天原丘城内今日因为开仗一事,进出城戒严,近两周内进城的人,都没有和公主身型样貌匹配的。反倒是蛮国派来的信使前日才经过城内,有人传说是来接族长的新······”

“荒唐!”伏华大声喝止了侍卫,忽然天地间寒风凌烈,明明是夏日,众人却不自觉的瑟缩。

“传我令,叫左翼领一队人马快马加鞭通知太微王,余下人马与我绕城郊,直奔蛮人帐前!”伏华边说边上了马,丝毫不给侍卫们反应的时间,就先行奔了出去。

鹊一此时换了一身女装,由九寒领着来到了红馆。她自知身份或多或少已被识破,便借路下山,假装浑然不觉。

“红馆,凡人都称呼它为无嫣楼。以后你就在此处随本神打理这楼中的大小事务。”九寒说着,语气似乎如他本人一样没有热度。

“还未闻恩人名讳?”鹊一道。

“本神忌名讳。喊我狐仙。”说着,九寒大跨步进了楼内。

鹊一自言自语道:“狐仙?这也算名字?每日疯疯癫癫的,又是本神又是凡人,啧啧,少招惹的好。”

鹊一暗自腹诽,前脚踏入门中,后脚就被这无嫣楼内的景色震惊了:看似烟花之地,实则与酒楼茶馆内容无异;楼内不但没有呛人的脂粉味,反而满眼全是各色花草树木,似是有微风触及皮肤,叫人仿佛身处林海,满腔花香果甜气息。鹊一随着九寒向里走去,楼顶上垂下来的薄纱层层叠叠,各自呼应,以红色彩绘薄纱为最多,飘曳在这花木之间,美的真叫人飘飘然自在若神仙!

“这无嫣楼内竟然真的别有洞天!我原以为这天原丘只有无尽枯燥的草原,没想到却出来一处桃花源境,甚至还有这异域风情的酒楼!”鹊一惊呼道,神情是洋溢出来的欢快。九寒回过头看她居然露出如神色,皱了眉向前快步走了。鹊一紧随其后,一边叹为观止,一边东张西望,生怕错过了哪处有趣的景致。

推开无嫣楼最里面的一道木门,鹊一又闻见了那在桃源仙境她居所内的焚香味道。木门仿佛隔绝了门外所有的生气,屋子里寂静无比。屋内陈设却依旧和外面一样繁多复杂,甚至更为精细。鹊一看着那桌案布面上垂下来的银穗子顺着阳光一闪一闪的,喜欢极了。

“你总在笑什么?”九寒问道。

“我笑它美。”鹊一答,“美好的让人喜欢的不行。”

九寒冷哼了一声,看向鹊一道:“红馆除了还有几名侍从了,我不在的时候就找他们。我每周也许来几天,也许不来,也许全来。但是我每次来都必须见到你。”

“不知狐仙大人,要鹊招留多少时日?”鹊一问道。

“到我开心为止。”九寒头也没抬地说。“你现在就换身衣服出去揽客吧。赤珠!”

随着九寒一声唤,鹊一只见门口一五六岁女孩应声而入,奶声奶气道:“赤珠见过狐仙大人。”鹊一惊奇,瞧着她上下打量,险些笑出声来。谁知那小孩忽的转过头来道:“无礼!胆敢取笑本仙!”

鹊一皱了皱眉,心想这狐仙竟然把小孩子也教成这样。

九寒却皮笑肉不笑的说:“鹊招甚是爱笑,赤珠要好好教导她。”

“教导我?牙还没长齐呢。”鹊一反驳道。

“凡人好荒唐!看本仙变出真身吓不死你!”小女孩忽然眼珠里生出金光,还真叫鹊一一愣神。

“赤珠,她不是普通的凡人。你且好生看管,先顾及大势所需。”九寒沉声教导,却好奇的看着鹊一,似乎期待着她究竟能作何反应。

出了九寒的房间,赤珠将鹊一带上了楼,并且拿了一套大红色的绣服命她穿上。赤珠道:“换好了即刻去门口找我,本仙最讨厌等人了。”说罢,赤珠扭头就下了楼,肉肉的小身板一扭一扭,叫鹊一由不得心生怜爱。于是鹊一飞快换好了红袍,一路跑着下楼寻大门。一阵慌乱之中,鹊一总因为那一层层薄纱在原地兜兜转转,掀开一层,出现了另一层,终于到了最后的薄纱面前,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她有些心急了,正摸不着方向时,忽然被一只手从背后拽了一下,鹊一猝不及防的跌入了那人的怀里。

九寒瞬间推开了身着红袍的女子,眼里全是震惊,似乎是质疑自己反常的举动。他道:“没想到太微公主如此蠢笨,说出去叫人好不笑话。”

“本公主······”鹊一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她仔细回忆琢磨,看向九寒的表情也越来越笃定。她道:“你早就知道了?”

“本神还不傻。”九寒笑着说,但那笑容看在鹊一眼里却是冷的。

“那你是故意告诉我王兄亲征之事,好不让我回王城?”顿了顿,她恍然大悟一般问道:“那你也知道伏华尊主现在人在何处对不对!他二人是不是······”鹊一越说越气,话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颤抖。她的胸口大起大落,在那鲜血一般的红衫之下,更为夺目。

“知不知道又如何?你已经穿上这红袍,便再也出不去这红馆。你即是它,它即是你。”九寒说着,眉眼间一点点变得温柔,好像在看自己完美的画作一般,欣赏着鹊一怒火攻心。他伸出手想要抚摸鹊一的长发,却被后者狠狠打了一巴掌。九寒瞬间惊醒,收起手怒目凝视,眸光近乎狠戾。他作势要掐鹊一的脖子,却在拇指贴近她脖颈处的最后一个瞬间,咬牙收回了手。

“赤珠!”九寒冷冽着转身离开,只留赤珠战战兢兢、费力的跑过来。

这小家伙看见鹊一,便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你个不长心的!狐仙大人你也敢惹!还不快随我来。”

鹊一只觉头晕脑胀,再没有回嘴。她跟在赤珠的后面去了正门,纠结于九寒刚才的话。终于,鹊一问出了口:“为什么我穿上这红袍就离不开了?他说我,即是这红馆······”

赤珠见她已然通晓,忽然有些心虚惊慌,于是安慰她道:“既来之则安之。身着红袍你便是红馆的主人,有很多好处的。”

“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有王兄、还有太微、还有······”还有伏华。鹊一心中说道。

“凡人都无甚重要,狐仙大人给了你修炼正道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赤珠老练的讲到。

“凡人凡人,你们难道都不是凡人吗?都是神仙下凡了不成?”鹊一口不择言的质问。

“我不是神,狐仙大人才是真神。我不过是青丘一只小狐狸修炼了仙道。”赤珠似乎努力在给鹊一解释,但是鹊一此时已然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她来到门口,一鼓作气一步迈出楼门,居然顺利的下了台阶。鹊一满意的笑了笑,正准备向赤珠耀武扬威之时,却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弹了回来。鹊一诈舌,又伸手探了过去,明明空气里什么都没有,她却无法探出那台阶最后一级以外的地方。

赤珠走了下来道:“得不着狐仙大人的应允,你是肯定出不去结界的。好好的和我招揽客人,说不定狐仙大人气消了就放你走了。”

但她不听劝阻,由着性子一次又一次冲撞在那狐仙九寒设下的结界当中。她身穿红袍,结界伤害不了她的身体,却每一次都在她心尖上留下一道疤。终于不知道心疼了几回,鹊一看着世界天旋地转,没了意识。赤珠见她如此,急忙上前要托住她,却因为自己身体娇小起不到任何作用。她飞快的返身回到无嫣楼内寻找九寒。谁知后者此时就站在那道深处的木门前,死死盯着鹊一。

“狐仙大人!您快把那孩子弄进来吧!不然我们都要前功尽弃了!”赤珠着急的喊道。

“就让她死心在外面有甚不妥?”九寒挑了挑眉,勾着唇角。

“可是大人!若没有这红馆之主坐镇,我们如何引的凡人来,聚其怨气?若是没了怨气的力量,我们又如何与那幽冥界的······”赤珠急的转来转去。

“闭嘴!”九寒一声喝止,吓得赤珠瞬间噤声。“若是还有下次,我就拿你炼法。”说着,他转身隐没在虚无缥缈的纱摆之中,赤珠跟也不是,留也不是,急的一团乱,最后还是费力的将鹊一拖进了房内。

房间内。

“鹊一?”那人身着墨绿色缎袍,背对着她。但鹊一知道他在对她说话。

阳光刺的她眼睛睁不开,鹊一费劲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尊主?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说着,鹊一长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小憩。她再睁眼时,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云端。一老人佝偻着背,拄着一根长长的木头拐杖,眯着眼瞧着她:“鹊一。”

“你又是谁······我是在做梦?”鹊一踩着脚下软绵绵的云朵,有些摸不着头脑,紧张又好奇。

“鹊一,我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呐!”月上仙人笑眯眯的说。

“您是太微的老祖?”鹊一睁圆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好孩子,莫要信那狐仙,待时机成熟,我就接你上来。”月上仙人说完话就走了。

鹊一一下子感觉自己失重一般从云端上跌落,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还在无嫣楼里。她环顾四周,寒冷无比,终于控制不住的哭喊了出来。鹊一不顾浑身的汗水,疯了一般在屋子里跌跌撞撞、翻箱倒柜。“尊主?尊主?伏华!伏华你快出来!”

“别找了!”一阵冷酷的喝止自门口迸发。“你若还不想死,就给我乖乖下去。”

鹊一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的脑子里全是梦中伏华站在她身边的画面,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心脏。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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