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回到出租屋。
还未开门进屋，在楼梯口先见着了李月。她正在晾一双洗好的袜子。
几天不见，程勇觉得李月的肚子挺得更大了。
“邓哥呢？——嫂子！”程勇的目光从李月的肚子上移到脸上，关切地问。
“他加班！——你才到啊！”李月困难地转身看程勇。
“嗯。——回城的人太多，等了几个小时。——嫂子，我来帮你吧。”
李月笑笑：“没事！——就几样小东西。”
程勇边开门边开玩笑说：“本想做点好事——好事做不成，那我就进屋啰！”
李月笑道：“嘿嘿，你的好事在屋里。快进去吧。——小丽早到了。”
程勇开门进屋，屋里没有一丝声息。小饭桌上摆好菜肴，程勇凑近一嗅，菜肴的热气和香气扑鼻而来。
人到哪里去了？程勇丢下拉杆箱，眼睛四处张望。
程勇正纳闷，墙上的镜子透露了秘密：王小丽正站在自己的背后，鬼鬼祟祟地伸出手来。不待王小丽捂住程勇的脸，程勇一把伸出手，捉住了她的粉嫩的双手。
“哈哈哈！——”王小丽兴奋地笑出声来。
程勇也笑了，他觉得此时的王小丽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他一把将王小丽揽入怀里，他的眼睛正对着王小丽的脸。
这张脸程勇不知阅读了多少遍，每一次阅读，他都有一种新鲜感。每一次阅读，他都像是游览美景；每一次阅读，他都像是咀嚼一种美味佳肴。
“先吃饭吧。”王小丽挣扎着说。
王小丽柔声地说：“先吃饭吧。——一会儿再洗个澡。”
程勇却调皮地说：“不，我有好东西给你看。”他掏出了一个崭新的苹果手机。
王小丽并没有惊喜的表情：“你买这个干啥呢？原来那个不是可以用吗？”
程勇：“送给你的。——这手机像素高，功能多。”他开始摆弄。
王小丽凑近看了看：“我不要。我就用原来的。”她并没有去接程勇手里的手机。
程勇对着手机来了一句：“小丽小丽我爱你！”
手机里一个变形的声音跟着吆喝：“小丽小丽我爱你！”
程勇又重复了一遍。手机跟着重复了一遍。
王小丽听着觉得十分滑稽，对着程勇手里的手机嚷道：“程勇是个坏小子！”
手机里那个变形的声音跟着嚷：“程勇是个坏小子！”
王小丽自己禁不住笑了，可猛然，她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改口道：
“程勇是只狮子狗！”
手机跟着改口：“程勇是只狮子狗！”
程勇调皮的神态消失了，他用表情地喃喃道：“我其实就是一个坏小子。”
这一次，手机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声量过低，手机无法接收。
回应的是王小丽：“阿勇，别想过去了。你已经变了。”
程勇：“变成什么啦？”
王小丽抚摸着程勇的脖子，柔声地说：“你已经变成一个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了。”
程勇不说话了，他把手机扔桌上，双手紧紧搂着王小丽，久久不松手。
“小丽，你知道吗？”
王小丽柔声地问：“知道什么？”
程勇：“我不在乎是不是什么大英雄。我问你，要是我的生命中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吗？”
王小丽摇摇头。
程勇：“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多半是一堆烂泥。”
王小丽用手堵程勇的嘴：“别这么自毁自己。”
程勇挪开王小丽的手，把它攥在自己的手里：“我说的是真话。——我抢劫你的那晚。你要是报警我就真的完了——你为什么不对警察说出真相呢？”
王小丽的思绪，似乎也飘散到了那个和程勇第一次结缘的夜晚。
“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下相见。”王小丽说。
程勇：“你现在告诉我吧。当时，你怎么就放了我这个抢劫犯一马呢？”
王小丽：“大概是看着你不像老手吧。——所以就原谅了你。”
程勇的话题转到了另一个空间：“可我后来还是进了监狱。——不过我这次我并不后悔。”
王小丽的心像一只原来娴静的鱼儿一下变得活泼起来：“就是因为你为我进了监狱，我才决定跟定你的。”
温存了一阵，王小丽温和地说：“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程勇这次顺从地应了：“好。——吃饭吧，我饿坏了。”
王小丽取出碗筷，两人坐在小饭桌边，一边聊着春节里的见闻，一边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王小丽先问了程勇父母是怎么回心转意的，程勇详细地作了汇报，最后他说：
“你把我爸征服了。”
王小丽半开玩笑地说：
“看来，学医的好处就是多！”
程勇吃了一口菜：“哦，对了，你爸妈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吗？”
王小丽收起了刚才的得意劲，犹犹豫豫地说：“我爸是暴脾气——我想再过几个月给他说。”
程勇：“为什么？”
王小丽的筷子敲在饭碗上，轻轻地响了一下：“现在跟他说不通。——他的心里头，还装着冯平。”
程勇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闷着头吃饭。
王小丽安慰道：“阿勇，别急好吗？——我自然会找机会说服我爸的。”
接着，她边夹菜边说：“春节里我做了件糗事。”
程勇停住咀嚼：“什么事？”
王小丽开始叙述：“过年回家，我给了我妹200元压岁钱。她买了一个许愿灯。夜里我们点燃许愿灯，我和妹妹都许好了愿后，快要放飞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将许愿灯吹变形了。我想将它复原，可手一弄，却让火苗烧着了灯笼。结果，许愿灯被毁了，没能如愿升起来。——这事你说霉不霉？”
程勇吃了一口菜，说：“霉什么霉？——你是没有经验罢。”
王小丽：“我妹妹说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她说她可能考不上大学。”
程勇咧开笑了：“你妹妹还这么迷信？——告诉她没有必要太紧张，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态，安排好时间。”
王小丽：“我也是这么安慰她。可她还是有些紧张。”
程勇现身说法：“去年年底，我不是被那该死的老鼠咬了。这不是还好好的。”
王小丽取笑道：“当初你不是怕得要命啊！”
程勇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是怕失去你！”
王小丽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程勇：“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程勇：“那还有假？”
王小丽紧追不舍：“要是我被车撞残了你也还这么在乎我？”
程勇皱了眉：“小丽，你没吃错药吧？——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吗？你这是自己咒自己啊！”
王小丽说：“这不是假设吗？——这么紧张干啥！——看来你也还是迷信啊！”
程勇觉得上了王小丽的当，笑了：“是的，有时我也还是迷信的。——我压根儿不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
王小丽觉得程勇一下扯远了：“嘿嘿，我也不是。”
第十六节谁这么早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