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回头一瞧，群山之中，一片废墟格外显眼，然而废墟中却什么也没有，包括那道血色的屏障。
那应该是一道隐匿身形的法术。
飞舟在空中快速飞行，楚衡端然坐着，耳边风声猎猎作响，衣袖随风飞舞。
黑袍人站在舟头，一动不动。
闲着无事，楚衡笑着问道：“你们三个黑袍人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怎么分辨得出来呢？”
如果不是青鸾把这个黑袍人啄得鲜血直流的话，楚衡根本分不清他们之间的区别。
半晌，黑袍人才缓缓答道：“我们都是血杀门血鬼使，不分彼此，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楚衡道：“可他们两个远不如你镇定。”
虽然身体尽都笼罩在黑袍之内，却能明显感觉出来另两个黑袍人的慌张。
黑袍人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楚衡又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苏锦？明明杀死苏锦更好一些。”
黑袍人道：“没有必要。”
纵然有别的原因，他也不可能会告诉楚衡。
楚衡撇了撇嘴道：“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必瞒着我呢？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们，多个人多个主意。”
黑袍人冷冷道：“不必，我们自有打算，你只需要守口如瓶就行。”
楚衡还想试探着套一些话，黑袍人却防备极深，什么话也不肯说，楚衡微微有些失望，悠然道：“你放心，我当然会守口如瓶，我的小命在你手上，泄露消息对我又没好处。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黑袍人道：“血鬼使。”
楚衡道：“这是你的身份，我问的是名字。”
黑袍人道：“血鬼使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血鬼使’。”
楚衡想了想又道：“你在血杀门地位是不是很高？竟然可以说收我入门就收我入门。”
但凡大一点的门派，每个人司职都有不同，血鬼使看来并不是掌管人事的职位，他说收楚衡入门就能收楚衡入门，要么地位很高，要么血杀门门规并不严格。
黑袍人道：“血鬼使只听掌门号令，无所谓门派地位。”
“哦。”
楚衡点了点头。
看来……饲养青鸾的幕后主使就是血杀门掌门。
这就是楚衡答应替驳报仇的对象。
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血鬼使蓦地一拂袍袖，冷冷道：“别再说了！你若再说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楚衡没有性命之虞，却未必不能残疾，听见黑袍人的威胁，楚衡连忙闭嘴，不说话了。
飞舟飞驰，一刻钟过后，飞舟缓缓下沉，安安稳稳地落到地上。
楚衡抱起苏锦，跳下飞舟。
血鬼使伸手一招，木舟飘浮到空中，迅速变小，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的时候，飞到他手中，被收了起来。
“血鬼使并不负责招收弟子，我无权破例收你入门，招收弟子由内务长老负责，我带你去见他，记住，话千万不可乱说。”
“好。”楚衡点头。
初见血鬼使的时候，对楚衡说通过试炼就能入门，这时候出尔反尔，楚衡却早有预料，并不奇怪。
楚衡跟在血鬼使身后，走在小道上，一路上遇到几个身穿黄袍的血杀门弟子，见到血鬼使后，吓了好一跳，纷纷低头避开。
走到后面，沿途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楚衡和血鬼使好似行走在一座空城之中，周围一片宁静，走了一刻多钟，血鬼使将楚衡带到一座高阁前面，迎面撞见一个蓝袍弟子，那蓝袍弟子见到血鬼使，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行礼道：“弟子拜见血鬼使。”
血鬼使冷冰冰地道：“血鬼使求见内务鱼长老。”
“鱼长老正在阁内，弟子前去通传一声。”
蓝袍弟子转身正要走，血鬼使道：“不必了，你直接带我过去。”
“是，血鬼使请。”
蓝袍弟子将血鬼使和楚衡请进阁里，带着黑袍人和楚衡走上阁楼，来到一间宽敞的房屋内，屋内已有许多人，前方玉案上坐着一个白发紫袍的老者，身边站着几个或穿蓝袍或穿黄袍的弟子，都在忙着翻阅或书写着什么。
服饰不同，大约对应的门派地位便有不同。
楚衡扫了一眼，大致明白，坐在玉案前的紫袍老者地位最高，其次便是蓝袍弟子，再其次便是黄袍弟子，所有人所作所为井然有序，极有分寸，显然很有规矩。
血鬼使低声道：“中间穿紫衣裳的便是血杀门七大长老之一的内务长老，姓鱼名在渊，掌管门派人事，也是此次招收弟子的主考官，一会儿你说话留意一些。”
楚衡点头道：“好。”
领着血鬼使和楚衡前来的蓝袍弟子上前通传，对紫袍老者道：“师父，血鬼使求见。”
鱼在渊正在批阅着什么，头也不抬道：“请。”
蓝袍折返回来，对血鬼使行礼道：“血鬼使大人，这边请吧。”
楚衡和血鬼使跟着蓝袍弟子，来到玉案前，血鬼使抬起手，一张黑色令牌出现在手中，血鬼使将令牌放到玉案上，向鱼在渊推了过去。
令牌上刻“血鬼令”三字。
血鬼使道：“劳烦鱼长老让其他闲杂人等回避。”
鱼在渊抬起头，眉头紧皱，面露不满之色，楚衡这时候才看见了他的模样，脸上皱纹横生，已显老态，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无比，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不怒自威。
鱼在渊冷冷道：“血鬼使可知明日就是入门考试第三场试炼的日子？咱们忙得不可开交，你说回避就回避？嘿，血鬼使好大的口气。”
血鬼使声音平静如常：“见血鬼令，如见掌门。”
鱼在渊道：“就算掌门亲至，也要讲规矩。”
搬出掌门也不管用，血鬼使愣了片刻，蓦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件物事，推到鱼在渊身前，道：“这个‘玲珑骰’是二阶法宝，请鱼长老笑纳。”
鱼在渊冷笑道：“区区二阶法宝，也想坏了咱们内务阁的规矩？”
